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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熙,你是说……”话到嘴边,却因为激动而无法说下去。
他闭上双眸,缓缓转身,像往日一眼执起我的手,长长的睫毛在银白的月光中轻轻颤抖:“秋苒,在船舱里的时候,我已经感觉自己可以看见,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了,没有勇气去告诉大家,没有勇气去重新看这个世界,更没有勇气去看你……我……”他变的越来越激动,激动的声音发颤,全身颤抖。
我紧紧握住他的双手,我不知道他为何在痊愈时,却忽然失去面对光明的勇气,这是不是就像有的人坐轮椅久了,明明双腿已经康复,却没有勇气重新站起?我不知如何给他勇气,只有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断地说:“羽熙,看着我,看着我,看看我的摸样……”
他依然紧闭双眸,双眉因此而纠结在了一起,急促的呼吸让他的胸膛大大起伏。
“羽熙,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现在不看我,难道要等我老了才肯看我?”
羽熙握住我的手里,冒出了汗水,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最终放弃。
我发了急:“你愿意看月亮,也不愿意看我,这算什么意思!”
“我!我……”他也有些着急。紧咬下唇,神情忧郁而纠结。
“冉羽熙,艳无双的口水并不稳定,有可能功效只是暂时性的,你这一刻不看看秋苒,下一刻就再也看不到了。”忽然,殇尘认真的声音从一旁而来,我立时朝旁边看去,惊讶地看到不仅仅是殇尘,刘澜风,洛云清,艳无双,所有人,都站在元清的身旁,远远看着这里。
“什么!”惊语从羽熙口中而来,我因他说话而转回视线,就在那一刻,就在我转回头的那一刻!他睁开了眼睛,热切的视线就此与我相撞,不再离去。
“秋苒……”复杂的,激动的情绪在他的眸中翻滚起来,他深深地凝视着我。一点一点看过我脸上的每一处肌肤,似要将我的容貌刻在他的心上,印在他的脑海。
“秋苒……”他又一次深情地呼唤,颤抖地抚上我的面颊,我的每一处五官,将他们往日的触感与此刻可见的样貌融合在一起,永不忘记。
“秋苒……”随着这声近乎哽咽的呼唤,他将我拉入怀中,想紧紧拥抱我的身体,我指指肚子:“挤到孩子啦。”
立时,他笑了起来,笑得明媚,笑得如同星光一般灿烂。
“啪啪啪啪……”掌声从旁而来,大家都在为羽熙重见光明而祝贺。他们一个个围了上来,给羽熙一个个拥抱,没有多余的话语,却让人感到心暖。他们都站在了我们的身旁,一起欣赏空中的满月。
艳无双就站在羽熙的身旁,红色的尾巴在月光中有些自得地摆动:“告诉你,冉羽熙,那巫医骗你的,本大仙的口水效果持久,更能让
你的视力好于从前。〃
一抹感激浮上羽熙的双眸,他看向我的身边,那里站着殇尘:“多谢。”
殇尘转头回以一笑:“不用,以后好好照顾秋苒,就算是报答我了。”
“啾——”一声雕鸣划破夜空,小白的身影掠过空中满月落在殇尘的肩头,夜风徐徐,吹起了他额头的刘海,和他亚麻的白袍。
“我会的。”羽熙与殇尘对视良久,说出了这三个字,然后拉住我的手,凝望空中的明月。
殇尘垂眸回头,将我的手挽在了他的胳膊上,唇角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却很温暖的微笑。
这天晚上,羽熙一直看着我,我说很晚了,睡吧,今后有的是时间看。他却露出像楞头小子一样的傻笑,说,让我再看两眼,你累你先睡吧。
我没辙,只好自己先睡,他就躺在我边上继续盯着我看。可是被人这样盯着,怎能一下子睡着?于是我闭上眼睛给殇尘“打电话”。
我问羽熙为何一开始能看见了,却不敢承认,不敢看我?
