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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圈抱住他的手,汐瑶又拾起湿巾继续于他擦背,说,“就算皇上属意的是你,哪怕你母亲是蒙国女皇的事他们早就暗中悉知,其他人有顾忌,祁煜风不会的。”
那个男人只会更加不择手段。
汐瑶本不想说这么多,曾经她以为洞悉前世的先机就能趋利避害,可一次次的教训让她知道,就算让她避过了她知道的,然而会有更多她难以预料的变数接踵而至。最后的结果,有一样的,有不同的。
她开始害怕那些变数。
话罢后,见祁云澈默然不语,汐瑶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又怕自己的话会与他影响,忙道,“我不是说祁明夏和祈裴元就没有异心,我的意思是,若你要对付的话,应当将祁煜风放在第一个,而且……”
“不能给他留下活路,是吗?”转过身,祁云澈对她莞尔。
汐瑶眨眨眼,遂即点头。
但见他星河闪烁的眸里都是了然之色,许是她多忧了吧。
都说不同了,前世皇上驾崩前,储君之争也没像如今这样激烈过。
祈裴元不能生育,单一则皇室内律就不允许他继位,他早就失去争夺的资格,而祁明夏虽深谙又厉害,可汐瑶有皇上留给她的杀手锏,必要的时候,她可以拿出来对付他。
别说冷家淑妃将要为大祁的国母,越是这般时候,越是让人心惊胆战。
故此,祁煜风是最留不得的了。
祁云澈兴许早就有所打算,而今夜,或许才刚开始。
面前的人从水中起身,同时将她也捞出了池子。
抱起她小小的身子,祁云澈带她到外室的长榻上坐下。
取过柔软的绵缎将她裹好,而后再细细为她将长发擦干,铺展开,由得放在旁边的暖炉烘烤。
做完这些,他才走往屏风那面,给自己换上干净的寝衣。
沐浴后,汐瑶有些乏了,横倚在榻上眯眼看他穿戴。
以往见到他赤身还会回避下,如今那是毫无避讳,自家的,想看就看!
待到祁云澈穿好衣裳重新折返至她跟前,人已经闭了眼,作昏昏欲睡的模样。
内室还有水声不断传出,叮叮咚咚的,传入耳朵里,好似在催你快睡却。
隔间的灯盏光线昏暗,又有丝丝水雾,又得暖炉散发热气,薰得汐瑶脸颊绯红。
长发顺着脑后往下铺展开,还润着湿气,她卷着绒毯蜷缩,也不知在愁苦些什么,堵着柔润的小嘴,眉头似朝堂上那些忧国忧民的大臣那样,煞有其事皱出折痕。
祁云澈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她这副小样儿委实有趣,索性蹲下身段,凑近了去。
“你想在这里睡,还是我抱你回寝房?”他在她耳边小声问。
闻声,汐瑶努力撑起眼皮望了望他,只见得一张被放大许多的脸皮摆在眼前,她实在望不清,干脆又闭上,含糊着道,“我好似有些饿……”
“那就起来,随我去书房,我命人备些小食。”
这夜他还有些琐事不得不处理,是不得早睡的,有她陪就更好了。
汐瑶不愿意,哼哼唧唧的说,“不想动,你就让嫣絨把吃的送来这边好了,容我眯一会儿啊……”
话罢蜷着身在榻上扭了扭,越发的安逸了。
祁云澈一愣,极不喜欢被她晾在一旁。
他默声,等了她小会儿,小会儿之后发觉这丫头没打算与他去书房。
“好吧。”七爷松口了,转而沉思着说,“你方才同我说要对付二皇兄那些话,都有道理。”
汐瑶勉为其难点点头,瞌睡连天的回,“觉着有道理就去做吧……莫吵我。”
“好。”祁云澈笑着站起来,往书房走去,得了两步,他再回身同她道,“其实之余此事……你知道么?二皇兄胆大包天,竟敢毒害父皇,就算你不说,本王也不会留他。”
讲完这句,他总算是真的走出浴室去了。
汐瑶意识模模糊糊,却又将他的话全听了进去,在脑海中慢吞吞的转悠半响,蓦地睁开眼弹坐起来——
她冲外质问,“你刚才同我说什么?”
