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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汐瑶颇有心得,点头称‘是’,想起了头回上幽若寺被他的长随威胁的那件。
祁若翾再接着道,“德妃死于非命,宫里人人皆知,只死的又不止他母妃,你看,老三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心里记恨着呐!”
天烨十五年至十七年,后宫最是不宁,相继有妃嫔遭到迫丨害身亡,但凡有了身孕,更加草木皆兵。
祁若翾说得没错,死的又不止德妃。
两位皇子接连发生变故而早夭,裴王的生母李修仪,还有怀了双胎的贤妃,一尸三命!
那会儿子夜里都是冤魂在飘荡,人人自危。
深宫犹如修罗场!
宫里的女人,都想得到帝王眷顾,恩宠三千后,又开始担心年老色衰被新人取代,想要长久而立,便无所不用其极的为皇家诞下龙子。
可到了那时,才方为开始。
一面要极尽所能的留住皇帝的宠爱,一面,又要提防暗算,期待着将来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皇位。
这是种多么复杂的心情?
不禁,汐瑶又想起前世。
她身为皇后,时时占据着云昭皇帝,祁云澈登基五年竟无一所出,饶是宫中的女人都要急疯了!
忽然传出皇后有孕,又恰逢是个软弱的女人,谁不虎视眈眈,恨不得将她置于死地!
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汐瑶已然一身冷汗。
怕被祁若翾瞧出端倪,她疑惑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德妃娘娘若还尚在,明王根本无需靠谁人之力,他有怨亦属人之常情,只他如今才发难,不知可是查到什么,还是想借此铲除异己。”
在上元节生事,是要有些胆色的。
祁若翾轻笑,“这就不晓得了。”
他们祁家的男子,哪个都是一身本事,藏而不露,若要是长得参差不齐些,恐怕父皇也不会为皇位如此多忧了。
“德妃死时,本宫发了一场恶疾,母妃不眠不休的照顾我半个月有余,连宫门都不曾踏出半步。”
整个芳华宫都在为祁若翾一人而劳碌,谁有空去管别人的死活?
“至于那害命的鸠毒,这种毒本身藏在鸠鸟的尾羽中,需用水浸泡煮沸,方才能提炼得。母妃宫里的鸠鸟羽毛是二舅父在边疆狩猎所得,统共十七支,一支都不曾少。假若单想以此说事,那本宫只能笑那设套之人太蠢了。”
她说得条理分明,消除了汐瑶不少顾虑。
怕就怕简单之下藏着更复杂的阴谋,也不知此时宫里情况如何了……
这厢话方停了一停,先前被祁若翾使去鸳鸯台那边看个究竟的侍卫折返了回来,站在阁楼入口的帘子后禀告道,“启禀公主,鸳鸯台的男魁在设台时就被四方侯赢得。”
又是陈月泽!
祁若翾大笑了声,看向汐瑶,“瞧这出息的,总算有个晓得在节庆里给自己找乐子,不似宫里那几个总想着阴谋诡计,本还想去看个热闹,眼下是没这个必要了。”
男魁无非就是比武功和文采,除却老三他们还在宫里罚跪,沈修文不在,这个时辰……绯玉应当陪贾婧芝去到进香的路上,思前想后,仿佛是没人能再比过陈月泽了。
她意兴阑珊,直觉错过了一场好戏,那侍卫又道,“女魁还无人得,公主若想去的话,属下觉得……比男魁精彩极了。”
听出蹊跷,再闻那沁湖上忽的响起叫好声,比之前的都要热烈得多。
祁若翾探身来,见汐瑶已经落了榻,移到窗边远眺去了,她故意问,“可有去年那跨桥一舞精彩?”
侍卫晓得去年的女魁是慕家小姐,如今云王青眼顾上的人,不敢多有冒犯,略作沉吟后道,“自是没有那舞精彩,只不过四方侯放了话,道今年哪个女子得了女魁,他就娶谁做夫人。”
闻言,汐瑶回头来说奇,“这个陈月泽到底在玩闹什么,昨夜我回了府上才晓得,他竟同我姨娘说,想娶二妹妹为妻。”
眼下又夸下这大话,难不成是打定主意要三妻四妾?
祁若翾笑了句‘果真精彩’,奚落道,“他这风流劲儿都快赶上父皇了。”
汐瑶汗颜,侍卫哑然,都不敢随意接她这句话。
她查觉出来,非但不收敛,还满不在意的笑问,“怕什么?本宫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未免她再语出惊人,侍卫只好颔首转道,“公主若想去鸳鸯台看比试的话,容属下为公主开路,此时左相家小姐正守着女魁头衔,琴棋书画的才艺还在比试。”
汐瑶与祁若翾不由一怔,均是始料未及。
袁洛星?!
就是方才还佯作正经的汐瑶也忍不住摇头叹息,“真是天有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陈月泽痴心一世,今生该他胡来妄为,让女子为他肝肠寸断,落尽伤心泪!
为一个女魁,为与他能够成双成对,袁洛星竟能做到如此……
想想,都让人觉得惨烈。
正是唏嘘时,回宫里打探的小虎子又来了,冬日的天里跑得气喘咻咻,面色红得如同饮下不少的酒。
“禀公主,诸位娘娘和王爷们已经散了,皇上下旨命永王殿下彻查鸠毒一案!”
鸠毒一案!
也就是说连德妃那桩一起算在内了?
只那办案的人……祁永晨?
祁若翾和汐瑶都没想到,又在闻得之后,觉得让永王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合适吗?
当今皇后可是他的生母!
