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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他景青玉让她最失望之处,永生都无法弥补。
他原来是这样的人!
残害手足,谋害故国,他的心只能装下这些肮脏的东西!即便是将他扔入海中,恐怕也不能洗干净了罢!
风微凉。
带着秋日的清爽掠过水面,荡漾粼粼水波。
萧灵玥捧着一本书坐在亭子里,借着看书打发时间。
但现在,她的视线却从未停在书上,只一直愣愣的看着水面出神。
鱼儿欢畅的在水下游动,时不时朝人影这边晃来。片刻。又游远了。
“钰儿啊钰儿……你在哪儿?”
她已经离开昆玉这么多日,江昭叶暗里也派了许多人出去寻找,可听韦录说,一直都找不到她。
呵……怎么可能会找得到,钰儿去了幽林,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一晃神,手里的书掉入脚下的水池。
身后的侍女听见一声,慌忙跑过来,不由分说的跪下:“奴婢该死!”
“不关你的事。”她淡淡道。
她已经厌烦了这些见到她便似见到鬼一样的侍女。王府里的传言她并不是没有耳闻,她们都说芜妃杀人不眨眼。脾气坏得很!可她不过是将那名弄丢了小七尸骨的奴婢拉出去抽了几鞭子而已,是她自己身子弱扛不住。还要怨她?一个个背地里说她不识好歹,王爷对她这般好她却还不领情!
若她们知道缘由,可还会这样说?
那个男人,爱权势胜过于她,甚至在未登上王位之时,就将吞入西南王府的野心表露出来,他就这般急不可耐?
一夜之间。西南王府里曾经熟悉的面孔都已不再,眼前的这些,都是江昭叶的眼线。
他即便真的爱她又如何,爱的不够深切,总有一天还是会选择抛弃。
“芜妃,王爷回来了,请您过去。”远处的侍女走过来道。
她转过身,神色冷淡的迎上去。
他广绣长襟,一身墨青。融到周身的景色里。
“方从哪里回来?”萧灵玥忽然问他。
见她主动说话。江昭叶面露喜色,牵过她:“有些事情要办,你可是烦闷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出去?”萧灵玥有些震惊。
若出去被人认出来她是已故的太子妃,他难道不怕王位不保?况且西南郡现今遍布的都是江淮的人!
察觉到她的疑虑,他吩咐韦录取来帷帽,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马车在街道上行过。
小贩的叫卖一声一声传来,她忍不住掀了一角车帘透过纱幔望出去,昆玉城的长街小巷,对于她来说是如此陌生。
这些热闹,与她曾经隔着一堵无法逾越的围墙,然而此刻见到心中曾向往之景,反倒平静下来。
这座城池,曾姓萧。
昆玉城郊外葱绿一片,初秋时分,仍有花争相绽放。
马车踏过山径,不到一个时辰便到达目的地。
驾车的韦录替他们掀起帘子。江昭叶率先下去,朝萧灵玥伸出手。
她神情淡漠的把手递过去,韦录却忽然道:“真要带芜妃去?”
