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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宋运辉心里很内疚,叫来女儿听电话,好好交谈了二十分钟,才把原因问出来,原来宋引说最近爸爸不关心她的成绩,她没劲学习了。宋运辉少不得勉励督促一番。回头心里好一阵子的不舒服,为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失职。宋运辉不免想到,如果也把女儿送出国,女儿能不能跟梁思申学得一样的好?他虽然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可仍旧清楚地意识到,他女儿做不到,他的女儿似乎没梁思申那么高的智商。
想到女儿的教育,宋运辉无法不头疼。想到饭桌上老徐那种说不出什么滋味的态度,他又心里不快,很想跟梁思申通电话说说。他俩虽然聚少离多,可最少一天一个电话,对彼此的事情了若指掌,宋运辉已经很习惯在闲暇时间里抓起电话,因此这两个经常跟苍蝇一样满天飞的人约定出差时候到一处落脚地,就给锦云里的外公留下个电话,以便相互联络。但是宋运辉此时打电话给梁思申,梁思申依然没回宾馆。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他只得在总机留话,让梁思申回电。
然后,宋运辉一直下意识地等着梁思申来电,洗漱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先观察一下卫生间里的电话安放在哪个角落。偏偏梁思申的电话久久不来,他不免越来越心浮气躁,几乎是隔十分钟看一次手表,每看一次,便胡思乱想一次,想到梁思申这么开放的人到了香港就跟放风了一样,会不会抓紧时间夜生活?想到他见识过的国外夜店,他便更加心浮气躁,因为他知道梁思申才不惮于进出那些地方。想到梁思申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想到她平日里对着他收放自如的调情态度,他心中无比煎熬,他不能想象梁思申捏着酒杯跟别的男人夜店相对。
就在宋运辉接近崩溃的时候,电话终于轰然而至,宋运辉几乎是通灵地就想到电话那头是梁思申,他几乎是在抢起话筒的同时重重呼出一个长气,又于百忙中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正好是零点。
“这么晚才回?”“这么晚还没睡?”两人几乎是同时说话,都是认定对方就是他们要说话的人。但是梁思申抢着继续说下去,语速是与这个休息钟点不相称的轻快节奏,“我想你留言要我回电肯定有事,就不怕这已经是你睡觉时间了。我出去玩了。”
“和同事?”
“我才不跟男同事一起出去玩,那是猥琐行为。有两个中学同学这几天也正好在香港,我们约了一起去兰桂坊。我一晚上煽动他们来中国。你呢?”
宋运辉清楚梁思申的中学同学情结,那帮人都是出身良好的阶层,又是寄宿,中学同学之间的共同语言比之散养的来自各阶层的大学同学更多。“我跟老徐一起吃饭,完了就回来等你电话,你看我多可怜,怕你来了找不到人,我只好连门都不敢出。老徐对我们锦云里很有兴趣,我邀请他去上海玩,他答应周六就过去,你周末回上海吗?”
“你在,我当然回。要我这个女主人做什么吗?”
宋运辉有些头痛,但当然不可能叫梁思申别回的,他也想见她。“不用做什么,你外公已经答应安排,你来就行。刚刚给我妈打电话,宋引数学小测试才八十几分。原来我最近疏于督促,她读书不用功了……”
“嘿嘿,你只顾得了一头。”
宋运辉道:“我正要跟你取经,你小时候怎么做到自觉的?”
“你还不是一样?有什么可奇怪的,争取第一是一种享受,你也说过很享受奔跑的乐趣的啊。难道这是先天的?”
一说到先天,宋运辉无法不想到猫猫的娘,那个学什么都不成的程开颜,不由得皱起眉头道:“但愿不是天生的,我回头还是好还跟猫猫讲讲,小孩子总是能纠正的。”
“其实小学的成绩别太在意了,抓一下就上去了,一点要紧都没有。”
“倒不仅是成绩,主要还是培养她学习的态度。暑假时候我盯着她,不能让她放开玩了。她会不会旁骛太多,什么队活动的,弹钢琴的,还有表演什么的,会不会影响学习?”
