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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克洛德科夫哼了一声,“说好了你要请我。那你说吧,什么问题。”
“墓地里那个伯伮斯·莫拉托夫的墓碑是什么时候有的?”
“就这个呀。我不知道,那时我还没到教堂里干活呢。”
“那墓碑一直在那儿吗?”
“瞧你这话问的,难道墓碑会在半夜里起来走动?它当然一直在那里嘛。”
“没别的了?”
“你还想让我说什么。”克洛德科夫有些不耐烦了。
“好、好,就这样。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我要走了……”看到克洛德科夫张开嘴,朱利安立刻想起来他们的约定,于是说,“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酒。我走了。”朱利安挥挥手,离开了教堂。
克洛德科夫关上大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在想朱利安·雷蒙真是奇怪的人,居然对墓地感兴趣,这是为什么呢?他想了一会儿,没想出头绪,便开始做另一件事——找酒瓶,他翻开箱子、打开柜子,却连个玻璃片都没找到,这时,他突然愣住了,满脸迷惑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奇怪,他怎么知道哪个是伯伮斯·莫拉托夫的墓碑呢?”
9
赫伯特·沃恩施泰因正沿着山路开车。前些天他一直留在城里忙于加入酒店联盟的谈判,最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初步协议,等到圣诞节和新年假期过后,就可以签订正式协议。这让赫伯特很高兴,一边开车一边吹口哨。他开车到达旅店门前,服务员正准备打开大门,赫伯特却无意间看到在不远处的铁栅栏围墙外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犹犹豫豫地看着旅店里面,即不像是游客,也不像是被邀请来的。这让赫伯特起了疑心,他把车交给服务员去开,自己走到女人身边。“对不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他礼貌地问。
女人有点儿吃惊地转过身。赫伯特发现她其实很年轻,不会超过三十岁,而且非常漂亮,金色卷发从额头向后披散下来,灰绿色的眼睛显得很明亮,她的嘴唇像孩子的嘴巴一样圆圆的,带着可爱的受惊的表情。“唔,没什么。我想我大概是走错路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赫伯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在镇上见过她,看样子也不像是游客,便说:“你是刚刚来到这儿的吧?”
“嗯,是啊,昨天晚上刚到,今天打算到处转转,听说这里有家不错的租书店,却怎么也找不到。”
“原来是这样。”赫伯特笑了起来,“林侬租书店藏在小巷里,我带你去好了。”
她笑着摆摆手。“谢谢你,不过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我自己找得到。”
赫伯特眯起眼睛盯着她,直盯到她有些手足无措。“真的?”他说,“真的不要我陪吗?请别误会,我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说真的,像你这样的小姐,身边最好有人陪伴,父亲、兄弟、或者保姆什么的,总之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山村里面乱跑。尤其是在这个山村里。”
听到这儿她笑了起来,嘴角上扬,显得很甜美。“我不是十几岁单纯易骗的女孩子,也不是十八世纪娇柔的贵族小姐。而且,我想在这小镇上,不会有什么事儿。”
赫伯特撇着嘴开始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小姐。就冲这一点,我还是陪你去吧。”他伸手做了一个特别优雅的“请”的手势,把她逗乐了。于是他们结伴向山谷下方走去。路途中,赫伯特先介绍了自己,接着问起她的名字。
“安娜·布瓦伊。”她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特别是这个姓氏,让赫伯特突然间觉得他的神经和肌肉兴奋而渴望地搏动。“啊!那么你就是米哈伊尔·布瓦伊先生的妻子咯?!”
