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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暖想了想。
《落》，她记得。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买这幅画吗？”
思暖不语，只等姜瑜儿将话说完。
“连凛冽的寒风里都叫嚣着绝望，这样的感觉，多像是我爱上了洛少东。我都快要忘了，自己有多少次想从高楼上一跃而下来结束这种痛苦。”姜瑜儿的神情黯然，眸子里偶有的光芒也不过只是泪水。
思暖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姜瑜儿的眼睛。这样深深绝望的女人，多像曾经的自己。当年她差点就从山崖上跳了下去，像只孤傲的鹰一样守着自己的天空也死在自己的天空。
可是她没有，跟着詹姆斯太太回家之后，她就画下了《落》，苍茫的峭壁和凛冽的寒风里都深藏着她那一刻的绝望。除了她自己，没人能懂那一刻来来回回起起伏伏的挣扎。
她深爱着，爱到差点以为不爱会死。
没想到，姜瑜儿也是。
………………
姜瑜儿走后，思暖有些心神不宁的。
Andrew一眼就看出她的怪异，连忙开口说让她千万不要在意姜瑜儿说的那些话。
思暖挑眉，问他这是听到了姜瑜儿说了什么吗？
Andrew脸一红，就局促的转身，他咕哝着“我这不是担心你才偷听的嘛。”
他倒是和简愿一样实诚。
思暖微微笑着，然后一头扎进了画室。
倘若姜瑜儿真是说点什么不该说的才好，可是她说的，都是她的真情实意，而思暖明知自己不该，却还是会为那爱而不得的爱情动了恻隐之心。
姜瑜儿是真的爱洛少东的，可惜，并不是所有的真爱到最后都会得到回应的。
没想到，最后姜瑜儿会因为和他爱着同一个男人而看懂了她的画。
所以说，情敌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微妙的一种关系。
思暖蒙在画室里整整一个下午，只有心无旁骛的画画的时候，才可以暂时忘记了那些纷扰。等到她起身站到窗口的时候，才发现窗外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手机放在自己的身上也没有响起过，想必洛少东也是忙得根本没有空来理她。
思暖静静的在画室里又站了一会儿，最近幸福和不安都来的太过强烈，她时常走神。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她仔细分辨了一下，仿佛听到了洛少东的声音。
思暖飞快的走到门口，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洛少东正坐在沙发上，Joy正说着什么，逗得他哈哈直乐。
Andrew坐在那里低着头，听到门开的声音才抬眸看过来，看到思暖之后更显局促。
洛少东也跟着看过来，他的目光带着盈盈笑意，像是一泓清泉流进思暖浮躁的心底。他朝着她勾了勾嘴角。
“思暖，正说Andrew那时候喜欢你的那些囧事呢。”Joy开心的挥舞着手臂。
Andrew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
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让思暖微微的安了心。
她朝着沙发边走过去。Joy很自觉的将洛少东身边的位置让给思暖。
洛少东嘴角一直上扬着，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洛少东眨了眨眼。
“怎么不叫我。”
“Andrew说你闭关的时候一般不让打扰，违者得给你洗一个月的画笔。”洛少东嘴角的笑意荡漾进眸子里。
思暖笑起来，看了一眼Andrew“你就这么记仇是吧，这点旧事让你给惦记的哟。”
Andrew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我只是给Jonathan提个醒，免得到时候他不小心踩到地雷得给你洗一辈子的画笔。”
思暖撇了撇嘴，打量了一下洛少东之后威胁道“你不愿意？”
洛少东耸了耸肩，当着Joy和Andrew的面站起来一把扣住了思暖的手。
“荣幸之至。”
………………
洛少东的车就停在大门口，Andrew和Joy亲自送他们出来的。他们两兄妹对于洛少东的好感很明显。
思暖都不知道，原来平日里冷冰冰的洛少东，真用起心来原来这么招人喜欢。
思暖倚在暖暖的座椅里，扭过头去看着洛少东发动车子。
“Andrew很少对一个男人表现出这样的好感。”她笑着。
洛少东专心的将车倒出去，间隙还是忍不住接话“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帅。”思暖抿着唇笑“拉倒吧你，Andrew可不好你这口。”
洛少东点头，“听说了，他好的是你这口。”
车子已经顺利的开出去老远，洛少东的车速控制的很好，他慢条斯理的打着哈哈，说这句话的时候思暖辩不出他的情绪，但她听出来，这绝对没有醋意。
思暖暗自不乐意，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洛少东又开口道“卓思暖，听Joy说你那个时候一门心思都在我的身上，多少男人来追你你都不待见。是不是真的？”
思暖总算是抓到洛少东的点了，原来他一个人洋洋得意这么久是为这个，难怪一眼望过去心情这么好的样子。
“才不是。”思暖不承认。
洛少东扭头看了一眼思暖，她微红的脸在城市的霓虹下更加的明艳动人。
洛少东微笑着转过头去专注的开车。
听到思暖这六年来为他独善其身，他有多开心。
他承认自己对爱一直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所以在简愿举办的慈善晚会上第一看到Andrew伸手拥着思暖的肩膀，他简直就是怒火中烧。
这六年，他在任何时候想起来都会觉得心有余悸。
好在卓思暖一直都是他的卓思暖，就像他也一直站在原地等她一样。
思暖静静的望着窗外的夜景，一路并不多话。
“饿了吗？”一旁的洛少东忽然开口问她。
思暖还没点头，就感觉到他的车速已经慢下来了。
“我们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洛少东着，已经停下了车。
思暖这才细细的打量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圣庭。
黑夜里的圣庭被一层灯光给笼罩着，看起来气势恢宏。
思暖有些犹豫，自从她和洛少东从苍山回来之后，每天都是在榕园吃饭的。这就好像是他们两个人之间保持着某种默契。
