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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气结,不再理睬他,挑着担子就走了。
萧朗站在那里发怔,半晌听到身后有人走近才回过神来,见是景森便打了个招呼往家走。景森道:“萧朗,骑马来的呀!”
萧朗应了一声,从小对景森没好感,连敷衍也不想,举步就走。
景森又叫他,“教教我呗?到时候我也买一匹!”
萧朗淡淡道:“这马性子烈得很,你别碰它。想学的话改天吧,我换马来!”
景森嘟囔了两句,跟着他往唐妙家去,萧朗皱了皱眉,“你不要忙吗?唐妙有些不舒服睡觉呢。”
景森笑了笑,顿住脚步,回头撇着嘴,哼了一声回家了。
自从分了家,老三家也攒了些钱,日子过得舒坦。只是觉得孩子太少,王氏四年前生过一个女儿,结果没出满月咳得厉害夭折了。后来一直没再怀上,她越发觉得住在这里不舒服,是风水的问题,好处都被老大家的占了去压着自己家,所以才这么背的。
她便去买了巷子东头唐文东家靠大街的一座小院,没有东西厢和南屋,但是正房有四间,家里有一口井,很旺,极是便宜。
前几年雨多,只是这两年唐家堡干起来,村里很多水井都泉不出水来。唐文清家打了两口井,一口干了填上,另一口也没什么水,只用来掉放点果、肉、鱼的东西。老唐头家的井也干了,这两年两家都从老三家挑水吃。
萧朗从来没想过他来找唐妙哪里不对,会有什么影响闲话的,从他是个婴儿开始,高氏夫妇就喜欢他,刨除他是萧家少爷单就仝芳来说,他们也拿他当自己的儿子一般疼。
他换洗的衣物唐家都有,所以每次只要人来,跟家里人打过招呼就住下了。小时候还要仆人小厮丫头跟着,如今大起来,他不耐烦那些伺候的人,而且来唐妙家带着别人他总不舒服,所以不管早早晚晚还是奶娘小厮的统统不许来。他大了,且越来越懂事,老太太便也不管,总归自己家孙子不会吃亏就是。
萧朗回去陪唐妙说了会话,给她倒了碗热水,看着她喝下去确定她肚子不疼了,才告辞回家。唐妙诧异地看着他,又往外看了看天色,就算他骑马快,可回到家只怕也晚了,“你不住下了?骑马来回很累的!”
萧朗垂下眼,摇了摇头,“我就是来看看你,既然你无事,我就回去了!”
唐妙起身,要下地,他按住她的肩,“我自己走就行,你歇着吧。”
唐妙觉得奇怪,他就是为了来玩所以才把读书的时间调开,这样能集中时间出来,今儿竟然不住下,倒是头一遭。她立刻意识到什么,问:“你生我二姐的气?她其实挺喜欢你住下的,她就是那样脾气,不针对你的,对大姐夫也凶得很!”
萧朗抿着唇,垂下眼睫,眨了眨,“不是,是……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说着也不再啰嗦,生怕唐妙继续问自己答不出来,立刻拔脚就走,去门外拴马桩上解了马,又套了马鞍,回头看唐妙一脸疑惑地站在树底下,初秋艳阳从槐树叶子间疏漏下来,洒在她略显憔悴的脸上,有一种不同以往的美丽,那种美丽是平常的,可是这一刻在他的心里却翻江倒海一样,让他心不能安,既委屈又惶恐。
唐妙看他突然跟小时候一样一脸委屈,却又强忍着的样子不禁担心,朝他挥了挥手,看着他纵马飞驰,心里又怕他骑得那么快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岔子。知道他消失在接口拐角处,她才回了家。
夜里高氏等人回家,问了小山既然来怎么又走了,唐妙说不知道,看了二姐一眼,杏儿没吱声。
景椿拎着水桶从外头回来,问道:“娘,景森家锁了门没在家,我去哪家挑水?”
唐妙听着道:“头前儿三婶还找我还去说话,我跟她说要挑水呢,可能串门去了吧!”