“自然!”江昭叶不满的哼了一声,拉过萧灵玥将她抱下来,有着毋庸置疑的气势。
她被他拦腰抱在怀里,抬目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突然消瘦的脸。登上王位后他更为劳累。那些曾经与他不相干的政务一时间都堆在头上,加上西南战事他需要时刻警惕,果真是瘦下来了。
她微微动容。但下一刻,便又将那份怜惜收起来。
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掩饰他将权力看得比任何都要重要的事实。
她年少芳心暗许,曾盼着寻一个全心全意爱护自己的郎君,但如今的江昭叶显然不是那个人。
他一路抱着她。
一行人下了马车还要往半山腰走去,山路不好走,他便不让她自己走。
浅色的裙裾从草丛上簌簌刮过,盛开如花。
她将手搭在他肩上,一路也不说话。
直到操练的口令从不远处传来,空旷的的场地一下闯入视野,他才将她放下来。
“你带我来军营?”萧灵玥一顿,望着眼前一对一狠命互相击打的将士,几声闷响传来,眼前便有人倒下,过去许久仍未能站起来。
负责训练的人朝旁递了眼色,就有人迅速的将败者抬了下去。
“我以前过的便是这样的日子。”江昭叶忽然道,“在遇见你以前,遇见你之后,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他一开口,那些将士便发觉来人,忽的跪下行礼。
江昭叶赐他们起身,末了,牵着萧灵玥越过武场朝空地上的房屋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军营,幼时,父王总只带萧钰到军营去,萧钰性子开朗,小时候混得跟个男孩子般,常常会跟军营里年纪一般大的孩子打闹。听闻也是萧钰在此物色到江昭叶带回府给她当侍卫。
那时战乱,睦远国兵力不足,许多年纪才十来岁的少年便被征应入军,更有些无家可归的男孩,不过十岁而已也被带来。江昭叶正是那些人的其中之一。
她也并未深究过他的身世,只听父王说是穷人家的孩子,随同叔父一同投靠骁军,但他肯上进,是一个不多得的人才。父王便如世子般来培养他,以弥补自己膝下无子的缺憾。
若不是在露水阁意外发现父王藏在画像后的信,她也许也会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乡下孩子。
父王还未出殡那日,他将她锁到露水阁中,萧钰离开后,她一时想将画像取下来,然而却是那样一个无意之举,让她得知了江昭叶的身世。
也是那一刻,让她再没有犹豫决定加入萧钰的阵营光复贺楼。
因为她爱的人,也是带着一个复仇的使命踏进睦远国,踏入她的人生!
那个她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的父王,在离去后竟给她留下了一个惊天秘密,一个阴谋!
“那是你的宿命。”萧灵玥方才的震惊已经褪去,走进屋子后,她却忽然说道,“你应该要过这样的日子。”
江昭叶不可思议的望着她,难以相信她的冷漠。
她将韦录递过来的茶碗接过,抿了一口,又道:“想要获得,就必须先付出,你若不是曾有过那些日子,今日王权又从何而来?”
一席话落,连韦录都白了脸色。
这算是嘲讽王爷?
即便话里不是这个意思,可她的眉眼都是不屑。
江昭叶不由得一冷,口唇微动,却良久无言。
将士们见如此都默默地退下去。
房门合上,萧灵玥才冷冷一笑:“步步为营,如今你做到了……”片刻,她却又摇了摇头,“不,赢着应当是父王。不枉费父王一番苦心,他所策划的如今都已成事实,他膝下无子,又败于大淮,索性便一心一意编织他的阴谋,让我们都深陷其中。”
仿佛从她的神色里读出了什么。
江昭叶一震:“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知道你是因为想要杀害母后、想要报复贺楼氏才会来到西南王府!”萧灵玥忽然厉声,“你的母亲是外祖母杀死的,所以你恨透了她的女儿,恨透了贺楼氏。恨不得将贺楼氏的人千刀万剐!可是,命运偏偏如此不公,你和我本是仇人,却被捆绑在一起。”
他失神,拿着茶碗的手一松。砰地一声坠地。
茶水倾翻,落到他的衣袍上,他未理会,似是伤口被生生揭开,面色颓然:“你知道?你都知道……”
“父王亦知道。而择你为王的原因,不过也是因此。”她看着他,同情道,“你以为所有都在你掌控之中?不,绝不是,父王与你一样,虽深爱母后却恨透了贺楼氏……”说道末处,她的声音变得嘶哑,“父王不会将王位留给萧家两个身上流着贺楼氏血液的女儿,却也不会交给别人,只想交给你,交给贺楼氏的仇人!希冀等你握有权势之后,将贺楼氏赶尽杀绝!”
