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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千黎睫毛轻轻颤了颤,接过汤碗。
真的是他,她和他的约定,这么快便兑现了。也许,便是记得这个约定罢,也许,便是一种无缘由的信任吧。让她,毫不犹豫的去帮陈汐挡了一刀。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让她死去。
汤的热气扑到脸上暖暖的。穆千黎将碗凑到唇边,缓缓喝了一口汤汁。秀眉轻轻皱了皱。这药,真苦。然而苦尽之后,竟有一丝甘甜。抬眼望向窗外,已是傍晚,窗外黑蒙蒙一片,只余几家的灯火,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在风中忽明忽灭。
“下雨了。”女子叹息道,站起身来,阖上窗子。
视线豁然被一扇窗子隔住,只余一室的烛光,淡淡的映衬着。
穆千黎收回视线,掀开薄被,盈盈站起身来,“还是麻烦姑娘了,千黎告退了。”
“那我便送送姑娘吧。”女子也不阻拦,让开路来,取了一把折伞,淡淡说道。
“不必了,不敢劳烦姑娘。”穆千黎推辞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要去给我家公子送伞。正好也是顺路。”女子的身形如烟云般轻而灵逸,轻轻将伞撑在了穆千黎头上。
雨不是很大,落在地上,溅起了一朵朵水花。静谧的空气流溢于两个人的空间里,隐隐透着疏离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穆千黎已经依稀可以看见自己住的那间客栈,女子突然开口,“我听说姑娘与陈汐曾经有过一个交易,是吗?”
穆千黎没有想到她会说话,并且一开口便是这样的问题。不禁呆了一呆。女子又道,“姑娘其实并不像是眼前所见的这样单薄吧。今天所中刀伤,现在看起来已无大碍了啊。姑娘,是个懂得经营人心的人。”
穆千黎怔怔地看着她,目光中难掩惊讶。这个女子真的只是一个丫鬟吗?为何言辞犀利至此!此时此刻,她无法肯定眼前女子说这番话的目的和用意。
女子见她不答话,盈盈一笑,“公子还让我告诉姑娘,临川的赃银,已经尽数送到了穆大人手中。姑娘不必再担心了。”
穆千黎移开视线,道边杨树的叶子在风中发出一阵阵“沙沙”声。
两个女子撑着一把伞走至客栈的房檐之下。
“恕我不再相送了。”女子说罢便径自转身离去。
穆千黎望着她的背影,瞳孔深深,充满了复杂到不可琢磨的心事。然而,她却没有看见,那个如梨花般的女子,在转身后的表情,竟是那样的哀伤。那是一个女子的心事,所爱的男人爱上了另一个女子的无奈。
屋檐上水珠如帘,落在地上的雨线,映着灯光跳跃着,窜动着,再一滴滴地碎开。
穆千黎静静的看着屋檐上滑落的雨帘,伸手去掬。水在她的手中慢慢聚满,又溢了出来。顺着她纤细的胳膊,落到地上。穆千黎看着手中掬了又溢,溢了又掬的雨水,仿佛痴了一般。
“小姐,你怎么蹴在这里!少爷着人找了您一天了!”雀儿举一把伞,浑身半湿着,面上有微微的倦色,显然也是寻她多时了。一看见穆千黎,便抛了伞,急急上前拉她。
穆千黎回过神来,双手一放,手中的雨水便尽数落在地上,溅起一圈水花。
乱了,乱了。那个怀抱,将她满盘的计划尽数打乱。然而,她已深深沉陷其中,再也无法挣脱了。
“我找人去叫少爷回来。”雀儿的语气有些兴奋。
穆千黎摇摇头,“我去罢。”
拾起雀儿刚刚扔在地上的伞,穆千黎走进了雨中。
“小姐!”雀儿急急叫道,“你怎么知道少爷在哪里。还是我找人去叫少爷吧。”
穆千黎没有回头,声音又复平静,“哥哥如果不在府衙之中,还能在哪?”
眼前临川的案子,终究要水落石出了。
夜晚寂静万分,唯余雨声一片。这般沉静的夜晚后,又是怎样的一番惊天动地呢?
正文 18 十年一梦
雨丝斜扫,临川府衙中灯火通明。房檐下,两名衙役正在小声的交谈着。
“听说今天的赃银被抄出来的时候,有几十箱的黄金!金子啊!”
“城守大人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可不是,都已经入狱了。”
“那老大呢?老大武功高强,平时对城守也是忠心耿耿,怎么就任着城守入狱了呢。”
“你是没看见。咱们老大今天回来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个人跟块木头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怎么可能?”另一人显然不信,问道。
“唉,你不知道吗,这几天大伙都在传着的。”
“你是说穆钦差的妹妹?”
“是啊,那可是个绝世倾城的美人儿。也难怪老大这样。”
“这案子快结了,可惜没有眼福喽。”
两人正说着,斜刺里突然*一句话来。
“两位小哥,可以告诉我苏利关在了什么地方吗?”
两个小衙役莫过身。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女子,说不出哪里美。可就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匀称,不协调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光华照人,神采飞扬。
穆千黎收了伞,又重复了一遍。
其中一名衙役才结结巴巴的答道,“关在……关在了拐角处的屋子里。”
“谢谢。”穆千黎轻笑道谢,随即向前走去。
待她走远了,两名衙役才回过神,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妈呀。这就是穆千黎啊。老子今天走运了,真是美啊。什么绝世倾城,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啊。”
“也难怪老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这样的美人,看一眼就半生无憾啊。”
“穆姑娘。”守门的侍卫看到穆千黎,鞠躬道。
“我想进去和苏利谈一谈。”穆千黎望着屋里幽暗的烛光,说道。
“穆姑娘不能进去。”侍卫说道。
“为什么?”
