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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祁昕早就晓得那逆子经过张家一事后心思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皇兄属意老七,陈国公府随着儿子支持云王无可厚非,既然横竖都要娶袁洛星,就别做得太难看吧……
“一对儿?”被人搀扶着,陈月泽像是忽然醒了酒,听了大长公主的话,他吊儿郎当的回头来道,“母亲,您也赞成这桩婚事?”
低低斥他‘闭嘴’,祁昕眉间有了愠怒,面上努力笑着,“醉了就少说话!今儿个是煜王的大好日子,你再在皇上面前放肆,可别怨本宫不讲情面!”
“可是儿子已经先允了慕家二小姐,儿子要……娶她做……夫人。”
陈月泽一语惊人,变色的又何止祁昕?!
人群中已有人将汐瑶认出,诸多目光在此时向她望来,她暗自叫苦,只能默默往祁云澈身后缩。
同一时,看似扯着七爷后背衣裳的手,狠狠的拧他的肉!
来时不知,此时心如明镜!
不用再多问,虽她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可煜王府门口拦驾求赐婚,定是祁云澈的手笔。
推开了扶着自己的人,陈月泽又慢步摇晃回了祁尹政面前,抱手道,“皇上,男儿贵在一言……九鼎,微臣不愿做个背……信弃义之人,恳请皇上为、为微臣做主……”
“你这混账东西!!!老夫是怎么教你的?以为立了小小功劳,封了侯就能为所欲为了?”
陈国公抽出旁侧一个羽林军的佩刀,怒气腾腾的冲了出来,“不如老夫今日就砍了你,权当没生过你这不孝子!”
言毕,他挥起手就要向自己的独子砍去——
这一举惊得还在生气的祁昕连忙去拦,袁正觉衷心护主,女儿都顾不上了,横身挡在圣驾前,仿佛陈国公要来斩的人是皇上!
冷家的老太君偏还在这时候两眼一闭,晕厥了过去,冷绯玉连忙扶了她,一口一个‘祖母’叫得关切又担心。
场面霎时混乱,尽是众人倒抽凉气的声音。
汐瑶从祁云澈背后探了脑袋看来,就是她都忍不住折了眉头担心一把。
满眼的朝臣和皇亲国戚,满街的老百姓,都在看着呢……
袁家可算丢尽脸面,陈国公府呢?
“陈月泽!我有了你的骨肉!!!”
纷乱中,一声气贯云霄的大喝让所有人怔忡僵滞。
众人的视线毫无例外的再度看向那始终跪在地上的女子,方才……她说什么?
就连陈月泽都为之茫然,这倒是叫汐瑶稀奇了,“他不知道么?”
“他怎么会知道。”颜莫歌看得兴起,坏笑漾了满面,凑近汐瑶,他问,“你想知道?”
汐瑶点头。
颜莫歌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道,“四方侯是个深情之人,若让他晓得袁小姐有了他的骨肉,你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戏么?”
他二人再往陈月泽那方瞧去,果真,左相闻言后大怒,连皇上都不顾了,扬手就要向袁洛星打去,而陈月泽呢?将将还说着不娶,拦下左相那一巴掌的还是他!
颜莫歌更加小人得志,忙同汐瑶道,“你看,本公子说得没错吧?”
“那……你又是如何晓得?”她问,明知是些手段,却还是想知道。
“这还不简单么?本公子买通了袁洛星的贴身丫鬟,对她的事自然了如指掌,起初这丫头还想用药将这孩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掉,后来多得本公子对她一番劝说。”
汐瑶鄙夷了他一眼,“你定是同她说,月泽是个心软之人,纵使如今对她没了那心思,可一旦有了身孕就不同了。先用这孩子嫁入侯府,占了四方侯夫人之位,往后,来日方长,对吗?”
故而趁煜王大婚,越是人多的地方请求赐婚最好,闹得越大,越能成事!
颜莫歌不遗余力的对她夸赞,“慕大小姐真是聪明!”
所以陈月泽也是今日才晓得袁洛星因他有了身孕……
总是要娶的,可这里面的讲究实在是让她……无言以对!
