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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左赶到城西的檀香山咖啡馆时,比约定的时间尚提早五分钟。他迅速环视店内,没找到熟悉的面孔,遂大长腿一迈,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挑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
这间咖啡馆并不坐落于闹市区,而是藏匿于一条幽静的小巷内。店内客人不多,店面也不怎么新,从纯木的吧台、窗棱和书架可以看出店主刻意营造的复古味道。
聂左的面色微凛,透过格子窗望向窗外的林荫道。小径两旁植满古槐,大片茂密的树叶伸展来开,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令人想到遮天蔽日这个词。可就是这生机盎然的绿意竟化不开他眼里的那丝……沉冽。
五分钟刚到,某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此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打扮却一点不迂腐,走起路来更是身板稳健、步履生风。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POLO衫,下/身是一条浅驼色的卡其裤,脸上戴着副墨镜。如果忽略掉他领口里透出的那一小截条纹病号服,谁也不会把这人跟病号联系到一处去。
“吱呀、吱呀”几声轻响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响起。
是楼梯被踩踏发出的声音。
老人上了二楼,径直向聂左走过去。
☆、第十九章
老人上了二楼,径直向聂左走过去。
他摘下墨镜,抻了抻裤子,在聂左对面坐下。
聂左先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古董摆钟,才将视线转回老人,“你还是这么准时。”摆钟的表针刚好指向十点整。
赵宗生这人向来守时,而且是惜时如金,“我只有半小时。过会儿医生要查房,我得回医院。”说着,他深瞥聂左一眼。
就在两人对视的这一片刻——
聂左眼中飞快地掠过一抹惊讶。
B市各大媒体均报道自从赵氏破产后,赵宗生便心脏病突发一病不起,根本没离开过医院。聂左刚从美国回来时,跟他见过一次,正是在医院里。当时赵宗生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不乐观。而这会儿,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睛病态全无,反而眸光犀利,炯炯有神,甚至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聂左略带审视的目光扫过老人那张刚正威严的脸,他眼中的那抹惊讶转瞬被笑意掩盖,他轻叩桌角,语带玩味:“原来你连我都骗了。”对方的身体硬朗得很。
心思被戳破,赵宗生的面部表情却并未涌起丝毫的变化。用人不疑,他此番约聂左出来,就代表他默许聂左成为唯一的知情者。
他的嗓音明明低沉不已,却又仿佛透出一种若有似无的悲怆,那丝悲怆与周身的凌厉气势极不相称,“裴东海和那帮记者穷追不舍,恐怕他们只有看到我要进棺材了才能消停下来。”所以他不得不佯装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模样。
尽管他赶时间,聂左还是给他叫了杯Espresso,“我们边喝边聊。”
赵宗生啜了口咖啡,熟悉的苦涩口感袭来,他看向聂左的眼神微变,竟是添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感叹说:“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聂左说。
就是这么句简单的对白,赵宗生却嗅出某种深意。哪怕这世上已没有人可以相信,但聂左,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赵宗生只信他。
按理说,如此深谋远虑、严谨缜密的老商人本不该遭人暗算,可惜他终究没躲过这一劫,含辛茹苦三十年打下的半壁江山就这么一下子垮了。兵败如山倒,他现在连收拾残局的心情都没有,唯一关心的就是——究竟是谁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简单的寒暄结束,赵宗生直入主题:“赵氏的破产案看似只是出于单纯的商业竞争,但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我很了解裴东海,他心狠手辣,能力却非常有限。即使再给他一百个脑子,汇嘉伟业也扳不倒赵氏。我这几天又想了想,肯定是赵氏有内鬼,跟他里应外合……你觉得这人是谁?”
聂左脑中条件反射地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脸。
那是沈雯的脸。
但沉吟须臾,他只波澜不惊地望向窗外,沉冽的目光落在参天古槐投下的斑驳光影上,他淡淡地回道:“目前我还没有查到这步。”
赵宗生忽而笑了,笑得意味深长,“是么?”聂左的能力,赵宗生再清楚不过,他绝不可能真的毫无进展,他不说,自有他的理由。
果然,聂左道:“等我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会马上告诉你。”没有证据的猜测一旦传出去,只会打草惊蛇。
聪明人对话喜欢点到即止,赵宗生了然,眼里随即闪过一抹赞赏。
倏忽间,聂左沉浸在窗外那片光影里的目光跳了跳,他收回视线,看着赵宗生,话锋一转,问道:“姚淑萍以前是赵氏的员工?”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赵宗生的脸色猛地一沉。
赵氏集团上上下下有上千号员工,赵宗生当然不可能统统有印象,但他惜才,对于高管一级的员工,素来十分关注,而这位姚淑萍,给他的印象就更为深刻了。
“她是赵氏的前财务总监。不过因为涉嫌做假账,在集团破产前她就被开除了。”赵宗生言简意赅道。
做假账?!
听闻此言,聂左顿时愣了愣。
虽然男人的直觉不如女人精准,但聂左阅人无数,至今还从未走过眼。凭他与姚淑萍的一面之缘,他看得出那位妇人似乎受过很大的刺激,不过,他隐约觉得对方完全不像是那种会做假账的人。
半小时很快到了,而直到赵宗生离开,聂左仍陷在深思中……
**
下班时分,聂左准时前往教育中心,接邵欣欣下班。
奇怪的是,足足等了一刻钟,邵欣欣仍未出现。给她当司机已有一段时日,这女人鲜少迟到,就算临时有事,她也会及时通知聂左。尤其邵欣欣今早还说下班要去超市,特地嘱咐他早点来接她。
聂左不由面露疑惑,他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母老虎”的名字,按了下去。
小苹果的待机铃声响了很久,一直无人应答,随后被转去语音信箱。
聂左剑眉轻蹙,利落地熄火,下车,健步走进教育中心。
大概是过了下班时间,前台小姐不在,公共办公区亦格外清冷,只有靠窗的某张办公桌前坐着个女人。桌与桌之间的磨砂玻璃隔断挡住了女人的脸,只露出半颗头顶,栗色的卷发。
这是聂左今天的“二进宫”,他轻车熟路地穿过公共区域,向邵欣欣的主任办公室走去。
突然,一道悦耳的女声叫住了他。
“聂先生,你找邵主任么?”
