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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站在妹妹这个角度去想,萧钰自然希望萧灵玥能成为前者,可站在贺楼族“护”这边,她又希望萧灵玥成为后者。两者之矛盾,有时候让萧钰也很是痛苦。一面不愿姐姐变成狠毒之人,一面又不能推辞“扶祭司即位,光复贺楼”的责任。
少女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盏,时不时把目光投向江昭叶。
很可惜,多日前的江昭叶不幸遇上的是狠辣如魔的姐姐。否则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然而,每每从他那儿收回目光,萧钰心底就止不住的寒颤。
当初她也吃了这毒,若是解药真的丢了,如今萎顿不堪的的就该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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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陈煜为何会答应把江昭叶带在身边,萧钰不久前得到一个回答,那是陈煜亲口说的,辞意虽然不真,可语气却不假——太子妃是我的妻子,妻子要求的事,若不答应未也显得太小气了。
这话他虽然说得真真的,但萧钰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他能容许自己的“妻子”把爱慕的男人带在身边?这位太子定不会这般大度,他忍耐至此,必定别有所求。
只不过现在,萧钰没那么多闲情来探究其中的缘由。
傍晚的时候,军医如期又来到了徐府,萧钰扮作提药箱的小厮,跟在军医身后。回到这里,即将要见到苏婺,萧钰反而有些害怕了。
她害怕看到那双被因她而永远只能沉陷在黑暗里的眼睛!
“老爷请。”老头儿没认出萧钰,低着头在前方领路。
景青玉还是老样子,一直坐在苏婺身旁。那个叫景奎的仆从已经醒了,虽然未能动弹,但伤势好歹有些好转了。只有苏婺像个木桩子般,躺在榻上岿然未动。
“按理说,他应该醒了才是。”军医对这样的状况也很迷糊,苏婺的脉息明明平稳,但他却始终没有醒来。
“军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景青玉不由得担心,“苏婺已经几日没有吃东西,我担心他……”
“且让属下再看看。”军医抹了把汗,他连夜为江昭叶看病,白日里只歇息不到两个时辰,现在又赶着来徐府,日子过得简直就和行军打仗一样。然而左看右看,还是没什么结果。
萧钰忍不住走上前来,将另一名军医推过来:“你来瞧瞧。”
一声催促让景青玉的视线在这名小厮身上多停留了一刻,好在他也没认出来,旋即撇过头去看着苏婺。
半晌诊断以后,结果仍如之前一样。众人叹息着退出厢房时,景青玉却忽然做了个决定——他要去见太子一面。
入夜的桃桦城并没有宁静下来。
景青玉的车马离开了徐府,直到此时,他也还未留心徐府到底是谁的府邸。只以为是那个老头儿自己的庭院,当他乐善好施帮了伤者一个忙。
“年富贵,我不在两日,你就擅自招人来住下了?”一位白衫公子刚一进门。就冲老头儿嚷嚷。仿佛这府邸内遍地是他的眼睛,无论什么都逃不开他的视线。
“公子,我这是在做好事,您不知道,这位病人来头不小。”老头儿贴着笑脸上来,将他背上的包袱摘了下来,然而,看到身后的少年,他却愣了愣,“这位是?”
“哦。是我刚结识的朋友。”白衫公子说着领少年进屋。一面同年富贵道。“我从城外回来时遭了贼,多亏这位小哥,否则我的银子和这些珍稀的药草就全没了。”
白衫公子有着一张清瘦的脸,棱角分明。他的肩膀略宽,依身形来看,并不似乍眼看到的书生模样。
他走了几步,从袖中取出丝绢,擦了擦额角上的汗。
“公子累坏了,先喝口茶。”年富贵手脚利索的奉茶上来,也不忘给少年端上一杯。
“溪公子请。”白衫公子示意少年喝茶,末了将视线停在他包袱上,“溪公子不如先把包袱卸下。走了这么久的路,怪累的。”
少年警惕的抓住包袱一角,说道:“不。”
白衫公子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想必是很贵重的东西,好罢,都依溪公子的意思。溪公子这几日就在我府中住下。不必去住客栈浪费那几个钱。”
“多谢。”少年礼貌的拱了拱手。
白衫公子随即命年富贵带他到后院去。
经过烛火通明的厢房时,少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年富贵随口解释道:“这房中住着前两日收留下来的病人,其中一个眼睛瞎了,只怕治不好咯……”
少年一声不吭,只看了几眼后便随着年富贵离开。
白衫公子在前厅将两日来上山采的药都拿了出来,一一分类摆好。做完这些事的时候,也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平时在他认真布药材之时,年富贵不敢打扰他。今天也不例外,等他做好了一切,才走上来:“公子,我还没跟您说那位公子的来头呢。”
“什么来头?”白衫公子看似漫不经心。
年富贵对他这幅样子习以为常,只顾说自己的:“是景城王,临海郡的景城王呀。”
“景城王?景青玉!”白衫公子来了兴趣,“这两日是怎么了,王公贵族扎推似得来了桃桦城。真是有趣极了。”世子大人驾临桃桦城本已经是很稀奇的事了,结果又来了太子,现在又冒出一个景城王。
忽然,他伸手把年富贵提了过来,把脸凑到他跟前:“依这意思,景城王受了伤?”
年富贵立即摇了摇头,白衫公子倏地变了脸色:“你不是说来的人是景城王吗?若不是伤者,没我的命令你也敢让外人住进徐府?你以为你是我,能做徐府的主?”
“是受伤了,是受伤了……”年富贵虽然习惯了他阴晴不定,但仍是被吓得语无伦次,“不过不是景城王,是别的人……诶呀……是景城王的手下受伤了,还有两位姑娘呢,一位重伤治不好被送走了,一位被撵走了……”
白衫公子听得云里雾里,手腕一转又把年富贵推了出去:“景城王人呢?”