第四十五章 与君(2)
他记得,跟随叔父从北唐千里跋涉来到睦远国时,也是这样的秋日。
北方已花木凋零,但此处仍旧望眼葱绿。
叔父江培手上拿着的是一柄锋利的家传宝剑,在日光下耀发着晶莹如雪的冷光。
彼时他只有十二岁余,本是个贪玩的年纪,却因为江家败落,不得不跟随叔父南下寻仇。
叔父说,是那些人杀了他的母亲,害了他的家族。
但那些人的族系,此时也已败落。
可叔父不愿放过仇家任何一人,他说:要将江家失去的从哪些人手上夺回来。
江家失去的权势、和人命。都要从他们身上一分不少的夺回来。
乱战之时,虽有美景却是炎凉。
叔父带着他流浪过无数个村庄,他也曾与李束一样,以乞讨为生,到了后来,叔父便凭武力去抢,抢钱、抢吃食。只要能用武力解决之事绝不手软。
正因此,才被出征的萧曲靖瞧见,他见叔父身手了得,就将他收入麾下,连江昭叶一同得到了照拂。他们在军营里吃住,叔父功夫很好,不多久便被提拔,而他年纪尚小,不过打打杂。叔父一面凭着沿路打听来的消息寻找仇人,直到一年后,在他正式成为骁军一员的那一年,叔父告诉他,仇人在睦远王宫,她是睦远王妃!
要杀了她!
可王宫守卫森严,岂是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可去的?
他一直在等待机会,听闻王宫的侍卫常常因为遇袭死去,萧曲靖便会到军营里抽出一批充入王宫禁卫。那日。萧曲靖将他的小女儿带来,小女孩儿脸颊红扑扑的,许是才跟军营里的男孩子打闹完。对于这个小郡主,萧曲靖并未捧在手心精心养着。而是随她玩闹,概不理会。
江昭叶知道她喜欢玩,在选人之时,便偷偷在手中变了个戏法,手握成拳,忽的从里头变出一只小雀儿来。
小郡主见了果然欢腾,直喊道:“让他去做姐姐的侍卫!”
所以,便有了他在王府初见萧灵玥的那一幕,少年将心暗许。近乎痴狂的迷恋她。
只是后来,从一名毫不起眼的侍卫升为少将后,又有叔父千叮咛万嘱咐。他一直都陷在报仇与否的抉择中。
倘若不报仇,自己便是不孝,可那是她的母亲,他下不了手。
他一次次的保护着她,杀掉那些居心不良的人。
到萧曲靖将萧灵玥许配给他,开始含辛茹苦培养他。
到贺楼施战死栗镇。
再到此刻,当他真正的坐上王座时,却有着无尽的茫然。
走到这一步,仿佛什么都握在手中,但其实一直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什么才是他自己的人生?
“这是父王的夙愿。那你是如何?杀掉贺楼族的每一个人。是不是你的所求?”萧灵玥神色凝重的道。期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江昭叶神智有些恍惚,凭着心里的想法回答她:“你和钰儿。都是我要保护的人!”
“我和钰儿?”她含泪冷笑,看着他的目光忽然有股酸意,明明告诫自己再不能做愚蠢的选择,在他和钰儿之间,绝不会再选择他,可此时,她却脱口问到:“若定要杀了一人,你会杀了我,还是钰儿?”
江昭叶一怔,良久没有回答,眼里流转着犹豫。
萧灵玥自顾笑了笑:“是,你是爱我,可你也无法抹去对钰儿的喜欢,我早就知道你对她的情意并非那么简单,毕竟,是她陪着你去军营,陪着你游历四处……”
即便少女的初衷只是觉得好玩闹罢了。
可他却不这么想。
“你真是贪心。”萧灵玥猛地将桌上的茶水摔落,瓷壶碎裂,飞至他脚边。
黑色的靴子被浸湿。
他却不发一言,不解释,她有些怒意:“江山、美人,都要收入囊中!”
她以前还会怨恨萧钰,怨恨她夺走江昭叶陪伴自己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