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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来说,这里仍然是十分陌生。
穆千黎蹲*子,将头埋进膝盖中。
阳光静静洒在她的身上,世界宁静无比。
真好,一个人。安安静静。
这是逃避吗?也许是吧。可是,只要这一刻的宁静便好。在这一刻,她将不再是京城中那个人人传诵的穆千黎。她不过也是一个脆弱的女子,亦有爱,亦有恨,亦有喜悲——
然而,这一刻的宁静很快便被打破了。
“你在哭吗?”一个温柔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穆千黎没有回答,仍旧埋着头。纤细的声音罩在阳光中,有些透明,恍若灰尘般随时可以消散而去。
面前的光线黯了下来,声音自头顶响起,“不要再哭了。”
穆千黎抬起头。
面前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银色的长发用一根发带束着,一直垂到到腰间。他的瞳孔,是淡褐色的,浸着润泽迷离的光芒。*勾起轻微的弧度,含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美得仿若池中的白莲花,不食人间烟火。
穆千黎脸上还有泪痕,却看得入了迷。天下竟有这样的男子,清雅淡然纤尘不染。
“你是精灵吗?”穆千黎问道。
“精灵?很好听的称呼。”男子笑笑,“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
“因为心伤,所以落泪。”穆千黎答道,随即笑笑,“很傻吧。”
“是什么让你心伤呢?”男子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爱情吧。我爱的男子不爱我。”穆千黎微微侧首,目光中有些哀色。
“是谁这般狠心?”男子问道。
“小姐,小姐——”
“我该走了。”穆千黎听到雀儿的声音响起。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男子问道。
“也许能,也许不会再见了。”穆千黎笑道。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瞬间抵到男子的脖子上,“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擅自闯入王府?”
此刻。她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是穆千黎,京城第一才女,沈辽的徒弟。任何时候都会保持理智。
“你觉得呢?”男子却依然笑着,不见一丝慌张,依旧不沾尘俗。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又或者,他早已看惯了这样的刀光剑影,已经没有惊奇了。
但不管是那一种,都只能证明。这个男子,不是一般人。
“我……我不知道……”穆千黎被他看着,突然感到有些自卑,低下头去,仿佛这样的猜忌是最可耻的事情。“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是王府中的下人。”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穆千黎突然感觉手中一空,匕首已被男子拿去,“一个女孩,是不该拿这样的东西的。”
穆千黎看着空空的手掌,有些不可置信,半响,喃喃说道,“可是在这里,不自己保护自己,又有谁能保护我呢?”
男子又走近一步,他的身上发出淡淡的幽香,和着荷花的香气,如梦似幻。
“如果是这样,想不想让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男子的声音仿若天下最美的诱惑。
穆千黎看着他,眼神有些迷离。离开这样的地方,这里会吞没数个如她这般的女子,不留一点渣滓。如果能离开,能够做那自由翱翔的鸟儿,她会不会幸福一点。
男子向她伸出手,纯净的笑容挂在嘴边。
穆千黎情不自禁地迈出步子。
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两人之间,空气中的有细小的灰尘飞舞。
这个世界,并不是纤尘不染的。就连空气中,也有着灰尘。
这样纤尘不染的男子,本来就是不可能存在的吧。
穆千黎笑了。笑容淡淡,空寂。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男子的手紧了紧,匕首上寒光乍现。依旧无害的笑容上多了一丝冷酷。
近了,近了。
只剩下一丈的距离。
园中极静。两人相对,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只要再近一点,就可以动手了。男子如是想着。可惜世上的一代芳华了。
穆千黎的步子却突然停下。
“你为什么要带我走?”她的眼神是迷茫的,带着一丝不知所措。
“我答应了一个我必须要帮的人。”发丝轻扬,幽香的气味更加浓郁。
“你必须要帮的人是谁呢?”穆千黎喃喃问道。
男子看着她,纯净的笑容有了丝妖媚,他依旧耐心地答道,“我不能回答你。”
“为什么我就是该死的那个人呢?明明我和你无怨无仇。而你,甚至想让我死得不明不白。”穆千黎的眼眸中已没有了迷离,清澈见底,却有着让人心碎的忧伤。
男子依旧在笑,笑中有一丝赞赏,却并没有大多惊奇。这个世上本没有什么人该死,什么人该活着。只是,不管谁死了谁活着,都与他没有太大干系。
他的确与穆千黎没有丝毫仇恨,但这并不是他杀或不杀她的理由。他受人所托,只是还情而已。南宫家的人不会与人结仇,也不会欠别人的情。
“不想回答?”穆千黎挑挑眉,“云花的香味,是很奇特的。它可以让人一时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药效长达三四个时辰。”末了,扬首,“我说得对吗?”