“去了太子那儿。”一旦要跟主子汇报事情,年富贵就停不下来,“这两日不知怎么的,太子竟派了军医来给景城王的手下看病,几个时辰前又来了一次,然后……景城王就跟着军医走了,说是要见太子……”
白衫公子取出丝帕擦了擦手,笑道:“有趣有趣。”
第九十二章 徐念(2)
夜色已深,星垂四野。
桃桦城灯火未息,夜市正起。
陈煜数年来从未离开过临海郡,殊不知,天子脚下的疆域早已从当年的战火狼烟里恢复过来,此处虽算不上繁华,但街市的热闹却不必江淮少一分。
长街小巷,甚是喧嚣。
他方在街上逛了一会儿,遇上苏骥相约到酒肆里喝了杯酒,酒坛子还未见底,赵家军的副将便过来传话,说府中有人求见。
回府的路上副将将事情给他讲述了一遍。提到景青玉时,陈煜的眉梢轻轻往上一挑,似乎景青玉的举动早在他意料之中。
“哈,早该主动来拜见我才是。”他拍了拍副将的肩膀,纵声一笑。
车辇很快就停了下来,陈煜大步一迈便直接朝中厅走去。
景青玉早就候在那里,手上的茶盏已由温变凉。看见太子,他的反应与萧钰几乎无异,眼前人经历过沙场之后,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而那些变化乍一看来,竟似判若两人。
这还是那个流连青楼的太子殿下?
景青玉暗暗吸了口冷气,陈煜多年在人前塑造纨绔太子的形象,这次突然无声无息的赶往沙场,打下胜仗,无不让人惊叹。
得知太子大胜望月的消息时,朝中无人不在想,这位从未温习兵书的太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罢。
“景城王清瘦不少。”陈煜一句寒暄将他的思绪从远处拉了回来,景青玉闻言一笑:“青玉拜见太子。”说着,拂起裙摆一角跪了下来。
“景城王不必行此大礼,这儿不是帝都,没那么多礼节。”陈煜将他扶起来,赐他入座。
两人平日的接触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彼此都没什么直接的交集。此刻陈煜表现得平易近人,不管怎么说,景青玉还是对这位不被人看好的太子多了一分好感。
“景城王此次前来可是因为苏公子的事?”陈煜开门见山。说着眉头微皱,表现出惋惜,“军医也跟我说了,苏公子的伤情只怕难以医治得好……”
“此事,青玉知道。”他低下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此番前来,青玉有事相求太子殿下,正是与苏婺有关。”
“哦?说来听听。”
“听闻太子不日后便启程回都,到时必定会经过景州。青玉请求太子将苏婺带回景城王府。”景青玉再朝太子行了一礼。“断不能让苏婺再跟着青玉劳累奔波。”
陈煜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他身上。半晌过后,才从嘴里发出一声轻笑:“不过是个下人,景城王的情谊未免也太重了。苏公子能随景城王劳累奔波,是他分内之事。甚至可以说,是他的荣幸。”
听到陈煜这番不知是嘲笑还是斥责的话,景青玉苦笑了笑:“青玉此生也只剩下这点情谊了。”
陈煜蹙了蹙眉,片刻后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好,景城王且放心赴任,苏公子就交给我罢。”
闻言,景青玉抬目意味幽深的看了看陈煜,随后转念一想,他身为太子。自该对朝中的事有所了解,想必也早就知道他景青玉被派往溪郡之事。
“多谢太子殿下。”
“无妨,不过是带个人,不碍事。”陈煜随手拿起桌上的摆件把玩着,“不过。苏公子这么久还未醒来,来日若知道自己变成一个瞎子,不知是何等痛苦,景城王你说,到时我该怎么安慰他好?”
景青玉蓦然一震,眉眼中嵌入了无法拔除的痛楚。
见他神情悲戚,半晌说不出话,陈煜终于换了口气,宽慰道:“这也是他的命,景城王先回去歇息吧,你的要求,我都答应就是。”
直到回了徐府。景青玉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
平日里无论何时都会保持头脑清醒的景城王已不知去了哪里。苏婺失明之事像一把刀子一样深深插入他心底,让他落魄失魂。
从厅堂走到厢房短短的距离内。
却有人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不知有多少遍。
然而,就在白衫公子方要把目光挪开时,视线里的那人却忽然倒在了门口,四肢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只见景青玉勉力抬手攀住了门沿,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什么吞进了嘴里。
片刻后,白衫公子的目光在触及四肢舒展的景青玉时猛然一变。
多年行医的他在那一霎便明白了,景青玉他居然——居然在服食迷草!?
然而,就在他还震惊于眼前的一幕时,房顶上忽的闪过一道人影,转瞬跃到了景青玉面前。
“溪公子?”白衫公子微微一顿,睁大了眼睛看向对面两人。
溪儿手里握着一柄锋利的宝剑,迎风刺向景青玉,但剑锋却在离他心口还有几寸时停了下来。
“郡主何在?”溪儿冷冷问道,低沉的声线恍如一个历经世事的老者。
景青玉慢慢恢复了过来,在看清少年面容的刹那,他下意识的后退。但他一动,溪儿便也跟了上来,仍保持着握剑的姿势:“郡主在哪儿?”
“已经被我撵走了。”景青玉很快明白了他的目的,解释道,“她没跟我们在一起。”说着,双手攀着门沿缓缓的站起来。
溪儿半信半疑,犹豫之下,再问了一遍:“她果真不在?”
“自然不在。”景青玉心下疑惑他竟能追到这儿来,继而回答他,“若她在这儿,难道还能逃过你的眼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