沉默了,这一日的风波,吵闹,总算有了暂且的定断。
只那远处沁湖上传来的阵阵与节庆有关的喝彩叫好,终归与她们无关。
望住手中杯子里的酒,祁若翾再没饮的兴致,只道,“等了这样久,老三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
两个女子在鸳墨阁饮酒,直到子时三刻才罢了。
祁若翾还想邀汐瑶去她那重新翻修的公主府坐坐,结果……被婉拒了。
汐瑶想的是,昨儿个祁云澈就在她闺房里歇的,没准今夜还来,她念着他来,正好问个清楚。
不止她念,就是回到府邸,出来迎她的四婢也围着她兴高采烈的问:云王殿下来么?
全将他当作姑爷了。
那老奸巨猾的却始终没出现,汐瑶沐浴之后,趁着酒意卷了被子,闭眼便睡去,连梦都没做。
临了睡前她如是想,倘若祁云澈近来要避她的话,那院子里梨树下埋的酒就没他的份了。
……
次日,打早汐瑶就被挖起来,宫里的封赏接连不断,她都不晓得跪了几道。
偶不时掺了几个其他府上送礼攀关系的,武安侯府忽然之间变得更加热闹,嫣絨说,裴王府早早送来拜帖,裴王妃下午要过来与姑娘小叙。
想起慕汐灵,汐瑶才反映,昨天在畅音阁时就没见她人,莫非这三妹妹也有通天的本事,晓得宫中的家宴办不成,索性迟来,再迟,就不用来了么?
外面不时有鞭炮声,孩童满大街的撒欢,上元节的节气未消。
她这准云王妃闲得发慌时,府外就来了贵客……
相府家的嫡小姐袁洛星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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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青楼里可真热闹啊!
汐瑶晓得,只消回到京城来,无论多讨嫌那些个人,都不能阻止她们在眼前晃悠,并且,还得笑脸相迎。爱夹答列
不过今日袁小姐不是来找她的,真真意外。
据闻昨夜最后,袁洛星总算是守住了那女魁的魁首,按理说四方侯夫人的位置已是她手到擒来之物,那她又何须操劳这一趟?
在苍阙时,就算那会儿她不曾反映,送她去花楼竞卖的人是颜莫歌,事后她也该有所意识,这和汐瑶哪里脱得了干系?
明摆着不待见她,她却还是要跑来…橼…
花厅里,手中捧着张嬷嬷守着火候熬了一上午的汤,汐瑶小口小口的喝着,不时抬眼看向规矩坐在左侧面客位上的美人儿。
“要见二妹妹?”闻得来人意图后,她露出少许诧色。
袁洛星点点头,语气恰到好处,“有些话想当面与婵小姐说清楚,叨扰汐瑶姐姐了,万分对不住。啬”
说罢,她向她彬彬有礼的颔首,以示歉意。
上元节刚过,她的穿着略显清淡,连头钗的花样都比从前减少许多,委实与她风格不相符。
只这般望来,五官又长开了,变得更加清丽动人,确是无需其他外衬。
加之她神态温和,不亲热,也不太疏远,仿佛经过诸多之后,心境不同了,人也随之简单起来。
汐瑶面无变化,如常道,“妹妹不用太拘束,你我相识多年,串个门罢了,不打紧。”
不知道袁洛星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她贪念太重,自小就做着皇后梦,说她已经放弃了,汐瑶不信。
岂料心里才如是想罢,袁洛星浅笑,朱唇里含着一丝苦涩,“早就不同了。”
早就不同了……
从哪时起?她也说不上来。
或许初初时是她不曾珍惜,错过了一段姐妹之情,错过了爱护她的男子,错过了太多,但是而今——
一声淡笑,断了她的思绪,汐瑶弯着眼眸望向她,道,“难道妹妹的只想得到四方侯的回眸一顾?”
“你不信?”袁洛星凝了凝。
“我信与不信全不重要。既你都说早就不同了,你认为如今陈月泽还同从前一样吗?”
起身来,汐瑶向花厅外行去,“走吧,我带你去见婵儿。”
回来两日了,她身为长姐都没去瞧过,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见汐瑶一派安然自若,来时袁洛星酝酿的许多话语都派不上用场,此时才恍恍然有所悟,她将她当敌人,自己却从没被她放在眼里。
由始至终,都是她一人在台子上唱戏,动听也好,难以入耳也罢,都无人为她叫一声好。
她只是她自己心里的角儿罢了。
……
西瑾苑是武安侯府较为偏僻的院落,用来给慕汐婵休养很是不错。
进了外屋,汐瑶就止下步,往椅子上落了座,转对袁洛星道,“她就在里面,你自行请便吧。”
冷淡的态度让随行的嫣絨和心蓝不觉诧异了下。
前夜四婢就疑惑上了,依姑娘的性子,最在意的便是可贵的亲情,回京来不管多累都会先看望二姑娘的,可是仿佛间她们都觉出在婵小姐这件事上姑娘不闻不问,很是漠然。
到了此时,姐妹两已在一个屋檐下,她连面都不愿露,也不知去了东都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得汐瑶是这个反映,袁洛星也有些不知所措,索性站在原地未动。
正是这时,里面传来一道冰冷的问话声,“大姐姐就这么讨厌我么?”
汐瑶兀自安坐,眉间漾起淡淡的笑意,“不讨厌,只是不想见。”
“那你来做什么?”她又问,听着已有了几分不悦。
“偌大一个武安侯府有我去不得,来不了的地方么?”汐瑶轻巧回应,不乏强势。
慕汐婵冷笑,自嘲的说,“那倒是,如今的大姐姐今非昔比,婵儿在你眼中不过是只蝼蚁,是生是死,不过姐姐一句话罢了。1”
“我为何要你死呢?”往里屋看去,汐瑶兴致高了几分,话语更刻薄了几分,“如今的二妹妹也不同从前,早已是生不如死,何须我多废心思?”
蝼蚁。
真会自比啊……
既是这般,汐瑶已然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