“说得不错。”男子点点头,“我现在似乎有一点明白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除掉你了。无疑你将是他最大的威胁。”
“你很大意,或者该说你太自信了。你现在离我不过一丈的距离,一丈的距离,我若想取你性命,不过顷刻。”穆千黎的目光擦过他。
“一丈的距离,于我亦如此。”男子话音刚落,穆千黎的发簪便松动了下来,满头的青丝扬了漫天,层层叠叠。
穆千黎的脸色终于有些苍白。
金步摇缓缓坠地,不过一瞬的时间却仿若隔世。
叮铛——
“想知道我是谁吗?”男子*着手中的匕首。
穆千黎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她突然陷入一个怀抱,唇被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速度之快,不容她有任何反应,一切就结束了。
穆千黎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真有趣,有人请我来杀你,我却下不了手呢。”男子放开她,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再见,我的小姑娘。”
发丝划过她的面庞。人已在一丈之外。
“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穆千黎喊住他。
男子回首,璀璨一笑,全身泛起的淡淡光泽美丽得让人眩晕,“记住,我叫南宫影墨。”
玄衣翩跹,飘然而去。
万籁俱寂。恍若什么也没有发生。
穆千黎低头,那把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又放回了她的手中。南宫家,离梦谷的谷主。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啊?”雀儿的声音越来越近。
穆千黎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呆滞着。
“小姐,你在这里啊。”雀儿终于看见穆千黎,走了过来。
穆千黎烂到雀儿,突然全身开始微微颤抖。手中匕首落地,发出“铿”的一声。
“小姐,你怎么了?”雀儿冲上来扶住她。
穆千黎咬住*不语。这个男子,南宫影墨,究竟是谁派来的。如果刚刚他动手,以他的身手,她完全没有逃脱的希望。可是为什么,他这样的男子,会受雇于人?
而且,这个男子给她的感觉是出奇的熟悉。他其实根本不打算杀她的吧。那样的香气。虽然一个是白衣,一个穿黑衣。黑发和银发,甚至连面容都不一样。
不能再去想了。不能让这个世界上都充满谎言。
白墨辰,是她心底最干净的一处存在。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小姐!小姐!”雀儿轻轻摇晃着她。
“我没事。”穆千黎勉力站起,身上已是虚汗连连。拂袖拭了拭额上的汗珠,随意拢起头发,自地上将金步摇捡起,复又簪了上去。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雀儿问道,“是不是因为王爷……”
“记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穆千黎打断她的话,又整了整头发,面色恢复如初。
“既然小姐没事,我去把银儿她们叫来。”雀儿兴奋道。不过一天的时间,这个丫头便和王府的丫头混得熟络了。
穆千黎点点头,“我正好想在这里静一静。你顺便让银儿到各处去问问,看这几日有没有人见到七步花。”
雀儿点点头,便去了。
穆千黎顺着荷塘转过去,慢慢往回走。
一切的一切,即将掀开帷幕。
是谁想在新婚次夜杀死她,她已经了然于心。
这场游戏,胜者是她。
但,即使是赢了,也……太累了。
穆千黎习惯性地伸手掠发,手滑到耳际空空如也。
耳环不知在什么时候遗失了一只。
手的动作顿了一顿。
又忽然释然一笑,伸手将另一只耳环一并取下。
罢了,既然掉了。就换一对罢。
小小的乳白色珍珠在手心,盈盈如泪滴。
我本不想爱你。但爱上你却不是我能决定的。
穆千黎将耳环收起,想了想,转身向账房走去。
“楼管事,彩丝阁将今年新纺的五色丝、五色缯送到了。”
楼乾坤点点头,目光不离账本。
七日后便是端午节。北宁王府的例贡是少不了的。
五彩丝、五色缯各百匹。艾叶菖蒲数捆。
朱砂香囊十二对。
牛羊百头,白玉十双,绢帛二百匹。
其余细碎之物近百种。
下月吏部尚书老父八十大寿。
将上次元宵节礼部尚书送来的贺礼转赠即可。
……
楼乾坤飞快地拨着算盘,在账本上一笔一划地记着。
“楼管事,王妃来了。”一名家丁进来禀报道。
楼乾坤放下笔,抖抖衣袖,站起身来,“来得正好,我正有件事情想请教呢。”
“不知楼管事想请教我什么?”穆千黎步入门槛,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普通的青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五官极其平常,搭配在一起却极其匀称。一眼之下便觉得是个分外精明能干的人。
“王妃,失礼。”楼乾坤没有太多的礼节,只是微微福了福,随即便说道,“昨日王府收了不好贺礼,有一份我不知道如何处理,还请王妃定夺。”
“是什么样的贺礼?”穆千黎问道。
“南阳郡王送来的,一套名为一生一世的手镯。”楼乾坤答道,转身命人将盒子搬了出来。
熟悉的檀香木盒,华丽的纹饰。
穆千黎深深吸气。
没有想到会再看到这十一只镯子。
手镯本是死物,但偏偏有人赋予了它别样的涵义。
于是,便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心中一时仿若被抽空了一般。空空落落。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般空空落落了。
“这套镯子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楼管事不知道怎么处理?”穆千黎假装不经意地移开视线。
“镯子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但这套镯子,是当初圣上送给贤德皇后的寿礼,贤德皇后去后便将它传给南阳郡王。这可以算是贤德皇后的遗物,礼物非比一般,因而不知如何处置。”楼乾坤恭敬答道。
“北宁王府名下可有什么商铺?”穆千黎问道。
楼乾坤看了她一眼,却不能领悟话中的意思,只得答道,“有的。最大的一家是位于长安城西边的珍珑斋。每月三日便有一次赏珍会。拍卖一月所积的天下珍宝,极享盛名。明日恰逢赏珍会。”
“将这套镯子拿去,卖给出价最高的人就是了。”穆千黎说得淡淡,但这一句话,却犹如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啊?”楼乾坤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吃惊。看着穆千黎。
而后者脸上没有什么神情,用没有起伏的声调说道,“我只想知道,这样一套镯子值多少钱。”如她廉价的爱情。
楼乾坤闭嘴不答。他当然知道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