“钦差大人交代的。”
穆千黎叹一口气,也无意再难为侍卫,正欲转身,门便被缓缓拉开,“穆姑娘,进来吧。”
穆千黎坐下,看着眼前小小的烛火,明明灭灭。
苏利一身囚服,戴着手链脚链,语气竟是出其的平静,“原本还想请姑娘喝杯茶,现在也只能作罢了。”
“苏利。”穆千黎不再看那烛火,“告诉我,他是谁?”
“不知穆姑娘指的是谁?”苏利面上带笑。
“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黑衣人。”穆千黎问道,声音轻轻如兰花般,“我想了很久,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刺中我后,他会任陈汐带我走。”
“不明白吗?”苏利的声音像一个温柔的哥哥,“其实很简单,穆千黎,因为他爱你。”
爱……又是这样一个字眼。
什么是爱。爱为什么每每总是这样云淡风轻的就被扯了出来。
“我还是不明白。我有什么值得他爱。”穆千黎摇头。
“穆千黎,这一点你不需要知道。”苏利笑笑,“我也很佩服你。你从那么小的时候,便会如此经营人心。”
经营人心。一日之中已是第二个人如此说了。“谋小利者图金银,成大事者谋人心。”从懂事开始,爹爹总是这般对她说。她曾以为,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原来,有意无意,她所做的这些,便是经营人心呵。
“苏利,在陈汐冲出去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对他加以阻拦呢?”穆千黎脸上自嘲的笑意若隐若现,“你难道就不怕赃银被抄吗?”
“怕。”苏利笑着,“不过这么久的游戏,我也倦了,我也想看看你们伤心的样子了。”
几十箱的黄金排在穆寄烨的面前,亮得刺眼。每一个侍卫眼中都是欣喜,只有他,垂首沉思,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案子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他该拿苏利如何呢。
“大人,刚刚穆姑娘进了苏利的房间。”侍卫没有拦住穆千黎,只得匆匆赶来报告。
穆寄烨心中一凉。千黎,一定也瞒不住她了。
拨开侍卫,快步向外走去。
呵——如此清凉清凉的夜啊,虽然不冷,但是却没有温暖,一点都没有。
这个世界,其实很寂寞。
苏利掩去脸上所有的笑意,神情变得冰冷。将伪装的面具,全全卸下。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枚东西,直直向穆千黎掷来。穆千黎下意识的接住,握在手中,一片硬凉。是一块玉佩。
怎么会这样?
穆千黎的身体终于有些微微的颤抖。
玉佩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质朴简单的颜色,没有任何花纹,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玉质。玉上只刻着两个字——远萧。这样一块玉,比起她见过的千千万万的名玉,只能说是粗劣。可是,这块玉佩,却是如此的熟悉。她的爹爹,也有一块相同的玉佩,从大小到形状,甚至连上面的红结与下面的红穗都是一样。玉上也是两个字——黎烨。
就是这样一块玉佩,自小的记忆中,父亲便没让它离过身。有一次她因为年幼好奇,向父亲索要,被当场拒绝,她一时嘟着嘴抱怨——“不过是一块破玉,却当作宝贝似的。比这好的玉我见得多了。”那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次挨打,一向极宠她的父亲持起家法将她着着实实的打了一顿。最后是哥哥和婉姨护着她,苦苦哀求道歉,父亲才住了手。因为那一次打,她一个月没有下床。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玉佩居然是一对。而这一对的另一块,会在此时出现在这个她此刻深恶痛绝的人的手上。
“这块玉佩,你是从哪里抢来的?”几乎是本能,穆千黎问道。
穆千黎没有注意,苏利的脸上,也是一份过于沉重的伤感,绝不亚于她。他的语气中不乏讥讽,“从哪里抢来的?穆千黎,这是我娘传给我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个宰相父亲,应该也有一块。恐怕早已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吧。”
顷刻间衣衫凉透,面色如土,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你说……这是……*……传给……你的?”
苏利并不作答,仿佛如说故事般的说道,“二十六年前,一个落魄的穷书生流落金陵烟花之地。他在那里邂逅了当时的金陵名艳苏黎烨。苏黎烨身价高值万金,又岂会轻易去见一个穷书生。那书生却不死心,写下了一篇长赋,托人递于了苏黎烨。最末的两句话甚至在当时的金陵被传为经典。‘十丈软红,此生只为娇倾心。’苏黎烨倾心于他的才华,委身于他,以一对玉石相约,厮守终生,不离不弃。此后书生对她说,‘男儿当心有大志,等我成名之时,再来娶你。’便远去京都,一去不复返。苏黎烨几乎倾尽全部身家,为自己赎身,*等候书生的归来,此后诞下一子,取名穆念。这样*等他十余年。十年,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俱已逝去。直到十年前,她才发现,那名昔日忘恩负义的书生,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当朝的宰相。他娶妻了,却不是她。他的妻是当时最大的旺族——纪家的千金。与她的身份地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也是一身傲骨,于是三尺白绫,一缕香魂。她的绝艳是高高在上的,一如她身份的低微,如鲜花委落尘埃。”苏利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真傻,天底下又有谁会为一名青楼女子去放弃权势地位?更何况,当日的穆远萧根本就不是一个穷书生。他是沈辽的名徒,当时的名族江南穆家的长子。刚刚学成下山,正想一展才华。途经金陵,看上了当时的名妓。年少风流,不过戏耍。人人都说青楼薄幸,又怎会当真?”
穆千黎不说话,或者说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在她对娘稀薄的记忆中,爹与娘,一直是相敬如宾。往往不用说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可以表达全部。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爹和娘的爱情是天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