杏儿冷笑道:“才不是,不过是不想我们去挑水罢了,难道不去她家挑,我们就渴死不成?她家前后头邱家两个嫂子,井水都很旺。”
景椿立刻往外走:“我去南头大嫂子家挑好了!”
杏儿立刻对高氏道:“娘,这以后给她家的东西也都省了吧!”
高氏笑道:“你这个丫头,人家也不能在家里等着我们去挑水,有事情自然锁了门出去。”
杏儿撇撇嘴,哼道:“要不是故意的才怪了。夏天你让我去给他们送杏子,那娘俩在屋里吃香瓜,我从窗子都看到了。结果进了屋,俩人嘴巴还没擦干净呢,眼前倒是没什么,都把瓜藏被底下了!”
高氏一边拿面饼给孩子爹卷鸡蛋吃,嗔道:“就你眼尖,人家藏被子里你能看见?”
杏儿得意道:“谁让他们手脚不利索呢,那瓜支棱着被子,可不就看见了呗?”
唐文清在一旁笑,招呼她们,“让你二哥挑水,你们先来吃。以后我们回家晚,你们就先吃也没什么的。”
杏儿和唐妙拿了板凳坐下,都道:“那可不行,要等你们回来才吃。”
如今在唐妙的调理下,家里粮食一直丰收,顿顿都是白面卷子,农忙的时候就擀饼,卷鸡蛋或者肉菜的也方便。唐妙不喜欢吃鏊子烙得饼,喜欢吃锅里蒸的,在吃食上只要力所能及,高氏向来惯着孩子。每次擀饼都是两样,一样鏊子烙的,一样锅里蒸的。
唐妙垫了两个大饼,又拿了三个鸡蛋,剥干净了放进去用饼角压碎,再从菜里挑几块肉,又撒了盐巴,细细地卷起来。杏儿看见,瞅着她,“三姑娘,你能吃得了吗?”
唐妙嘻嘻笑着,“我跟二哥合伙呢,我撕断一人一半!”
杏儿取笑她:“那你一人一个饼好了!”
唐妙笑而不语。一人一个饼,要卷一个鸡蛋的,现在两个饼,她卷三个。嘿嘿。她一边香喷喷地吃着,一边瞅着二姐笑。
杏儿拿筷子敲她脑袋,“就你奸!”
夜里唐妙喂了鸡,又寻思怎么想办法做几个方便的生理用书,想了想还是没钱,如果有钱用过就扔掉也就算了。
杏儿用手巾擦着脸进屋见她歪在炕上若有所思,一脸的深沉,以为是想萧朗的事情,便干脆道:“你甭想,是我跟他说的。他也大了,天天往我们家跑不合适。他们要是提了亲,肯让你嫁过去,这也是要避嫌的,更别说他们没开口。”
唐妙叹了口气,“二姐,你想太多了,萧朗就咱家一亲戚,你当他是个表弟好了。”
杏儿瞪着她,“你当他表兄?”
唐妙眨巴了两下眼睛,她当他小屁孩!笑了笑,翻身躺下,招呼杏儿:“二姐,你快上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姐妹三个,二姐的针线活最好,只不过她耐不住性子,让她趴在绣架上一只绣花,不如勒死她。
杏儿戒备地看着她,“干嘛?我可不是大姐,让你哄两句就上钩了!”