煜王府外,相干人等都向祁尹政跪下了。
不管如何闹,最后还是由天子定夺。
……
天色在不觉中变得暗沉,煜王府外的人却越来越多。
祁尹政先是在人群中望到了祁云澈,他最属意的好儿子!
晦暗的眼色里藏着不得不承认的夸赞!他哪里会不晓得这场戏背后的主使是谁?
之后,恼怒的与跪在跟前的人留下句‘你们自己看着办’,这便拂袖离开,连煜王府都没有跨进去。
看了整场好戏的百姓们在王府侍卫的驱赶下渐渐散开,而来喝喜酒的达官显贵们,早就自如变换了应有的脸色,笑着对煜王说着可喜可贺的话,仿佛,什么都不曾看见。
对还长跪不起的袁洛星,还有一旁失态怒骂不停、劝都劝不住的左相如若未见。
越是当作没有发生,越是让祁煜风恼羞成怒!
终于还是没忍住,大声吩咐‘送客’,这酒宴办不办都不得所谓了。
最绝的是冷家,早在老太君昏厥过去时,就齐齐退场,这会儿早就连半个人影都见不着,让人叹服老太君的深厚功力!
汐瑶等人也准备打道回府,得祁若翾使了个下人来,请他们去鸳墨阁小坐。
一干人等晚膳都没吃上,自然不会拒绝。
离开时,汐瑶见大长公主还在劝陈国公消气,而后伸手去扶袁洛星,就是不稀罕她的人,她的肚子却不能不管。
收回余光,不巧又望见站在王府门口的那个男人。
穿着喜袍的祁煜风实在太扎眼,此时他满身阴鸷,只差没咬碎了满口皓齿,拧起的眉目间充满憎恨,狠辣的看向他们这面望来……
你猜,是在酝酿着怎样的毒计呢?
天色明媚,我们一起去骑马啊……
这夜又是沸沸扬扬。爱叀頙殩
连娶两妃的煜王被喜宴前的闹剧弄得脸面全无,左相之女竟然怀了四方侯的骨肉!皇上当场拂袖离去,这下,怕是袁家和陈国公府很快也要办喜酒了。
晚了,汐瑶等人在祁若翾的鸳墨阁吃喝得尽兴。
间隙里自然少不了谈论此事。
这一日无疑重创了煜王一派。如今无论袁家还是纳兰家都元气大伤,难成气候檫。
待过了立后大典,淑妃母仪天下,接下来便册立祁云澈为储君,这天下,这皇权,就此定下大局!
至于被波及陈国公府,大长公主与皇上一母同胞,眼下只是与人做个话柄,闲说几日,淡忘了就罢了。
袁洛星有了陈月泽的骨肉是真,虽不好看,可毕竟也是相府嫡小姐,算起来,是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湾。
……
亥时中,汐瑶同祁云澈回了云王府。
有了袁洛星珠胎暗结在先,她还是得皇上赐婚的,故此,随夫婿回府似乎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了。
只刚回了王府,七爷就盛情邀请她一起共浴,实在是……
浴室中。
祁云澈放松的靠在池子的一端,闭目养神。汐瑶则趴在另一端,逗非要钻到里面来凑热闹的飞墨和凌歌玩儿。
在汐瑶跟前放着装水果的托盘,里面有北境外小国刚进贡来的葡萄,她掐下一粒就往老远扔,豹儿们便争抢着去追,极为有趣。
也亏得两只猛兽被她驯化得野性全无,跟猫似的,对争抢的嬉戏乐此不疲。
宽大的浴室里除了水声,夹杂着谁咯咯笑得欢腾,偶时,还能听到一声不服气的兽鸣。
豹兄豹弟谁也不跟谁客气,对那甜得腻了心的果肉,仿佛情有独钟。
眼看着托盘里的紫葡萄没剩下多少,汐瑶身后忽的多出只大手来,拎起最后一串,再往她旁边一靠——
祁云澈把葡萄往嘴里送,还不忘回首扫向怒视自己的豹子兄弟,一本正经的说,“这是与人食的,你们应当去食肉。”
凌歌飞墨并排在他跟前,一齐发出‘嚯嚯’声,攻击的姿态已经摆好,只等谁一声令下。
“就只许你又能吃肉又能吃葡萄,还不许它们也都吃?”汐瑶伸手拍拍它两个的脑袋,以此安抚,为之出头辩驳。
祁云澈面露诧异,竟将他和两只畜生相提并论?
