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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袁洛星这通孩子气的说话,倒真称如她心意,不花银子看狗咬狗,怎样都是开心的。
假山后,慕容嫣仿似因为她这轻视的话有些恼怒了,再开口,显然那语气比之前阴冷了许多。
“原来你将慕汐瑶当作最大劲敌,可在我眼里,她什么都算不上,包括你袁洛星也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
“我就是这个意思!”
慕容嫣蓦地起身,向趾高气昂的袁洛星逼近了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敌不过她的强势,没用的往后缩了缩!
还不等她退开,慕容嫣倏的伸出手将她扯住,拽进近自己,那张看似平和的脸容露出狠厉之色,冷而绝对的告诫她道,“袁洛星,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祈裴元那种废物岂能配得上我?别以为成王造了反,如今人也没了,你就可以将失在汤山的名节给捡回来!你要怎么和慕汐瑶斗是你的事,哪日我不痛快了,且不说你袁家有多厉害,我照样能一把火将你烧死!我慕容嫣说到做到!”
狠话尽了,是步声沉沉远去。
莫要说袁洛星被慕容嫣那直白的狠劲给震慑到,就是汐瑶隔着重重假山在旁听了,都觉得有些发寒。
传说中的慕容皇贵妃,果真名不虚传!
既然她都说从未把自己放在眼里,呢昨夜又何必花尽心思要送她慕汐瑶归西呢?
看来往后的京城,可是消停不了了。
不时,袁洛星没用的啜泣声传进汐瑶的耳朵里。
这样就被吓哭了?真是没用……
汐瑶蹙了蹙眉头,毫不犹豫的转身,没心肝的沿着原来的路,继续悠闲的逛她的小花园去……
……
在芳香四溢的园里溜达了一圈,汐瑶便回了她暂住的厢房。
刚跨入院门,就见一道魁梧的身影站在不大的院落当中。
他穿着身天青色的便装,墨发高高竖起,只别了一支简单别致的玉簪,双手交叠负在身后,头颅微仰,像是在想着什么。
只瞧了那背影一眼,汐瑶想起的却不是冷绯玉的脸,而是昨夜被祁云澈白白占了便宜……
说实在的,虽她对冷世子并无那重感情,可只要想起昨天,才将她还洋洋自得的没心没肺登时烟消云散,自觉自发的愧疚起来。
冷绯玉是她未来的夫君,人还是自个儿选的,出了那样的事,即便并非出于她自愿,似乎也有些……对不住。
听到身后的动响,冷绯玉回过头来望,四目交接的刹那,她跟着一怔,脸颊不受控制的烧烫起来,而他那张冷面看着竟也有些不自然。
两个人难得没有见面就吵,也正是因为如此,气氛说不出的僵凝。
静默了会儿,冷绯玉先开口道,“昨夜……没事吧?”
这句问权当白问!
他本该在东苑起火时立刻赶去救她的,可半道上被方世林生生截住,回了圣驾身边。
眼睁睁看着东面火势越来越大,他整颗心都跟着紧张不安,突跳得无法平静。
他连认定了要娶的女子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看出冷绯玉对自己的愧疚,汐瑶宽慰的一笑,走到他跟前去。
“我这不好好的吗?你若是来救我,不在皇上身边守着,反而招人话柄,再者说了,万一真的是有心怀不轨的使些声东击西的手段,你少不得要担个失职的罪名,这对冷家来说,有害无益,你做得没错。”
她这番话大方得体,更顾全大局,暗中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透。
试想冷绯玉在救她时与祁云澈闯个正着,她情何以堪啊……
且是昨夜后来,她被小丫鬟用被褥裹着送到北苑的厢房安神,没多久皇上和淑妃便来看望。
当时冷绯玉跟在后面,那一脸的阴郁和显而易见的自责,别人看不明白,汐瑶却清清楚楚。
她知道若是可能的话,他一定会来的!