家里大梅脾气最好,对弟弟妹妹也宠着,特别是对唐妙,就算现在对自己的儿子,也未必有那么娇惯。每次想家了就让小妹过去陪她住几日,梳头洗衣服的都是她伺候,有好吃的先给唐妙。唐妙嘴巴也甜,给老薛家一家子人里里外外哄得乐呵呵的,加上儿媳妇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那是要什么给什么。
婆婆以前还嘀咕说老唐家生了几个小狐狸精,把自己家儿子的魂儿勾了去,后来见自己儿子转了性,知道疼人了。以前别说老子娘就算自己他都不心疼,自从喜欢了大梅,知道疼爹娘了,还跟着下地替换他老爹,媳妇进了门更是勤快。那小子还跟老娘约法三章,让她不许故意为难大梅,更不许出那种娘和媳妇掉河里,救哪个的白痴题目,她要是故意为难大梅,或者因为没儿子逼着他纳妾之类的,他就去跳井,他们可别怪他。薛家婆子见过大梅之后早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有那想法,后来有了孙子更是宝贝起来。婆媳两个说贴心话的时候,把大梅窘得回去没少白眼薛思芳。
唐妙也喜欢去大姐家,如今他们家地更多,姐姐一点不用下地,只在家里做做针线,做饭,陪着婆婆说说话。唐妙觉得正好,太有钱了压力大,太没钱了压力更大。唐妙每次去,必然跟薛大娘推牌九打马吊之类,虽然跟现代的麻将不太一样,不过唐妙一学就会,输了钱薛老头和姐夫给,赢了钱揣自己兜里,比陪萧老太太玩轻松。
跟萧家老太太玩,一家子人都战战兢兢地,得揣摩老太太今儿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是南风还是北风,还得寻思着别让萧朗得罪了她怎么的。
所以唐妙是越来越不愿意去萧家,过年去的时候嘴巴抹了蜜,说完了一溜话就恨不得赶紧回家。萧老太太倒是不提什么丫头的事情了,但是唐妙可以感觉的出,每次她去老太太都会特意让早早晚晚去伺候,两个丫头如今也是如花似玉,打扮得各有千秋,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可唐妙没有一点自卑,更没有一点羡慕,自己是唐家的女儿,一年里只要揣摩一次,受一次罪。这要是住在他们家,一年到头的,自己还不得憋死?
唐妙思想开了小差,杏儿说了几句话她都没听见,气得杏儿嘟囔两句,翻身背对她睡。唐妙不方便,不能像以前那样滚来滚去,便去拉杏儿,跟她商量解决生理期的问题。杏儿倒是很感兴趣,愿意跟她试试,说家里有棉花,布条,但是雨布不方便。后来想了想,杏儿提议道:“棒子皮行不?那玩意儿也不漏!”
唐妙喜得连连点头,第二日两姐妹偷偷地做了两个,费了一点棉花,一些碎布,几片棒子皮,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凑合,商量以后尽可能的找那些便宜的,柔软的东西来代替里面的填充物。
景枫姻缘
之后小半个月,萧朗倒是没再来,唐妙因为担心他是不是路上出了事情,或者生了病便托二哥去打听过。二哥也没进去,只找以前熟识的小厮打听了一下,萧朗最近除了读书什么都没做,连马都不出去遛了,每日读书的时候也精神恍惚,被先生责罚过很多次,回家了便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做什么,听说被老太太骂了一次,具体为什么不知道。
不过萧朗倒记得打发小厮定期给唐妙送东西,什么都有,或者是好吃的点心、水果、书、笔墨纸砚等等。
杏儿跟唐妙嘟囔,“那厮不来,就不怕真有人上门提亲不成?”
唐妙瞅着她笑,脸颊却红扑扑的,“二姐人家来,你烦,不来你又念叨。”
杏儿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为你着想?他要是不来提亲,你又该急了!”
唐妙脸颊顿时滚烫,嗔道:“二姐,你说什么呢,我和小山就是朋友。”
杏儿嗤了一声,“人前说朋友,人后拉小手,别当我不知道。”
唐妙身体好了便不管,追着杏儿胳肢她,结果反被杏儿三两下摁在院子的花墙上,一通胳肢,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杏儿的话却让唐妙心里有些飘飘浮浮地不知所措,从小跟萧朗一起玩惯了,她因为他跟前世那孩子长得像欺负过他,也因为他是个孩子跟他特别的亲,处处以大人的姿态保护安慰教训他。不知不觉中,竟然长大,在别人的眼里,竟然……他们是一对!?
她有些疑惑,一直转不过这个弯来,况且--萧朗也不过是当她玩伴而已。她被杏儿胳肢地浑身发软,忙着求饶,便不去想那么尴尬深奥的情感问题,这玩意比种地来得深奥,那比考英语六级还难!
两人正闹着,门外进来一人,笑道:“这姊妹俩,跟一对双儿似的,你们娘在家不?”
杏儿见是王媒婆,笑道,“啊,说提亲提亲的,媒婆就上门了。真够快的啊!”
王媒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