听声音,已然清醒非常!
“本王有说什么吗?”远远飘来祁云澈的回应,“本王不记得了。”
“……”
汐瑶沉面,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
祁煜风大婚后的几日,风言风语都围着煜王府那天发生的事打转。
隔天左相亲自去了陈国公府,大抵应该是商议亲事吧……
孩子都有了,能怎么办?!
接着便是册立皇后的嘉礼。
朝中皆在为此忙碌,礼部的人更是日日都焦头烂额,从其他地方调派多少人手来用都觉着不够。
立后一事尤为仓促,若按照礼制的话,还要寻吉日祭天祭祖,少不得要延至年中去了。
好在被立为皇后娘娘的淑妃本就是宫中的有威德并重的娘娘,膝下又得一双儿女,纳兰岚与袁雪飞一倒,这中宫之位非她莫属。
少的,也不过是个册封大典的形式罢了。
这些时日,连长公主死而复生都被吹捧成冷筱晴命带富贵,庇佑了儿女。
加之十二皇子、皇家的祈福之人祁璟轩出家在先,祭天的事就交由他在严法寺为大祁的帝后诵经。
祭祖之日则定在三月初七。
转眼间,这便到了初六了。
……
汐瑶成日在云王府呆着,有好吃好喝的伺候,闲来无事还能听粉乔心蓝讲从外面听来的那些传言,过得不算乏闷。
只心中的担忧多少会有些,尤为那夜祁云澈在她睡得迷糊时说的那一件,简直成了她心里头的疙瘩,再问,他如何都不肯多向她吐露半个字。
祁煜风给皇上下毒……
这胆子他绝对有!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想起回京时见皇上咳血,当中可有关联?但那血色鲜红,并无异样。
是假装的,还是真的中了毒?
还有……若按照和赛依兰的约定,今年八月前祁云澈必须登基,否则两国就会开战。
皇上同她说过,一个人死太孤寂了。是否表示他想和赛依兰同归于尽呢?
蒙国那边还未传来女皇任何消息,听闻使节到是在这两日入了京。
说起来,宝音不是也在其中么?
这天晌午用了午膳后,汐瑶坐在听风小阁看书,腿上搭着绒毯,飞墨和凌歌照旧盘踞在脚边,茶喝去几盏,书却是一页都没看进去。
明日太庙祭祖,诸位皇亲国戚一个都不能少,连陈月泽都是要随同前往的,听闻祁尹政有许多天没有上朝,也不知会不会生出岔子来。
心是如何想,如何不安。
便是在她正浮躁时,沈府来了人,说是平宁公主请汐瑶过府小叙。
……
在祁煜风大婚的第二日她就回了京,只哪儿都没去,晓得的人也不多。
次日,汐瑶就派人把那盒存了许久的去痕蛊药给她送去。
有些人不见为好,只不见,不代表不曾挂念。
没想到今日她会专诚请她过去小坐。
纳兰岚后位被废,住进了冷宫,毒害妃子与皇家龙嗣,没将她赐死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祁永晨都因此受了牵累,因鸠毒一案,皇上训斥他不务政事,其后他想在朝中略作表现,却是屡遭打压。
相比之下,闻讯从烟雨城赶回来的平宁就要清淡的多。
一来她已经嫁入沈家,公主对朝政自来不得多大影响。
二则,沈家与汐瑶乃表亲,就算那些心存不善的人有微言,也会顾及这未来云王妃的脸面,对这位曾经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客气些。
到了沈府还是汐瑶与平宁两个女子坐下闲话家常。
大抵久不见,隔阂和芥蒂真的会自然而然的消逝。
二人说了会儿子客套话,平宁就同她打趣说,“如今我都要沾你的光呢,你也莫同我说那些面皮上的话,时局已定,争不争都是那回事,你我又何必介怀了去。”
她面上还戴着与衣裳同色的面遮,眉目温善柔软,仿佛看尽世事。
而今,只求安稳度日。
从前的凌厉和跋扈早就不见踪影,如同换了个人,看上去更加贤淑温婉了。
此时的祁羽筠全然不似纳兰家的任何一个人,反而更像……出了家的十二爷。
汐瑶来时,沈修文正陪着她在园子里晒暖阳,他们手牵着手,周围一片碧湖翠绿,春花开了满院,将他两个包围其中,倒是副胜似神仙眷侣的画。
收回诸多纷乱的思绪,她淡淡一笑,应和道,“嫂嫂说得是。”
又见平宁手里捏着那只装蛊药的盒子,她问,“这药你可用过?觉得如何?有没有效用?”