听了她的话,冷绯玉脸色更为沉肃。
低头凝视她,得那一脸的自若镇定,他眼色越发深沉。
明明这么小的一个丫头,懂得却那么多,他当初决定娶她不也正是因为不想将来内室给自己添太多的麻烦么?
而今她的表现正和他意,何解他心里有种莫名纠结,缠得他挣都挣不开。
只觉这人他认下了,却没有将她照顾好,那便是他的失职,更对不起为国捐躯的武安侯!
“你可有怨我?”他问,瞧着不但人有些呆,那直来直往的语气更是傻!
若她心里有怨,他也能理解。
汐瑶知道他专诚为她来,既能来看她,心里已经感激了,何以言怨?
昨夜实脱险全赖祁云澈相救,让她难以启齿,对他的那份愧疚是决然不能说的。
再转念,若冷绯玉能不顾一切,先一步救了她的话,那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发生,她也不会如此为难,连想都不敢多想,所以……
垂下头去,汐瑶低声,“你若觉得欠了我的话,以后知我遇了险,要快些来救我……”
冷绯玉凝着她的眼波轻有一荡,那心思就是在不觉中起了变化。
看来她还是需要人保护的,自然了,她为女子,又无依无靠,若都像袁洛星那般身后有个大家族支撑依附着,难道慕汐瑶还能任人宰割了去?
谁不想嚣张跋扈,任性妄为?
再让他如往日那般调侃奚落嘲讽她,怕是今后都说不出来了。
“好。”
这一个字,足矣。
……
冷绯玉在院中坐了会儿,与汐瑶闲话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他问到她昨夜是如何脱险时,她只说自己歪打误撞,跳入后院的池塘,发现当中蹊跷,故而死里逃生。
中间过程能含糊的就被她稍带了过去,反正料想他也不可能一一去验证。
对被迷丨药所晕之事,只字不提。
冷绯玉似乎真的被她暂且骗过,听着只做点头,并未多有怀疑。
昨夜大火缘由,即便她不多说,他心里也该有数是何人所为。
离开前只道了一声‘放心’,那话中意味深长,只怕回到京中,即便汐瑶什么都不做,冷绯玉也会给慕容嫣一个深刻的教训。
便是如此,汐瑶更加觉得,之余他们之间,似乎有所亏欠的人,是她。
……
天烨二十七年八月初九,天子归朝,文武百官在煜王和明王的带领下,出城跪迎。
至此,天烨年间最大一次南巡结束。
成王造反,长公主消殒,还有回时一场大火,让当权近三十载的祁尹政身心疲惫,更感世事万千,变化难料。
还未入宫,便下旨大赦天下,免税一年。
……
回到武安侯府,接连五日,汐瑶都闭门谢客,呆在自己的珍华苑里,褪下她京城贵女的华皮,更不去什么国子监,只管蒙头大睡,醒来便有梦娇姨娘和张嬷嬷亲自为她准备的膳食。
南巡这一路,连她就都曾察觉有多疲惫。
回府那日张嬷嬷一见她便忍不住落下泪来,直心疼的念叨着‘姑娘消受了’,四婢也跟着犯泪。
那路上的惊心动魄,早传回京城,听得她们除了担心,却什么都不能做。
现如今好了,不但姑娘平安回来,就连江南舅爷一家都回了京。
大表少爷就要尚公主做大祁的驸马,这说起来往后姑娘在京城里也算半个皇亲国戚。
老爷泉下有知,也定能安心了。
……
得闲五日,第六天,汐瑶早早的起了身。
走出闺房,外面天光正是微明,天边有红霞泛出,瞧着应刚到卯时。
站在珍华苑外,伸展双手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再定了定神。
回了京,亦是养足了精神,那么接下来该如何?
