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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她轻声答道。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将她藏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侍女经过她都小心翼翼,不敢多做言语。只偶尔听见的只言片语,也知道卓君樊的处境有多难。她也不想去关心,这些事情,离她好远。
她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俯视,突然觉得这些挣扎在权利中的人,好傻。
他们在求些什么呢?踩着别人往上爬,爬到最高点。这最高点何等风光啊!每个人看你时都是仰视,而你可是俯视你脚下的一切人。可是你站的地方,并非开阔的平地,那是犹如刀子般的尖顶。不在最高点的人,想方设法将你拉下来,再踩着你往上爬。爬上去又被人扯下来摔死。
他们得到了什么呢?死后也如她一般是一捧黄土吧。
只是,她没想到这场斗争不仅牵扯到她,还牵扯到馒头。而制造这场斗争的人,叫卓少梓。
“樊儿,你知道今天有多少本子奏你吗?”卓霄指着案头的一打奏章,“这些,都是奏你的。强抢民女,窝藏罪臣之女。为了一个女人,你让朕太失望了。”
“这些罪名真是莫须有。”卓君樊跪在殿下,却朗朗地驳道,“我既是强抢民女,又怎能窝藏罪臣之女?不如直截了当安个强抢罪臣之女的名头。”
“你……好啊,卓君樊,你也晓得和朕顶嘴了。”
“儿臣不敢。”卓君樊答道,语气却不像是认罪的样子。
卓霄气得不轻,“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朕不知道吗?这三年你在干什么?穆千黎即便不是罪臣之女,她也是北宁王妃,少梓都对她不闻不问,哪里轮得到你!”
“原来父皇也知道少梓对她不闻不问。”卓君樊淡淡驳道,“父皇当初是为何要将她许配给卓少梓的?”
卓霄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比起刚刚的训斥,这样的冷更让人心惊。
“樊儿,你以为朕就不舍得动你吗?你的太子之位是朕给你的,朕就同样能把它轻而易举地拿走。”
“父皇,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穆千黎在你座前当了三年的御前女史,她的为人,难道你不清楚?儿臣为什么会爱*,您一点也不能理解吗?”
穆千黎,她的为人。卓霄微微眯起眼睛。倾国倾城的女子啊,如若自己还年轻着,也会不可遏止地爱*吧。那一年,她才十三岁,就胆敢站在大殿中央答他,爱财怕死。天下间再没有第二个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她偏偏说了,还说得他心服口服。十六岁,她就敢承下四十万担军粮,他的两个儿子没有征上来分毫,她却在十五日内征齐。华军偷袭安城,如果没有她在,这天下粮仓恐怕早已易主。她没有揽功,却甘愿领罚。
玲珑之心,心有七窍。
在她离开宫中时,以一曲惊世绝艳的舞曲留给所有人一个背影。
人们说,穆家的女儿啊。
穆远萧,朕一生没有羡慕过你,只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好女儿。
可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儿,我却要亲手把她抹去。
卓霄,穆远萧,段泠。昔日沈辽门下的三位名徒。不知师尊在教导他们时,有没有想过他们终究要互相争斗。
“父皇,您难道就没有感情吗?当日您为何要娶母后,仅仅只是为了权势吗?”卓君樊说得毫不留情。
卓霄有两位皇后,许氏和段氏。徐氏有一子卓君樊,段氏有一女卓幽昙。
许氏,他年少的轻狂吧。她很美,很温柔。她给了他他的第一个孩子,死于那一次宴会。当所有的人都纷纷逃避时,是她,帮他挡住了刺客的匕首。
侍卫蜂拥而上,刺客就地正法。他却再也挽回不了她了。她含着微笑,死在她眼前,也留在了他心底。
那是唯一的真正的一份爱情了吧。从此之后,再没有了。
“你母后确实不同,但你,是相同的。”卓霄将眼里的一丝柔光深藏,“穆千黎,如果她继续呆在东宫,就休怪朕手下无情了。”
“千黎,给我弹一曲琴吧。”卓君樊说道。
她没有说话,静静走到琴案前拨弦。
琴音清清泠泠。
馒头本来还在床上睡着,听他娘拨琴,揉着眼睛爬起来。
屋子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琴声戛然而止。
卓君樊一掌排在案上,“谁准你们进来了?”
“朕。”一个声音答他。
人群蜂拥而进。
穆千黎看着卓霄,甚至不站起来,仿若没有看见。
“父皇大驾光临,儿臣未能远迎,还望父皇见怪。”卓君樊向卓霄行礼。
“樊儿,你还记得朕前几天和你说了什么吗?”
“儿臣不敢忘。”
“说。”卓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呵斥。
“父皇让儿臣送走穆千黎。”他答。
“那朕现在看到的是谁?”卓霄的目光从穆千黎身上滑过。
馒头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毕竟还是个孩子,怯生生地叫道,“娘。”
“儿臣从未说过要将她送走。”卓君樊答道。
“好得很,你不舍得,朕来帮你做这个决断。”
“父皇要儿臣做什么都可以,只这一点,儿臣绝不退让。”卓君樊不卑不亢地说道。
“来人,将太子拉开。”
“谁敢!”卓君樊站起身来,冷冷从周围侍卫身上扫过。
侍卫都有片刻的犹豫。
常跟在卓霄身边的张安忙打圆场,“圣上,太子年轻,一时莽撞。闭门思过几天,定能改过。”他说着向卓君樊打着眼神,“那穆千黎也生得魅主的样,太子一时……”
“谁让你替他说情?张安,这么多年,朕没想到你竟然是太子的人。”卓霄轻轻一句话说得张安冷汗尽出。
“拿下。”
侍卫再不敢迟疑,纷纷往前。
卓君樊手按住佩剑。
“樊儿,你可要想好了。拔出来意味着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卓霄看着他。
“娘——”馒头从床上爬起来,冲到穆千黎的怀中,“你们谁都不许动我娘。”
卓霄这才看见孩子。他打量了孩子几眼。
“张安,你说这孩子像谁?”
