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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里,后宫变了天。
皇上再也不去任何妃嫔那处,连皇后都不理,每日除了早朝之外,不是在太极殿,就是在琅沁阁。
而不管他在这两处的哪里,身边总有一个人陪着——淑妃颜莫情。
没得几日,贤妃的宫里突然被暗人闯入,宣了她谋害皇嗣的罪名,连罪证都未拿出,便就地行刑,活生生的将她半边皮削去。
最可怖的是,她竟未死!
随后,祁云澈以南疆圣药将她命续着,把她的宫变成了修罗场,命六宫妃嫔前往督刑。
金珠妮那被剜眼割舌,挑断了手筋脚筋,皮肉尽毁,乱发披散的模样,在那一时夜夜闯入每个人的梦中,搅得天翻地覆。
总算见识了云昭皇帝暴虐的一面。
慕容皇贵妃与德妃冷芊雅几乎不约而同的向皇后请告,想要前往庵堂斋戒祈福。
两人都被袁皇后拒了。
她如今自身难保,既是要死,自要多拉上几个人。
……
十七日后,早朝。
外面天光依稀,大殿中已然争执不休。
原因无他,南疆的使节闻讯赶来,还未张口为他们的公主求情,不想,贤妃在百般非人折磨下,于前夜三更天,咽气了。
使节大怒,要求祁皇给个说法。
天子坐于金芒闪闪的龙椅之上,神态自若,一言不发,由得脚下激烈争执,无休无止。
那南疆使节的祁话讲得委实不错,慷慨激昂,配以变化丰富的表情,时而痛心疾首,时而捶胸顿足。
横竖是他们公主错在先,可罪不至死,更之余是受尽折磨而死!
左相袁正觉有庶妹在南疆做大妃,自有些偏袒,道,“虽贤妃有错在先,诚然皇上在此事上急躁了些,可事已至此,勿要因此损伤两国之交,凡事皆可商量。”
“商量?”那使节愤愤然,“我尊贵的金珠妮公主都死了,要如何商量?!”
“听使节大人的话就是不想商量?”右相徐锦衣是另一派,闲闲的插了话进来。
双手拢在袖中,他皮笑肉不笑,“不过好像确实不得什么商量的余地。”
定南王冷绯玉与他想法一致,遂附和道,“若是没什么好说的,那使节你道,你们南疆是想如何?”
使节僵了僵,气得脸红筋涨,“我族公主惨死,你们祁国竟是来问我南疆想要如何?!”
徐锦衣诧异,“贤妃既已是吾皇之妃嫔,那便是我祁国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若无害人之心,又怎会得此下场?”
冷绯玉摊手,笑容不减,“吾皇罚得是重了些,不过使节实在想不通,可当作‘以儆效尤’之作用,毕竟谋害龙嗣,实乃大逆不道,若哪个都像你们公主那般心胸狭窄,毁我大祁皇族根基,使节你道是严重不严重?”罢了,徐锦衣对他投以赞赏之色。
定南王真是能文能武,右相佩服啊!
僵持中,不知哪个提议,先把贤妃尸身送回南疆,以慰在天之灵。
祁明夏当真是忍不住,回首警告的望向说话的大臣。
把尸身送回?
怕是这些人都不知金珠妮早就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送回南疆,借这个引子开战么?
望向龙椅之上,那穿着龙袍的男子对下面发生的所有不闻不问,眼眸浅合,神态静淡,单手支着下颚怔怔出神。
神思都不知云游到了哪处!
他是越来看越不懂自己这个七弟了。
分明父皇临死前交代他登基后第一件是杀祁煜风,第二件便是除河黍张家。
可张家勾结前朝轩辕氏谋逆,他却拖了足足五年才下定决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慕汐瑶么?
以为只要她一死,祁云澈过了那阵伤痛的时日,就会将心思放到朝政上来。
却不想,慕汐瑶死了,祁明夏非但没有松口气,自他这七弟开始无度的宠幸袁皇后,他便更加紧张。
日复一日的等待,终于等来一个淑妃颜莫情——慕汐瑶身边的婢女!