梁思申断然否定:“不会。我小学时候比猫猫还多一项芭蕾舞班,也没见影响了我学习。中学时候依然参加学校的乐队和舞蹈团,还有烹饪班之类的业余活动,也没影响学习。对了,刚与同学约定暑假这个时间年休一起去印度,主要是探寻香料,因为我正好一个项目结束。本来还想带上猫猫一起去长见识,估计猫猫爸这下不会同意了。”
宋运辉听了,大大地一愣,比听到女儿成绩乱来还愣。“年假不能来东海吗?很想你来。”
“我也是犹豫了好一阵子,可是印度香料对我诱惑太大,我从小就向往的,听说都有一千多种呢,而且可以接触到我收藏已久的檀香……”
梁思申的解释里听得出内疚,但是宋运辉的心里却升上一丝紧张,电话那端梁思申还在撒着娇解释,他心里却想到,他只要有时间,就千方百计与梁思申在一起,这不,连女儿的功课都荒了,可梁思申似乎没那么在乎他。他还是忍不住打断梁思申的解释,问道:“你们准备几个人去?都有些谁?”
“就是最近在香港的两位同学,都是男性,没关系吧?”
宋运辉只得故作大方:“这什么话,不过我得适度表示一下嫉妒。我很想跟你一起去。”
“如果想去,是一定抽得出时间的,你对那方面的东西没兴趣,还是别勉为其难。我这回来香港的飞机上看到有个抽出时间玩香港的人,杨巡,他想办法坐到我旁边跟我说了很多话……”
“又是他,他哪来那么多废话,有完没完。”宋运辉被梁思申弄得一肚子郁闷,听到杨巡又不三不四凑近他太太,今晚上一肚子火气全冲向杨巡。
梁思申被宋运辉语气里的烦躁吓了一跳,想来想去是因为她,可他又不会冲她发脾气,只有火烧到杨巡头上去了,她便解释道:“杨巡向我道歉,说明原因,就那样了,懒得再跟杨巡说话。你是生我的气吧?”
“没有,你晚回,又是在陌生的香港,我担心你一夜。”
梁思申微笑道:“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和生活。偶尔泡吧蹦迪,偶尔向往一下神秘的印度,都是很正常的娱乐,不会出轨。我其实心里很反对你有工作没娱乐呢,所谓娱乐只有饭后去卡拉OK,公私不分,无法愉悦自己。”
“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也去酒吧,去逛街?”
“你是被动,被我拖着走。你没什么自己的兴趣爱好,你最大的爱好就是家人和我,我得意。”
宋运辉本想反对,但听了最后一句,立刻没了脾气,悻悻地道:“我还是有爱好的,音乐,尤其是大提琴。其实你周末回来我未必有时间陪你,我得对老徐公私不分,你还是在香港玩吧。”
梁思申将功补过,“我还是回来,看气象台风提前登陆上海,不回就糟了。大灰狼,我很爱你,不许生气啦,你再生气我只好哭了。”
宋运辉无奈,她好像比他还委屈。他压根儿不舍得跟梁思申说重话,明知道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可还是接受威胁,克制了自己情绪。但回头想到老徐的态度,尤其是想到女儿可能的天性,和梁思申对他似乎谈不上如胶似漆的新婚感情,他满心烦闷,又拿这些个人没办法,只有一门心思地烦杨巡。再想到那些梁思申的同学又不知道怎么黏糊着梁思申,肯定跟杨巡一样的腔调,他就更烦,心里一肚子无名火,越发地厌恶杨巡。