聂左稳健的步履顿了顿,他应声转过头。
临窗而坐的吴菲已经站起身,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她目不转睛地瞅着他,解释说:“邵主任被邵总叫走了,你先去她办公室等一下吧。”
如果忽略掉女人视线里那丝带着探寻意味的光,吴菲此举倒是显得有些多此一举。因此聂左并未深究她欲语还休的眼神,也没吭声,只略一颔首,周身那股子冷冽的味道显露无疑。
邵欣欣的办公室没锁门,他推门而进,一眼便看见搁在桌上的手机。
难怪打电话没人接呢,真是个丢散落四的女人。聂左摇摇头,自顾自在沙发上落了座。他修长的双腿交叠,手臂垂在身侧,英挺的背脊陷在松软的沙发靠垫里,微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姿态慵懒又清冷,就像是副毫无温度的静态画面。
不出片刻,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聂左眼皮子底下的茶几上多了杯咖啡,紧接着吴菲的声音传来:“请用咖啡。”
尽管吴菲不算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但她的容貌清秀,气质不俗,走在街上的回头率也算是高的。可聂左连眼皮都没抬,仅是不以为意地道了声:“谢谢”。
不料,吴菲放下咖啡,却没有离开。
不知是被聂左怠慢了,还是被他与司机一点不相符的迫人气势震慑到了,她终究藏不住眼角眉梢的疑惑,问:“You look familiar to me。 Have I met you before?”
聂左再自然不过地扫了一眼女人陌生的面容,他条件反射地回道:“No; I don't think so。 I've never seen you。”
话音落下,聂左和吴菲俱是一怔。
这里是B市,不是美国,这女人为何跟他说英语?而且听到熟悉的语言,他居然还本能的回答了。
聂左“嚯”地抬眼,那束原本被低垂的眼睑挡住的冷肃眸光,像是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闪电,就这样不偏不倚地穿透空气,直射在吴菲脸上。
如果眼刀可以杀人,吴菲恐怕已当场被这道冰冷的利刃刺穿了。她微微发颤的心脏仿佛一下子被锋利的白光击中,猛地狠狠痉挛起来。
这一刻,她好生后悔用这种自作聪明的方式——试探他。
然而,比起两人瞬间冷凝的表情,门口突然出现的一抹倩影,惊诧更甚。
邵欣欣的身子彻底僵住了,脸上迅速腾起一片讶色。
两人方才的对话一字不漏地灌进她的耳朵里。
吴菲是ABC,教育中心的英语老师,她英文说得好纯属正常。
可是——
她的司机居然操着一口腔调纯正的美式英语?!
而且聂左的声调低沉、清醇,不掺杂半点杂质,寥寥几个英文单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有种浑然天成的味道。
邵欣欣掏了掏耳朵,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聂左。
不等她消化眼前这般匪夷所思的事实,吴菲那张原本诧异的脸转瞬浮现起一抹愈加复杂的神色,她绽出个僵硬的笑容:“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掩上门,吴菲快步离开,却在中途驻足,回头。
她若有所思地深凝着那扇紧闭的门,紧皱秀眉。
这个男人为什么放着美国的庞大企业置之不理,偏偏跑来当邵欣欣的司机?
……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的一片刻,聂左已迅速掩去脸上的阴翳,连一丝一毫的异样都不剩。
他悠悠站起身,若无其事的看着邵欣欣,说:“你不是要去超市么?走吧。”
他的声线,他的眼神,乃至嘴角的笑意统统淡得毫无波澜,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幻听……
☆、第二十章
直到走进超市,邵欣欣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越发觉得聂左简直是深藏不露呢!
职场上向来凭能力议价,英语水平高好歹也算是项技能,正当邵欣欣琢磨她这位司机身上到底还藏着掖着多少令人惊艳的技能时,走在她身旁的聂左忽然淡声打断她的失神:“我们晚上吃什么?”
咳咳,她这是要负责司机晚饭的节奏?!
邵欣欣怔忪一下,随即驻足,抬头瞅向面前的货架——
各种挂面立刻映入她的眼帘。
“我下面给你吃吧。”她眼睛没离开货架,本能地抛出这么句话。
……下面?!
脑补很可怕,聂左抽了抽嘴角,用眼尾的余光睨了邵欣欣一眼,他坏坏一笑,“好。”
她那副心无旁骛挑选挂面的模样落在男人眼中,他顺势又补了句:“你喜欢粗的还是细的?”
“粗的。”邵欣欣答得那叫一个麻溜。话落,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一袋最粗的挂面,一扭身,扔进聂左手里的购物篮。
如果不是这一扭身,她根本不会发现——他在笑。
尽管聂左唇角的笑容并不明显,但微微上翘的优美弧度里分明蕴藏着一丝戏谑,一丝轻佻,就连狭长的眼尾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温柔的光。他这副玩世不恭的坏样儿,倒与沉冽、疏离的性情有些不相配了。
邵欣欣陡然觉出味来,她脸一红,倏地瞪圆眼睛,嘴不留情道:“聂左,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