那一刻,祁明夏总算明白他的七弟到底要做什么了。
江山天下,皇权王土,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女人!
慕汐瑶已死,难不成他要毁了整个祁国不成?!
众使节与群臣争执许久,僵持不下。
南疆要拿回他们公主的尸身,要那个淑妃血债血偿,要多少座城池做偿还,越说越离谱过分,连袁正觉都逐渐变了脸色,与其寸土不让的吵了起来。
直至那使节头头高声大怒道,“既然祁国毫无诚意,两国自此交恶,战场上见分晓吧!”
一语响彻大殿,惊了多少人!
众目纷纷向高阶上的天子望去,发现不知何时起,祁云澈便望着眼皮下的一切。
他俊庞清冷,略微上翘的唇角上含着一丝促狭且满意的笑。
促狭的是他的臣子,还有南疆使节的丑态。
那么他满意的又是什么呢?
“请皇上定夺!”袁正觉抱拳向他跪下。
徐锦衣不甘落后,随意的跪下,如同料定了结局般,悠悠道,“请皇上定夺。”
祁云澈不理会他二人,漆黑的深眸犹如一潭死水,看尽世间喜怒哀乐,世间再无令他可喜可悲。
此时,他看着殿中南疆一行人,带着期待问,“南疆使节,你的话可能作数?”
飘渺淡薄的话语飘荡在大殿内,空灵如神邸。
使节一时忘了自己之前的豪言壮语,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但见帝王呵笑出声,站起,他负手在身后,高高睥睨,“那就开战吧。”
结局篇(九):但求醉梦三千年
祁国与南疆开战了。爱睍莼璩
定南王冷绯玉亲自挂帅,麾下忠武将军楚行天和他的四个儿子跟随左右,加上一个当以足智多谋、诡辩难揣的右相徐锦衣。
铁血的三十万精锐一路南下,大败迎击的苗人大军,连连攻下数座苗人赖以生存的主城,肃杀之气不可挡。
垂垂老矣的南疆王命自己的两个儿子分别迎敌,谁能击退祁军,谁就是下一任王的继任者。
大王子律克姜有勇无谋,得大长老桑托怂恿,以长子身份号令苗人,领二十五万大军正面和祁军交战辂。
结果,是开战不得半刻,便死在冷绯玉的长枪之下。
那一战对南疆来是致命的打击,二十五万大军只余五万,其他死的死,俘的俘,四大长老有三个被生擒。
一场雨落下来,染红了河流,群山深岭之间,到处弥漫着腐烂的气息妲。
藏在苗王宫的南疆王被吓破了胆,连忙将王位让给小儿子,逃到南面更加深郁的山林里去了。
苏克桀继位后,带领麾下将士在山岭间与祁军交战。
因南疆多山,地势复杂诡变,祁军失去优势,唯能与之慢慢消耗。
这一仗一打就是七个月,当生擒新王苏克桀还有苗域圣女的捷报传回京城时,皇宫内,粉乔在琅沁阁诞下了一名女婴。
……
五月鸣蜩。
一声啼哭声响在琅沁阁内,在外面院子里打转的轸宿登时顿步,抬起那张不知所措的脸来,往阁中看去,这是——
生了?
井宿勾了他的肩,笑呵呵的道喜,“听着动静,定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子!恭喜恭喜!”
他们朱雀死士七人,不想竟是最小的轸宿先做了爹。
这声‘恭喜’委实不太甘愿。
蹲在墙根边那颗梨花树下的张宿抠着脸皮计较道,“阿轸,以后你儿该怎么喊我们?”
“鬼大伯,井二伯,柳三伯,星四伯,张五伯……”翼宿扳着手指头数得乐和。
当然还有他,翼六伯。
轸宿从狂喜里稍微回过神来,转脸望向倚在墙边的翼宿。
见他脸容诚恳,表情憨厚,想了想,他肃然道,“按照辈分,是该这么叫的。”
翼宿嘿嘿的憨笑两声,圆满了。
那厢张宿坐在石阶边,双目望天,眼泪汪汪的大叹,“唉,我这一身本事后继有人了!”