安娜羞涩地点了点头。
赫伯特紧紧捏着自己的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害怕自己会爆发出一阵大笑。多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布瓦伊那家伙居然娶了这样一位美人!如果霍斯塔托娃医生知道了该是什么表情啊!他发觉自己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喜悦,虽然他知道这样想太卑鄙了,但他还是禁不住在心里说“让我先卑鄙无耻一会儿吧,然后再惩罚我”。等到心情平静后,他说:“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来了。请允许我恭喜你和布瓦伊先生并祝愿你们幸福。”
他张开双臂拥抱了安娜。时间很短,但就在这短短的拥抱当中,赫伯特扫了一眼距离很近的托法娜姊妹的房屋窗户。不出所料,他看到窗帘被迅速放下来时摆动的一角。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和安娜继续向租书店走去。
10
当瓦伦丁·林侬看到赫伯特·沃恩施泰因走进租书店的时候,他的心中立刻充满幸福感,好像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待赫伯特某一次走进这里,而他的确来到了一样。“赫伯特!”他大声叫着,眼睛闪闪发亮。但紧接着,赫伯特转身让出门口,一位美丽的年轻女性从他身后出现。她是谁?瓦伦丁变了脸色,心里焦虑地想,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难道是赫伯特带来的吗?他又盯着赫伯特,用目光询问着。
“你好,瓦伦丁。”赫伯特笑着和他打招呼,“我给你带来一位新顾客,如果她能住在这儿,肯定会成为你这里的常客。我说的对吗,安娜?”
“很对。谢谢你。”安娜已经走到一排排的书架间去了。
在靠近门口的柜台边,瓦伦丁拉着赫伯特的衣袖,小声地说:“这女人是谁?”
“哦,我打赌你猜不到。”赫伯特神秘地笑了笑,接着说,“你知道,布瓦伊不久前在意大利结婚了……”
瓦伦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就是——!”
“嘘!”赫伯特把手指放到嘴唇上,示意他低声说话。
“你怎么遇到她的?”瓦伦丁继续问。
“在旅店门口……”赫伯特虽然在与瓦伦丁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安娜。“嗨。你不觉得她很美吗?”
“……是的,非常漂亮。”
赫伯特丝毫没有注意到瓦伦丁语气突然变得冷淡起来,仍旧用赞美的口吻说着:“岂止是漂亮。我觉得她很像仙子,或者是神话中的公主——卡珊德拉、达娜厄,或者美狄亚,随便哪个都好。我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年龄的女性有如此温柔纯真的表情……”他直起身,向安娜走去。在他身后,瓦伦丁紧紧盯着他,目光意味深长,也充满痛苦。年轻人的嫉妒在他的血管里急速地流淌着,赫伯特和安娜在书架背后的说话声、笑声都仿佛是铅块,压在他心上。
11
当赫伯特·沃恩施泰因陪着安娜·布瓦伊回到布瓦伊家的宅邸门前时,那儿已经有一个人。赫伯特认出那是伐木厂老板塞奥罗斯,不过,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被允许进去。当赫伯特和安娜互相道别时,塞奥罗斯一直狐疑地看着他们俩。一等到大门重新关闭后,塞奥罗斯立刻凑到赫伯特身边,问:“那个女人是谁?”
“这个嘛……”赫伯特看了他一眼,说:“你到这里来有何贵干?”
“见鬼!我问的是那女人是谁?”
赫伯特耸了耸肩膀。“有来有去,有出有进。商人的原则。”
“呸!”塞奥罗斯啐了一口,“少装蒜了!你不就想看我出丑吗!我是来借钱的,结果被挡在门外了。怎么样?该你说了。”
“好。她是布瓦伊的新婚妻子安娜。”
塞奥罗斯的眼睛瞪得滴溜圆。“这么年轻漂亮的妻子!”
“不仅如此,安娜还非常温柔可爱呐,跟她丈夫比简直就是相反的两种人,像这样的女人就应该悉心呵护,布瓦伊竟然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真是太不小心了。你说是不是塞奥罗斯?”
