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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瑶,我信你。”
闻声,女子红唇浅浅上提,勾出安然的弧度。
……
虽幽若寺乃慕家私庙,但隔墙有耳,汐瑶也不便与陈月泽说太多,只那寥寥数语,他也该明白到了河黍,要做些什么。
两人又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各自沉淀着心事,消磨到巳时才起身打算离开。
到了寺庙正院,才见到一个穿戴不俗的小厮正站在树下阴凉处,急急的来回踱步。
他见汐瑶与陈月泽一齐走出,面上一喜,忙上前作着礼,急说道,“给陈公子、慕小姐请安!小的乃长公主府上家丁,我家公主今日特让小的前往慕府接小姐到鸳墨阁一叙,后又得知小姐已来幽若寺进香,小的急忙上山来寻,可那位玄林大师却不给通传,只容小的在此等候,小姐可算出来了,请快快随小的下山吧!”
直接打发一个小厮去慕府接人,的确是祁若翾才会有的行事风格。
不过才将解决了两件大事,这天晌午都没过,汐瑶忽觉自己也算个忙人了。
即便不得二叔母体谅,至少这世上,还有她祁若翾与她做个伴。
而陈月泽就没那么轻松了。
刚得知了个天大的秘密,他放心不下,便执意要陪汐瑶一同前往。
一路下了山,来到沁湖边,直到老远见祁若翾就站在那阁楼顶层的窗边盼望,才消除心中戒备,和车中的人儿招呼了声,策马离去。
收拾了袁洛星,又得陈月泽答应相助,汐瑶心情甚美。
回想之前那小厮的话,说自己是早就赶来了,只因玄林大师阻拦,才没有进那院中去叨扰。
这又不得不让汐瑶多加揣测,总觉着这位叔公是知道些什么的。
可他已是个出家人,不问世事多年,有些关系拿出来用罢一次,就再不能用第二次。
所以她只能在心中有个数,不能点得太透,否则丢了这相助也罢,兴许还会让有心人牵累了她慕家这位叔公。
想着这些时,便听陈月泽在外恍若寻常的道了句‘我回了,你与长公主聚吧’,便是一阵远去的马蹄声。
她掀起车帘往外看去,便得见一片湖光美景,伊人藏于不远处的阁中,亦是瞧着她了,便巧笑嫣然的冲她挥手。
……
鸳墨阁乃京城一雅地,就座落在杨柳摇曳风光秀丽的沁湖边上。
因那小阁乃已故太后下令修建,长公主会约汐瑶在那里见,倒也不稀奇。
盛夏时节,坐在阁中纳凉饮酒,嗅风中清爽,自是件妙极的事。
已是五月间的天,翠绿的沁湖中,散落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龙船,从船中又依稀飘来琴声歌声,还有那阵阵笑语声。
万丈金芒,映照在涟漪不断的湖面上,大祁的太平盛世,无需描绘,便呈现于人眼前。
只,若不得张家图谋不轨,不得人心做鬼,不得你争我夺。
这天下在汐瑶的心里,才是真真正正的太平吧!
下了马车,汐瑶迅速将那几许惆怅挥散得一干二净。
既然长公主邀她来此处赏玩,岂能愁眉苦脸的扫兴?
让她万般没想到的是,当她随着阁中女眷行入第五层,绕过竹屏,见到的人除了祁若翾之外,还有另外三位来头大得吓人的!
格内布置得闲雅舒适,长形的通间,中间用竹屏隔开,里间是没有座椅的,用最坚硬的竹,垫出高约两尺的平台,台上再放长长的矮桌一张,上面美酒佳肴,摆得不见空隙。
而来到此处的人,需脱了鞋子,坐在平台上,方才能围着矮桌,一边欣赏旁边窗外的湖光景致,一边享用。
盛夏酷热难耐,可阁内竹台丝丝沁风,自能使人凉爽。
若只有祁若翾的话,汐瑶定想也不想就脱了鞋子往那竹台上坐了,让她躺着打滚都行!