洛少东和她都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太过敏感而外面的世界人多嘴杂，稍有不慎就会落人口实。
思暖只是讶异与洛少东忽然提出要在外面吃饭这件事，而且还是在名流记者往来最频繁的圣庭。
她想拒绝，可是洛少东已经率先下车了。
………………
洛少东也不说什么话，只是绕过来替思暖打开了车门，他的脸上还带着隐约的笑意，然后伸手对思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如回家吃吧？”思暖赖在副驾驶座上不愿动。
洛少东干脆俯身一把握住了思暖的手腕，思暖深知洛少东决定的事情自己一定是躲不过的了，也就跟着乖乖就范。
洛少东很忙，手机一个劲的在响，他边接电、话边走的飞快，思暖有意远远的落在他的身后，直到走进包厢，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洛少东叫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然后又出去打电、话，许久才回来，思暖一个人吃的百无聊赖。
其实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洛少东根本就连一顿消停的饭都吃不好。
不过洛少东似乎总是用花不完的精力，他坐下来的时候还不停的给思暖夹菜，看着思暖低头苦吃的样子，他似乎很满意。
可是转而，洛少东又忍不住问“卓思暖，你今天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嘛？”
思暖怔了怔，停下来咬着筷子头看着洛少东，一时想不到他的点在哪里，难不成是要她说她很想他吗？
思暖一时猜不中，只能沉默以对。
洛少东兀自叹了一口气，像是败给她一样。
“姜瑜儿来找过你，这件事你就不打算告诉我吗？”洛少东扶额轻叹。
思暖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情啊。
“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吗？”
“别人告诉我的和你告诉我的，这能一样吗？”洛少东没好气的将一块肉塞到思暖的碗里，语气却是硬邦邦的。
思暖想了想“Andrew都偷听了，一样的。”
洛少东眉头一皱，有些无语道“卓思暖，我说的不是内容，而是你自己，就没有想过要在我的面前告个状什么的吗？”
思暖下意识的摇头“她只是来找我聊天。”
洛少东看着卓思暖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看来卓思暖对于感情的事，比他大度许多。
洛少东也就不说话了。
餐桌上的气氛很安静，思暖慢条斯理的吃着，偶尔抬起头看洛少东一眼。
“少东。”
“怎么？”
“姜瑜儿很喜欢你，可能一点都不比我少。”思暖战战兢兢的，却还是忍不住将这个讯息传达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憋在自己的心里难受。
所有的爱都是平等的，所有的被爱都是幸运的，她想，洛少东会理解的。
果然，洛少东怔了怔，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之后笑起来“你这是在吃醋么？”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该知道。”
“这个不重要。”洛少东看着思暖，他的手伸过来，覆住了思暖的手背。
“那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我的爱只有这么多，而且只给了你。”洛少东的眸光闪闪。
思暖看着他每一个表情里都带着隆重的诚意，眼眶一酸，转而却扬起了嘴角，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事情了。
………………
这一餐饭吃的极为舒畅，思暖放下筷子的时候，看到洛少东正在看着她。
“吃饱了吗？”
思暖点头。
“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思暖摇头。
洛少东看着她乖巧的像个孩子似的，满意的站起来。
“那走吧，我们回家。”他说着，往门口方向示意。
思暖飞快的站起来，想要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又飞奔到前头，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可是洛少东只由着她走到走廊，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甚多，思暖刚刚跨进大厅，就感觉到身后的洛少东忽然跟了上来，然后在众人好奇审视的目光里，旁若无人的抓起了她的手。
洛少东将她的手死死的扣在他的掌心里，像是怕她会逃跑一样。
耳边偶有唏嘘声响起来，可是洛少东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思暖只是低着头，跟在洛少东的身旁走的飞快。“卓思暖，你总是报喜不报忧。”洛少东悠悠的说。
“什么意思？”
“姜瑜儿和你说了什么我都知道，你总是喜欢挑让我放心的讲。”洛少东低下头来看着思暖“哪怕我给你机会想我告状，你都学不会。”
思暖抿唇不语。
洛少东的手忽然扬起来，亲昵的拍了拍思暖的脑袋“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一点都不可爱。”
思暖在洛少东的手又落下来之际，一下子主动捏紧了他。
“是，就像是你知道的那样，她说我们不能站在阳光下，只能一辈子躲在阴影里。所以现在，也就像是你想要做的那样，我会抓紧你的手，哪怕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思暖说这些的时候，情绪紧张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洛氏的脚步一时顿住在原地，他对上思暖的眸光，里面满满的坚定让他感动。
是的，他都知道了，Andrew什么都告诉了他。
他一直都在等，等着思暖能不能像个正常的姑娘一样，撒娇将这些话都讲给他听，将她自己的不安也讲给他听。
可是卓思暖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
她非但不说，反而还挑着对他而言最无关紧要的说。
洛少东其实有些气馁，可是好在他了解她。
面对恐惧，每个人的本能都是逃避，卓思暖也是。那么，她怕什么，他就陪她克服什么。
他洛少东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