“会圣上,像……北宁郡王。”张安一声冷汗,答道。
“这是我的孩子。”卓君樊冷冷截断他。
“你的孩子。”卓霄轻蔑地笑一笑,“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
“传太医——”
穆千黎抱起孩子。侍卫静静拔刀站在卓君樊身侧,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老太医很快就赶来了,惊惶失措地跪拜行礼。
“免礼。”卓霄挥挥手,漫不经心的问道,“李太医,你也算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了吧。”
“多谢圣上夸奖,臣不敢当。”李太医斟酌着回答。
“李太医不必谦虚,你给朕看看,这个孩子,有多大?”
李太医仔细打量缩在穆千黎怀中的馒头,思量片刻,答道,“依臣看,快三岁了。”
“穆千黎,是不是?”卓霄看向穆千黎。
穆千黎抱着孩子,没有丝毫答话的意思。
张安斟酌了一会,吼出了一句,“大胆!”
穆千黎“哼”了一声,看向张安,“张公公希望我答什么?”
“千黎记起来了,以前千黎在殿上时,张公公也帮千黎说了不少好话。千黎承了张公公这份情,一直不能答谢。现在千黎借这个机会,多谢张公公以前的照顾了。”她说着向张安拜了一拜。
张安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只得收了拂尘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圣上。”穆千黎看向卓霄,“我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周的事情。你灭了我家门,杀了我父兄,现在却以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来问我问题呢?于他人而言,你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于我而言,你什么也不是。你凭什么让我回答你的问题呢?”
馒头的小脸贴在她胸口,探出一只眼睛来瞪卓霄。
“如果这个孩子三岁。穆千黎,你应该是在嫁入北宁王府之前或者刚刚嫁入王府的时候就有的。”
“那又怎样?”
“这不是卓君樊的孩子。”
她看了一眼卓君樊,他也看着她。
她轻轻笑了笑,没有答话。
“他叫卓邵文,是我的孩子。”卓君樊答道。
卓君樊拔出了剑。
“东宫难道没有人吗?”
“谁敢动手,一律诛灭九族。”卓霄看着自己栽培多年的儿子,神色复杂。
“馒头,娘对不起你,没有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穆千黎拍着孩子的头。
她说着,从琴案下抽出一把剑。
灭九族吗?她有何九族可灭呢?所剩唯一的一族,就是卓家。
正文 16 惊变
她拔了剑,站在他身侧。
“卓君樊,你其实,还是有一点血性的。”
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刻却选择了站在他身侧。卓霄危险地眯起眼睛。如果不爱,为何要给他希望。穆千黎,你在想什么呢。
卓少梓悠闲地听着属下的回报,“卓君樊真的拔剑了?他比我想象中的,做得还要绝。”他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那结果呢?”
“哦?我们不如也去东宫凑一凑热闹。”他将酒杯置在一旁,说道。
穆千黎只用了一招,就将剑抵到了卓霄的脖子上。
“卓霄,你站得离我这般近,是笃定了我不会武功吗?”她笑,“你太掉以轻心了,你以为我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我原本也没有想到过,会这么报仇。”她轻声说道。
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那柄剑,再不敢轻举妄动。
“你杀了朕,难逃一死。”卓霄冷冷说道。
“你杀了我,就是天经地义。”她像是嘲讽般地笑了笑,“凭什么呢?难道你是天生的帝王吗?你不过也是夺了别人的江山。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穆远萧和段泠,在你眼中,算什么呢?”
“穆千黎,你不会杀朕的。”他额上沁出细密的汗,却开口说道。
“为什么?”穆千黎反问。
“你还有孩子。放下剑,我就放过孩子一命。”
“这个孩子。”她看着孩子,“难道不是你们卓家的骨肉吗?”
卓霄的身子明显地震了一下。
“卓霄,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我此刻要是放下剑,就是死路一条。”她淡淡说道,用下巴轻轻碰碰馒头的额头,“馒头乖,把眼睛闭上,娘要杀人了。”
“殿下,东宫被围了。”有小卒推门进来。
刚刚推开门,才发现屋内的异样,骇得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卓君樊问道。
“东宫被围了。”小卒又重复了一遍。
“谁的人马?”卓君樊又问。
“好像是……段岚将军,还有北宁郡王。”小卒颤抖着回答。
穆千黎看了卓霄一眼,“仿佛想置你于死地的,不止我一人呢。”她微微一笑,“即便所有周国的百姓都认为你是个好君主,又怎样?你还没来得及剥了段家的军权吗。”
卓霄脸上是一种壮士悲歌的表情。
良久,他叹了一句,“少梓,朕还是太小觑他了。”
“不知我此刻杀了你,他是把罪名架在我身上呢,还是架在太子的身上。”
“还没有动手吗?穆千黎。难得本王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让你报家仇。”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她看了他一眼,手一紧,鲜血顺着她的剑滴落。
很浅的口子,完全不能致命。
穆千黎回头,看着握住自己手臂的卓君樊。
“太子殿下后悔了?”她笑。
他不答话。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一般,门外的箭矢如雨般射进来。
他将她扑倒在地,用身体挡住她的要害。
她有一瞬的吃惊,随即轻轻而笑,笑容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