星宿点头称‘是’。
这娃儿以后要好好栽培啊,定得极其他们朱雀死士之长,将来打遍天下无敌手!
大伙儿聊得高兴,轸宿还有些担心粉乔,又不好败了其他人的兴致,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半响过去,白芙和白蕊从屋里走了出来,死士们一起涌了上去。
白蕊见轸宿难得这样紧张,紧张吧,还傻愣愣的,不由转了个弯子,打趣道,“你想先问孩子,还是先问粉乔啊?”
那井宿比哪个都急,拧着眉头就道,“白蕊妹妹你忒不厚道了!粉乔妹子好还是不好,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速速报来!将来你还不得有个生娃儿的时候,真是瞎胡闹!”
白蕊还是没出嫁的小丫头,虽说三个月前塔丹城主入宫就与她看对了眼,临走时更提出要带她回去成亲。
她舍不得其他的姐姐妹妹,且是现下有要务在身,就婉拒了。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了,今后不做其他奢想,哪知那炎碧是个痴情的,三个月里连番与她传了许多书信,竟愿意等她!
其实炎碧最早倾心颜家二小姐,这次入宫就是为了一探究竟,那人是哪个,他看一眼便能分出蹊跷。
这世间有没有‘颜莫情’这个人都另作别算,他在颜莫歌那里吃的亏,也只能当作闷亏!
谁让他对他们女王有收留之恩呢。
幸而来祁国,让他和白蕊相互倾心,歪打错着。
这会儿子琅沁阁里外没得别人,哪个不晓得白蕊是内定了的塔丹城主夫人?
说起来,正逢死士中有家眷生产的紧要关头,有人借机调戏怎么办?
星宿一蹦一跳的上前来道,“白蕊妹妹,那塔丹城主长得五大三粗,面目骇人,可是他这次来吓唬你了?要是如此,你莫怕,哥哥们帮你出头,只要你说一句,点个头也成。”
“阿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张宿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你与那城主又不熟,只知他面目骇人,万一人家是铁血柔情呢?”
井宿坏心的跟着附和,“万一人家和白蕊妹妹相互钟情呢?”
白蕊被他们讲得耳根都红了,一跺脚,只道,“母女平安!”
说完转身溜回屋子里去,讲不过这些嘴巴坏的?!
柳宿大笑,“看!人家不稀罕我们出头!”
“好了,你们莫再讲笑了。”白芙见气氛融洽,也就容他们多说了几句。
走到轸宿面前,她对他嘱咐道,“话是粉乔让我带与你的,她让你安心,勿要多想,她……”
没等白芙说完,轸宿便乐呵呵的说,“我知,白芙姐姐,莫讲了,好好照顾她,我都晓得。”
七爷肯让他在这里等着,他已然感激,哪里还会生出别的念想?
转身,他寻望向倚在院门那端未发一语的鬼宿。
得他眼神,鬼宿道,“我去同七爷复命。”
似是动了一念,又再走道,“七爷会同你们的孩儿取个好名字,况且,那是他的义女。”
……
鬼宿到太极殿外时,不想遇上袁正觉、纳兰鹤,还有兵部侍郎刘钟偲刘大人等。
将将过了申时,单是看他们愁苦无奈的脸孔,都能想象又是这样都了许久。
殿外的太监和宫婢早就见怪不怪,一个个昂首挺胸的端立着,反正皇上不见你们,你们也没得办法。
跟在祁云澈身边多年,鬼宿从云王府云王的长随变成禁卫军统领,算是做为官之人,虽他不喜,却是少不了周丨旋客套一番。
袁正觉等人见他行来,纷纷围了上去,端的都是有口难言的神态形容。
他们一心忧国忧民,皇上却……
互相礼待了番,纳兰鹤先开口问道,“鬼大人有事来向皇上禀告?”
到底是三朝老臣,好容易抓住了机会,不会立刻把难处道出来。
鬼宿面无表情,淡淡应道,“淑妃娘娘才将诞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