可今日这一番是在闹个什么啊?
祁璟轩在也就罢了,他和长公主乃一母同胞,一道跟来不稀奇,况且他性情开朗,也好相处,和他同处一室,汐瑶也不会觉得窘迫拘束。
但……那浑身散发阴冷之气的煜王,还有坐在他对面自若饮茶的明王呢?
这水火不容、斗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两兄弟,竟然同处一室?
还一起来这里小聚闲饮?
她慕汐瑶还有幸能够参与其中?!
只看了那么几眼,当真把她给惊得立在原地,半步都挪不动了……
她今生最不愿意和皇亲国戚扯上关系,尤其这些个皇子们。
老天似有心同她玩耍般,非让她与之纠缠不清……
祁若翾坐在方才与她打招呼的那道对角的窗边,懒洋洋的倚在一只孔雀蓝的金丝大枕上,眯笑着玩味汐瑶脸上的震惊。
刚封了亲王的祁璟轩热情的和汐瑶招呼,“可把你等来了!快来坐,今儿我们可都是沾了你的光,才能一品鸳墨阁的好酒呢!”
沾了她的光?
她何德何能啊……
汐瑶连傻笑的力气都没了,真想晕死过去作罢!
“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跟着说话的是祁明夏,他话语不温不淡,但不难听出个以礼相待的意思来。
往日不管在宫里宫外,他虽和祁煜风斗得狠,不过名声可要好多了。
‘谦和有礼’、‘温文尔雅’,都是人前常用来形容这位非皇后亲生,却又由纳兰皇后一派鼎力支持的明亲王。
更有大臣将他和太宗皇帝的胞弟贤王相提并论,为其博个‘贤德’的美名。
汐瑶是被祁明夏威胁过的,才不会被他此刻表现出来的假象迷惑!
她还没在心里腹诽够,忽然感到周身一冷,双眸不自觉往那方向移去,就见祁煜风面色寡沉的盯着自己……
煜王是出了名的阴损毒辣,被他看一眼怕是要折阳寿的!
这会儿他似乎也从汐瑶脸上看出些什么,转而冷森阴邪的瞥出一笑,揶她道,“不敢?”
汐瑶怔怔然,顿时觉得武安侯府的脸都被她在这几个眨眼间丢得一干二净!
来都来了,她有什么不敢的?
有祁若翾在这里,还能容她这两个逞凶斗狠的兄弟把她吃了?
再说她最不愿意见的那个又不在,她何惧?!
刚想罢,再听身后有脚步行近,继而停在她身后,接着脑袋顶再响起祁云澈无澜的沉沉话音,“来了?”
汐瑶彻彻底底后悔之前没在幽若寺上一炷香!
来了?
你等我???
我和你不熟!!!
————————————————亲妈若鸢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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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意,我受了
祁若翾与祁煜风同岁,都为天烨五年生。爱虺璩丣
在整个平辈的皇族中,没有太大的利益牵扯,又能让他给几分薄面的,除了大皇子之外,也只有长公主一人。
今日鸳墨阁中聚集了那么多皇亲国戚,显然祁若翾别有一番用意。
汐瑶心里虽惊,面上也僵得不好看,可还是硬着头皮往那竹台上团坐了下去。
想来她着实不该是这里最不自在的人嬗。
两位时时刻刻恨不得对方死的王爷都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她还有何拘谨可言?
再者幽若寺是她慕家私庙,被祁明夏借来设计祁煜风,她倒霉碰上,还被威胁,那是她时运不济。
才子宴上,袁皇贵妃将她当靶子使,经书也抄了,差点嫁给宋成远,那都是后话恋。
归根结底,在这二位面前,她不过路人恰巧经过,挨了乱箭。
捡回一条小命,是她够激灵,反映够快!