没得半个时辰,四婢来伺候汐瑶洗漱,得她问了,粉乔便将她不在这几个月,京城里发生的事细细说与她听。
要说那大事,自然只有两王相争。
据闻七月间成王造反的消息刚传回来时,那皇宫中气氛紧迫,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更盛传明王、煜王都在暗中调兵,准备真正拼个你死我活了。
这当中煜王始终被压制,眼瞧着似是兵败如山倒,哪知转而皇上圣旨传了回来,封袁雪怡为静和大公主,形势立刻逆转。
看着激烈的争斗,也很快消停得不似发生过……
大事说完,再来说小事。
那也是粉乔几个最为津津乐道的。
自汐瑶伴驾南巡后,武安侯府不时也能听到些张恩慈与苏月荷在自家府中明争暗斗的琐碎。
如今的苏月荷可不如当年好欺,才不管张悦廉是不是父亲的顶头上司,那心不顺了,随便寻个由头都能整得张恩慈焦头烂额。
谁让她害得自己多年不孕,更窥视慕家主母的位置!
张氏母女起先因为理亏,也忍了些许时日,可那逞凶斗狠的本性难改,没得几天,慕府就闹得鸡飞狗跳。
据说有好一阵子,慕坚都黑着脸到武安侯府来过夜,根本不愿回自己家中。
这些汐瑶听了,也头无奈摇头,一笑而过,心里自有打算。
分家是早在她离开前便做了决定的,单是她回来这两日,依稀都能从张嬷嬷的话中嚼出小叔不争气的味儿来。
家宅不宁,她也无法再谈其他。
眼下有沈家为自己撑腰,所以此事当放在最先解决。
默默定了之后,汐瑶再问她回来这些天,外面有何新鲜事。
“慕容家的小姐,明日要在自己府上办茶会,已经给京中所有望族家的女子都下了帖子,咱们姑娘也是有的,不过去不去,由姑娘自己决定。”
粉乔许久没有在汐瑶跟前闲话,那真是通身的舒畅。
而且近三个月不见,她瞧着姑娘是越发的水灵动人了,这还是穿得素净的,若真要认真打扮起来,别说那什么茶会,就是入宫去晃一圈,也要将那些公主妃子给比下去。
“就只有这些?”
汐瑶坐在镜前,好笑的望了铜镜里的她一眼,“我才走了没几日,怎你这门技艺生疏了?”
听出她拿自己打趣的意思,粉乔嘴一瞥,“还不是姑娘南巡路上传回来的消息太骇人,奴婢都不敢上街打听,生怕听着什么不好的!”
说到‘不好’两个字,她连忙‘呸’了几声,再扬起小脸,得意的说道,“姑娘别嫌弃奴婢,这几日奴婢可是重操旧业,忙得不亦乐乎,姑娘可是想听来劲儿的?”
心蓝见她同汐瑶卖起关子,看不过她那得瑟劲儿,便道,“你就欺负姑娘在府上歇了几日,哪儿都没去,消息不灵通吧!”
把晨汤送了来,她也自得的笑了声,说,“你想说的那些我也知道,还不就是袁家嫡小姐在中州府丢了名节这件?如今早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虽成王已死,但这事是真发生过的,平宁公主、璟王爷都能做个证,这会儿袁家一定正苦恼着,嫡长女还没嫁出去就已经掉了价,看她以后还怎么在咱们姑娘面前绷个脸皮!”
她说罢,连正在与汐瑶梳髻的嫣絨都忍不住附和两句。
汐瑶听着,暗自偷乐。
她欣慰身边这四个丫头心思清明,虽袁洛星自小与她相交甚密,却也能看出她的虚情假意。
袁洛星与成王共浴一事,应该是慕容嫣声张出去的,她倒真有些佩服这女人,刚入京就把袁家得罪了干净,难不成只为了在自个儿的茶会上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转念,慕容家暗中得了皇上的密令,所以慕容嫣最大的靠山是皇上,她能怕什么?
也不知明天的茶会有多少女眷会应邀前往,汐瑶打心底不想走这一趟,由此不免怨起冷绯玉来。
他不是说一切都交给他么?
怎回京之后连个动作都没有,叫她如何放心?
唉,男人哪里真靠得住……
汐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竟把祁云澈在刺史府救了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