殇尘想了好半天,说人是感情极其复杂的生物。羽熙一开始不敢看我,应该也是复杂的心里所造成,或许连他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有可能是他依然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对曾经伤害过我而依然心怀愧疚,当初因为看不见,所以反而能“面对”我。现在看见了,就失去了勇气面对。
我停了,感觉有些道理。
然后他又说或许还有激动的因素,人有时激动起来,反而会失去勇气。就像当初他一下子不敢认我,其实也是因为当时忽然失去了勇气。
好复杂啊,人的感情永远无法说清。
第二天,晴空万里,吹起了西风,将我们的船帆鼓到最大,似是老天爷在有意送我们西行。
羽熙穿上了他的行囊中最素洁的一件衣衫,长发也没有束起,任由江风吹乱。他站在船头,仰头望天,当初他在菊园里也时常独自看天,不可视的眸中虽然可以映入蓝天白云,但他却不知那蓝天的颜色,不知那白云的形状。
当我为他披上斗篷时,他悠悠感叹:“今天的天气真好,好久都没看到这么明媚的天空了……”
是啊,天气真好,雪铭,寒烟,我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复明后的羽熙自然不忘去看看他的老伙计:阿骚。当他看到阿骚时,惊叹:你怎么与我想像中一样,瞧这骚媚的眼睛,你莫不是狐狸投胎的?阿骚欢脱地直舔羽熙的脸。
可是羽熙的话,被正好来看阿骚的艳无双听到了,很不高兴,说狐族才不会投胎变成蠢驴呢。无双刚刚醒,所以还没发觉羽熙复了。
无双的话惹怒了阿骚,阿骚一脚把无双踹下了船,无双爬上来的就要找阿骚算账,于是一下子变得很混乱。
后来当艳无双知道羽熙复明后,还觉得很奇怪,问大家羽熙怎么复明的,大家都三缄其口,只有刘澜风有所暗示,说晚上去他房间在告诉他,我听了很为艳无双捏一把汗。
结果晚上艳无双去刘澜风房里时,不期而遇的,大家在刘澜风房门外碰头了,都是想来听墙脚的,可惜,被刘澜风发现了,到最后,大家也没听成,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反正第二天艳无双哼哼唧唧直喊屁股痛,让我们大家浮想联翩,这一夜,成为了一个永远的秘密。
自从清清,无双和云清来了以后,帆船就变得更加热闹。而且除了清清和我,其他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即将来临的大战,不担心我与肖静对垒后的输赢。他们整日吵吵闹闹,比武切磋,尤其是羽熙,刘澜风,无双和洛云清他们这四个人。
这四个人可不得了,明骚闷骚的撞在一起,还不翻天?更不知他们从哪儿弄来了副麻将,白天就凑在一起搓,晚上凑在一起研究,这让我很恼火。
可是当我正式警告时,羽熙却说我是主母,女儿国本就是女主外,男主内,主母在外面打仗,夫郞在家中搓麻将。
他把他们不务正业说的冠冕堂皇,让我无法反驳,只有抚额叹气:为何我与唐伯虎一样,没娶到手的时候,他们个个是人中龙凤,娶到手呢,他们个个成了棋牌高手,天哪,果然不勉强殇晨嫁我是明智的抉择,如果殇尘也和他们一夜衣衫宽松,搓着麻将,磕着瓜子,我会崩溃。
即将临近边境时,清清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他说可能是楚楚感应到他有了新的动向,所以他也离开了南岸,寻着他们之间的感应而来,他感觉到楚楚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大家终于要在边境团聚了。
“秋冉,醒醒。”羽熙唤我起床,我睁开惺忪的眼睛,一束金色的晨光从船舱的窗户里,钻入这个房间。
“几号了?”我如往常地问。
羽熙勾起了唇角,妩媚的双眸灿灿闪亮,性感的红唇开启之时,带出了他醉人的声音:“六月,初一。”
心,立时因此而剧烈搏动,终于到了这个日子,我跟鸠摩罗,寒珏和蒲玉约定的日子:六月一日。
提气,起身,撑开双臂,威严地说道:“更衣。”
“是。我的主母。”羽熙弯腰行礼。
肖静,我菊秋苒,又回来了!