她是长公主请来的客人,他们断没道理扫了长姐的面,再为难她一个小女子。
至于今后皇位到底由谁来坐,就看王爷们如何各显神通了。
慕汐瑶是半点关系都不想沾的。
她被夹在祁璟轩和祁若翾姐弟两人中间,祁煜风和祁云澈则并排坐在她对面,而祁明夏一人坐在矮桌的左侧那端。
可惜了一桌的好酒好菜,气氛说不出的……僵!
“来,今日且不去管你们那些个争来斗去,我从雁城回来这般久,还没与你们坐下来一道喝过酒,这里只有自家兄弟姐妹,还有与我一见如故的汐瑶妹妹,我们共饮一杯!”祁若翾把身边几个环视了一遍,先将手中的玉杯举起,爽快说完,她仰头先干为敬。
祁璟轩立刻随之笑着举杯,喝完了才道,“我与汐瑶也一见如故,我也才回来,哥哥们可要给我这个面子啊……”
他话里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撒娇。
说时那眼眸还不停在祁煜风和祁明夏之间扫来荡去,暗示的意思只差没明说了!
祁煜风是个说一不二的阴冷性子,他认定的事,不择手段也要按照他说他想来做,故而因此常在早朝的时候触怒圣颜。
祁尹政当着朝臣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他都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可这也是他最最欣赏自己二儿子的一点。
有才干,又果敢,不动则以,动了必定血雨腥风,大局在握。
寻常阴损的招数,祁煜风根本屑使,若真出了手,那必定精准,既能干脆置祁明夏于死地,又能全身而退。
幽若寺一事,那到底是谁的布局,谁又得益最多,他比谁都清楚。
得慕汐瑶与他同在一席上,他也知道祁璟轩话里维护的意思,还有今日祁若翾特地攒局的真正用意了。
举杯,嘴角扯出抹天生自来的不羁,他道,“皇弟和皇姐的面子,我自是要给的。”
接着他冷眸再扫向规矩端坐的慕汐瑶,周身气息又在瞬息间与祁若翾说话的神色表情不同。
那是天生的贵气,他是皇子,是大祁尊贵的王爷,更或许是将来这天下的帝王。
他对自己的野心从不隐藏,于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慕汐瑶对他而言,放过她又如何?他根本没将她看在眼里。
最重要的是,单将慕汐瑶忽略一道,就能卖祁若翾还有她身后冷家的情面,他何乐而不为?
“前日本王的母妃在才子宴上刁难你,让你受了委屈,本王向你保证,今后无论你在宫里还是宫外,都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话罢,他也毫不犹豫的将杯中酒喝尽,倒不失为个痛快利落之人。
这下可将汐瑶吓到了!
她小小亡臣孤女,断没有让大祁王爷代他做皇贵妃的母亲向自己赔不是的道理!
急急忙忙的双手举杯,恭敬回道,“王爷说笑了,汐瑶能与几位王爷一齐于鸳墨阁饮酒,已是三生有幸,那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她才说完,就听到祁煜风疑似理所应当的冷笑了声,极其飘忽,却又清晰。
仿若他本就觉得她不该在此地,没有祁若翾,让慕汐瑶为他提鞋都不够资格!
汐瑶自然听出那意思,额角跟着轻轻抽搐了下,心骂这煜王实在太不给面子了,碍着她没他矜贵,也只能维持着脸上的僵笑,把杯中的酒喝完!
忍一时,再饮一杯酒,从今往后煜王一党再看得起她,也不会算到她头上,值!
“这才乖。”祁若翾面上露出抹甜笑,满意的望了祁煜风一眼,再看向祁明夏。
说到明王,他与祁煜风是截然相反的个性。
祁煜风没有的,他全有!
内敛稳沉,藏而不露,犹如一个下棋高手,无论执的是黑子还是白子,只要到了他的手里,必定能被他运用发挥到极致。
哪怕是那天突然上山来的慕汐瑶,难道他就真的没做预料吗?
回想起来,当日祁明夏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