平宁眼眸弯弯,对她笑了一笑,“不知,不过擦上脸时冰冰凉凉的,还有些痒,大夫说,养是因为在长新肉,或许是能有作用的。这个……谢谢你了。”
闻言,汐瑶心里放松了少许,脸容总算不如之前绷得那样紧。
随后相对坐在花厅里,外面春光温软明媚,美好得不能言,不知怎的,她二人之间却有些窘迫。
沉默了会儿,连从旁伺候的丫鬟们都觉着明明都是有心想好好相处的,怎的如此别扭?
花萼先提议道,“不若公主与表小姐出去走走吧?”
“对对!”粉乔附和道,“去东郊骑马可好?这天真好,不出去实在太可惜。”
提议立刻让汐瑶和平宁双眼同时一亮,再听花厅外传来个爽朗清脆的声音,笑着道,“骑马?算我一个行不行?”
音落,随着层层叠叠的步声行近,一身红衣的宝音大步跨了近来,在她身旁的,竟然是沈瑾瑜!
肚子的事儿,等不得啊!
见了来人,汐瑶面上平静无澜,心里是觉得古怪。爱叀頙殩
二哥哥是个什么为人她自比其他人清楚,说他与宝音为伍,她定然不信,但两个人又是一道来的,当中的蹊跷,也只能看看再说了。
而平宁不认得宝音,望这女子生得美丽,大大方方的跨步而来就说要和她们一道去骑马,反显得豪爽。
那一身红衣劲装格外惹眼,便是让平宁想起自己还未成婚前在宫里也尤为喜穿红色,莫名地,就对她生出好感来。
得宝音漂亮的眸闪烁着望来,她笑着开口道,“姑娘步履轻而稳,穿着打扮不似我们大祁人,应当是从北境来的吧?既是生在北境,马术必定了得,我也很想见识一下。猷”
说着,她转问汐瑶,“你觉得呢?”
汐瑶提唇一笑,侧首示意嫣絨奉茶,接过茶盏,她揭开盖子,这才不慢不紧的说,“能与堂堂蒙国的皇太女宝音殿下一同骑马,是莫大的荣幸呢。”
淡淡点了来人的身份,她饮茶曳。
平宁闻言愣了一愣,身为公主,又嫁做商家妇,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
如今七哥母家的传言,她或多或少听了些,望得汐瑶淡淡的态度,心道恐怕这位表小姐和皇太女不过招!
遂即,她恼火的瞪了沈瑾瑜一眼,苦脸道,“二叔真是的,有贵客来都不先知会我一声!”
害她担一个‘怠慢’的罪名是小,她可不想再与汐瑶生出不合。
沈瑾瑜大声喊冤,“大嫂,这可不能怨我。”
没落座,他站在厅堂当中最显眼处看着汐瑶道,“早先我在城北办事,巧了遇上王夫大人和殿下,二位远道而来,我总得尽尽地主之谊,午膳之后,听闻嫂嫂和汐瑶在府上,殿下与王夫大人都说要来探个故人,这不……”
身为其兄,沈瑾瑜给表妹递去的眼色里都是:人我给你领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对她的本事毫不怀疑。
不过就是个情敌,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斩一双!
如蒙国皇太女这样坚韧的对手,最多就……多斩她几次嘛。
望懂他传递来的意思,汐瑶好气又好笑,诚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