第九卷 第九十二章 风起云涌
女儿国东面的凤目关外,在五月底的某一天,突然扎起了密密麻麻的营帐,它们宛如一夜之间突然长起的蘑菇,排列在女儿国与天亣朝交界之处。日日练兵,夜夜巡逻。严阵以待,居心叵测。宛如时刻准备进军凤目关。
凤目关的守城都尉,立刻将这紧要军情上报朝廷,立时引起轩然大波,满朝女儿揣测猜度。女儿国与天亣朝乃友好邻邦,天亣朝也有意与女儿国国主和亲,怎会突然兴兵压境?
而就在几日后,六月初一,傲鹰国国主鸠摩罗突然兴兵叫阵,直邀肖静应战。虽然历年鸠摩罗也经常叫阵肖静,可是这次却与天亣朝压境只隔几日,是否过于巧合?
而且,以往鸠摩罗叫阵带兵不过几千人,可是这次,却是黑压压上万人,一时,满朝文武对鸠摩罗的这次叫阵心中生疑,疑是调虎离山,诱肖静前往北方,无法顾及东面居心叵测的天亣朝之兵,使肖静分亣身不暇。
女儿国近百年都未曾有战事,无论是外战,还是内战,都不曾有过。一来是女儿国的特性,周边周家不想背上欺负弱女的名头,被其他国家耻笑。二来女儿国确实国力不弱,邻国中,只是稍逊于天亣朝和傲鹰。再远的千岛国语女儿国不曾相邻,也不会无缘无故发兵。
故而女儿国虽然有将,却只是纸上谈兵。近年来唯一一个有实战经验的,还是肖静。她与鸠摩罗的战争当初还是她挑起的。所以女儿国真的遇到战事,则是将才稀缺。因此东面北面突然有兵压境,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女官们一时乱了阵脚。
最后,经过一天一夜的商定,决定由肖澜亲自领兵,带上肖静的亲卫,熟悉鸠摩罗用兵的女将前往北方应战鸠摩罗。而肖静,则领兵前往凤目关,一探天亣朝压境的用意。
拿着艳无双查回来的报告,肖静果如我所料,往我们这边而来。端起桌上的茶杯,扬起了微笑。
那日到了凤目关后,没想到寒珏和蒲玉他们已经扎营练兵。刘曦很小气,只给了五万兵。为了使兵数看上去翻倍,我让蒲玉连夜从天亣朝边关再借来数百顶帐篷。并不给,帐篷总能给吧。
然后扎营时背林靠水,间隔拉大,林间插上几面旗帜,从远处观望而来,就会觉得四处皆兵。
与寒珏和蒲玉汇合后,他们惊讶于无双等人的出现。只是寒珏依然与我不怎么说话,还是蒲玉向我问起我身边这几位多出来的帮手。
之后,我选无双入南都打探,顺便给雪铭和寒烟送信,因为他不是“人”,即便他没有变身,轻功和速度依然第一。事实证明,我选他没有错,这一来一回,常人需要七天,而他,只需要三天,据说水月幻境在南都也有一个出口,所以从菊州到南都的路程,又给省下了。
也就是说,肖静三天后即到。
手里是无双带回的雪铭和寒烟的回信,心里很激动。与他们分别的这三个多月,是时间最为漫长的三个多月,日日思念,夜夜担忧,不知他们是如何拖延着将近百日的时间。
打开书信,雪铭和寒烟熟悉的字迹让我百感交集。多日的担忧和挂念化作泪水,几欲坠落。让身边的羽熙和殇尘以为雪铭和寒烟出了什么事。
听到无双带回了学明和寒烟的书信,清清也立刻跑到我的帐篷,关心他主子的安危。
雪铭和寒烟的信因为在特殊情况下所写,所以都是尽可能将我要的讯息传达给我,没有浪费一个字去写什么思念担忧之类的情话。
寒烟的信上主要写肖静是如何欺骗他和雪铭。肖静告诉他们,我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