再听那磨牙的声音,王爷一记带着杀气的眼风再度横扫过去,极同人性的飞墨和凌歌登时收声,硕大的两颗脑袋同时呆了呆,随后……
夹着尾巴双双逃出。
汐瑶目瞪口呆。
她吃惊的看祁云澈风平浪静的俊容,半响才道,“你……它们……”
怎么那么听他的话,才是一个眼神……
这样没出息,简直同她有些时候没差了!
祁云澈挑了眉轻睨她,“你可知这两个小畜生一天的食量?”
汐瑶霎时明白,转了身靠在池子边上,小声哼哼,“等我回府的时候也把它们带走,我自己养。”
不能因为吃的就委屈了她家小豹儿。
回府的时候?
把最后一粒葡萄塞进嘴里,祁云澈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怕她是再没那机会。
“帮我擦背。”他转身,将自己健硕的后背对她。
听这口吻,啧啧……汐瑶心里不满,可反映就和那豹子无疑,老实的拿过湿巾,转回身便帮他擦拭起来。
祁云澈的背上有老旧狰狞的疤痕,一道一道,长长的,参差不齐,像是鞭子留下的旧伤。
回想前世,虽然后来她贵为皇后,他更是一国之君,他们也时常一起沐浴,她会像眼下这样为他擦拭身上,可她从来不会问。
如同禁忌。
重生后,许多让汐瑶触景生情时,她就会不自觉的问自己,会不会若是她早一些问,那么就会不同?
正如在临东的藏秀山庄,她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后才小心翼翼的问这些伤的来历,不想他连犹豫都没有,坦坦然的就告诉她了。
不过年幼时为救被扔在狼峰上的颜莫歌,被狼群攻击所致。
他说时语气甚至有些随意,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伤痛。
可那时,他亦不过六岁吧……
汐瑶六岁的时候还是爹爹手心里的宝,在烟雨城的沈家住着,有两个表兄疼爱,外祖父时时将她带在身边,舅母更视她如己出。
然而祁云澈不同,他自出生起就注定失去了很多。
这些,她今生才懂。
那么既然上世的她已经死了,此一时的云昭皇帝会是什么样?
有谁为他分担?
汐瑶出神的想着,手中擦拭的动作停下了,素指顺着他背上无法痊愈的痕迹轻抚,祁云澈将将觉出她不对劲,索性,身后的人不由自主的将他抱住,难以形容的依赖。
“怎么了?”他愕然。
早晓得女人心软,可他也晓得,自己家这个耍起狠来利落得很。
他背后的那些伤,早就不痛了。
“我觉得不妥。”汐瑶忽然真真的道,连语色都在深思,与她多愁善感的举动完全不符。
祁云澈摸不着边际,回身看了她那颗埋在自己后背的脑袋,笑着问道,“哪里不妥?”
“祁煜风。”她寻思着说,“我觉得他不能留。”
眼底渗出意外,祁云澈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是有些始料未及,“为何他不能留?”
入夜前离开煜王府时,祁煜风阴狠的眼神他也看到了,只汐瑶不可能就此被吓到。
况且哪个不晓得祁煜风的阴毒之名?
她说话素来极准,近来还在让他头疼的广禹州天灾她可是早有准备。
眼下她肯定的说这个人不能留,意思祁云澈明白,但为何偏偏是祁煜风?
“他野心太大,不像祁明夏会关顾大局,也不似祈裴元那样懂得站在如何的位置,他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在皇位之争上,不成功便成仁。”
放开圈抱住他的手,汐瑶又拾起湿巾继续于他擦背,说,“就算皇上属意的是你,哪怕你母亲是蒙国女皇的事他们早就暗中悉知,其他人有顾忌,祁煜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