“当然,当然……唔,沃恩施泰因先生,你别是对这位年轻的夫人……”话没说完,塞奥罗斯呵呵地笑了起来。
赫伯特鄙夷地看着他,说:“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太软弱、太容易受欺负,可以想象她在遇到危险时一定会像电影里面的贵妇人一样昏倒。这太没情趣了……啊,旅店还有事情,我先走了。”他很快离开,留下塞奥罗斯一个人盯着布瓦伊宅邸的围墙陷入沉思。
12
安娜·布瓦伊回到大宅的客厅时,看到了一位陌生人。那是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性,全身的装束都以深色为主:黑色的发结,深咖啡色的上衣,黑色的厚长裙和皮靴,就好像这个人被老式电影过滤了一遍显得过分的严肃和深沉。安娜想起布瓦伊曾经说过,他和前妻生的女儿蕾妮·霍斯塔托娃是一个刻板的女医生,这让安娜有些害怕。但她又想到蕾妮十年前失去深爱的丈夫,心中又升起一股对她的爱惜和怜悯。
不过,不论安娜想什么,她的表情怎样变化,对蕾妮丝毫也没有影响,她从见到安娜的第一眼起就不喜欢她。蕾妮承认安娜非常年轻美丽,姿态优美柔和,但正是因为如此她认为布瓦伊对自己生母的背叛是不可原谅的。她想起了自己那并不美丽、也不聪明,只是一味隐忍的母亲,而背负屈辱的母亲最终获得的是一纸离婚协议书,它是熄灭生命之烛的冷风,是覆盖在绽开花朵上的冰雪,不久之后,她的母亲便静悄悄地死去了,像一颗长久暴露在干燥空气中的珍珠,最终磨去了光泽,变成尘土。
蕾妮爱自己的母亲,因此她憎恨米哈伊尔·布瓦伊,也憎恨取代母亲位置的安娜。在她眼中,安娜所有友好的表示——亲切的握手、拥抱,柔和的话语——统统是极其虚伪的表现。
米哈伊尔·布瓦伊拉着安娜和蕾妮,让她们坐在他身边,试图通过轻松的谈话来减弱蕾妮的对抗情绪。但自始至终,谈话就不是轻松的,对峙的状况也没有改变。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和安娜在说话,而蕾妮只有被问到的时候才不得不简短地说一句。
安娜看出蕾妮的痛苦,再联想到她不幸的遭遇,安娜觉得对方的痛苦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折磨着自己的心灵。因此她说起话来更加充满忧伤的柔情,但她却没想到,自己的这种同情反而让蕾妮更加讨厌她。蕾妮是一个不需要同情也根本不认同同情的女性,在她看来,同情这个词本身含有一种居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凌驾其上的姿态,含有一种幸福者对不幸者的嘲笑。她宁肯安娜不是现在这样柔弱的女人而是一个气势凌人的悍妇,起码可以跟她大吵一架。而现在,蕾妮心中的烦闷和仇恨无处发泄,在她的心里越积越多,变成毒素,沿着血管侵害着她的肉体。
当蕾妮最终走出布瓦伊宅邸时,她像被扔在沙滩上的鱼一般张大嘴吸气。带着泥土和腐败落叶味道的湿润空气让她觉得舒服了一些。
她走到横跨河流的古老石桥上,双手扶着冰冷的石头栏杆,看着桥下笼罩着一层雾气的小河。河水潺潺,发出悦耳的声音,但蕾妮知道,水势比夏季小了很多,两岸向水面延伸出亮晶晶的冰层,再有一场大雪河水就该全冻住了,直到来年春季才会重新恢复生机。她抬头看着盘踞在山谷两侧的小镇,觉得它也像这河水一样被冻住了,而何时才能迎接春季,她并不知道。十多年的冰雪,需要多少热辣辣的阳光才能融化啊,人心上的冰雪又岂能是天空中的太阳能解决的东西。
蕾妮右手侧的山坡顶端就是雪松山丘旅店,此时旅客不多,生意清淡,赫伯特·沃恩施泰因忙着加入酒店联盟的准备工作,朱利安·雷蒙忙着写自己的旅行报告;沿山坡向下,科利文老爹和外孙米嘉正在打扫酒馆,而对面的托法娜姊妹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窗户前面一边打毛线一边观察外面;接近山谷底端是蕾妮自己的医疗所,此时尼古拉应该在看诊了。在她左侧,山坡最高处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