这一夜宋运辉都没法好睡。女儿的事有待他回家好生验证,他还想好好跟女儿的老师谈谈,他需要对女儿做横向比较。但他又很焦虑,他接触过梁思申的童年,有些……真无法比较。他好歹安慰自己,像他和梁思申都是出类拔萃的,他不能对女儿过分要求。而他更是做梦都想到梁思申亲口跟他确认不再去印度,而是去东海陪他。他甚至有些怀疑即使她有时间,梁思申都不需要他陪着玩,因为他不会玩。他有些忧心他和梁思申之间的观念差距,他还忧心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不上梁思申的活跃脚步。
早上还是梁思申一个电话进来叫醒他,他才知睡过了头。清早听到梁思申的呢喃声音,他只想无数次地说“我爱你”,但梁思申早就比他说在前头。他一时满心舒坦,可又满心莫名的焦虑。一直到出门与同事汇合,才将这些情绪放在心底,不再胡思乱想。
梁思申心里却是奇怪宋运辉的情绪,心说他不至于这么封建吧,难道他见不得她与男性朋友的正常交往?可又看着不像,他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她想难道是因为撇下他去印度,他认为她不够爱他?那是冤枉她。但梁思申不想放弃爱好的印度之行,只有多加行动抚慰丈夫。她周五就回到上海特意等在机场,迎候比她晚两个小时到达的宋运辉,她要让宋运辉知道,她有多么在乎他。
宋运辉是与几个同事一起飞到上海的,出来意外见到拖着行李的梁思申,果然非常惊喜,撇下同事就两人一起走了。留同事在他身后做了很多鬼脸。两人回到锦云里也没停留,听外公说明一下明天怎么安排,就去外面共享情调晚餐。地点都是梁思申安排,一向都是这样,宋运辉惊异地看到,在银河宾馆饭后,穿着下摆长长短短的怪诞T恤的梁思申将他带入另一楼层的Galaxy Disco。这是宋运辉完全不熟悉的世界,而梁思申进去却游刃有余。但梁思申不放他游离,硬拉着他进去舞池泡着。可怜宋运辉连慢三慢四都不会,何况蹦迪。他手里还被梁思申塞了一罐啤酒,因为热得满头大汗而喝了好几口。渐渐地,酒精上头,他才有些放开,好在周围人头攒动,谁也不会关心他怎么动,他开始觉得拥着爱妻在舞池里摇摆得很愉快,他也不知道是他带着梁思申在跳,还是梁思申带着他跳,反正借着酒劲放浪形骸了一夜。
等走出舞厅,都觉得耳根一清,浑身舒爽。宋运辉忍不住道:“我们走走,今晚上空气很好……还不想回家。”
梁思申笑道:“你堕落啦。有趣吗?这就是夜生活。心理疲劳时候肆无忌惮出一身汗,完了就不钻牛角尖了。”
有些借着刚才跳舞的泼辣劲儿,宋运辉酸溜溜地问:“也是跟我一起一样的跳吗?”
梁思申呵呵一笑,“下回我带你去DD’s,另一种风格。嘿嘿,要是被小引看到,又要指责我耍流氓了。”
宋运辉大笑,没穷追不舍。
“去美国考察,虞山卿想带我去跳舞,我还一口气拒绝,也差点说他想带我堕落。以前我刚毕业,有一阵子流行跳舞,但又被禁止着,不能公开,跳舞就有些走向……堕落,呵呵,什么黑灯舞贴面舞的,还被抓过几个人,当流氓罪论处。以前大寻就是跳舞的干将,偷偷摸摸不知道跳了几回,还为跳舞打架斗殴。所以我印象中的跳舞都比较不堪,今天看着还行啊,也没什么妖魔鬼怪。”
梁思申大感兴趣,没想到跳舞在国内还有这么一段曲折历史,立即缠着宋运辉给她说说。两人不急,沿着马路走了会儿,又吃了一回粤式宵夜,才油光满面地回家。两人的说话超过平时的多。宋运辉心里积累的焦虑化解好多。
雷东宝没想到老徐又会想起他。他出狱后接受过宋运辉的警告,但他还是不死心地联系了一下老徐留给他的电话,在接电话的人那儿留言,结果果真没联系上。对于这回的被邀见,宋运辉说以平常心对待,但是雷东宝无论如何都平常不起来,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