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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宝音意外之余又有些不悦,权当她在强撑。
“不知皇太女殿下想我说什么?”将头无奈的摇了摇,抬眸淡淡望了过去,汐瑶打趣道,“谢谢皇太女殿下,嗯……不吝讲述您与云王之间的床第之事?”
她是很恼火,心间的疼痛更是挥散不去。
可她亦是清楚,那痛来自前生,至于而今……
听出汐瑶话中讽刺,宝音冷哼了声,理直气壮道,“我们蒙人不似大祁有那么多规矩,男女之间相爱就会做那样的事,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相爱?”汐瑶笑了,不可置否,“祁云澈爱你吗?不,是图亚,你的,他爱你吗?”
她向她质问,静淡的眸中仿佛飞出无数锋锐的兵刃,登时就将宝音置于极寒之地,僵得她说不出话来。
爱?
爱是什么?
不等宝音多想,汐瑶语态平缓,不慢不紧的说,“上次在云王府有幸与皇太女相见,那时多有冒犯,殿下教训我亦是应该的,不过……请问殿下,您那条造工美丽,威力非凡的九节鞭到哪里去了?”
“你——”
“若一个男人爱那个女人,无论她做出怎样逾矩的事,男人都不会计较,甚至还会默默为她开脱。”
她还敢说那是爱吗?
“况且——”低头掩去一笑,汐瑶全当作笑话来说,“那时我与你的图亚还不的丝毫关系。”
你的图亚,宝音怔得哑口无言。
汐瑶抬起手腕,将手链的最后一枚宝石揭开,露出里面浅浅的凹槽,那当中有固体的白色膏药,味道清涩微苦,是能够缓解各种毒性的良药。
她慢条斯理的嗅了嗅,顿时觉得通体舒畅些了。
不经意间,再扫向那僵滞的人儿,倒不是汐瑶于心不忍,从来她都觉得这样的事不得什么意思。
只来人咄咄相逼,她不予以回击,怕是别人会觉得她太好欺。
约莫想来,这宝音好似长自己两岁,莫提慕容嫣、袁洛星那等狠角色,就是张清雅她都比不过。
至少这人没与她在背地里使绊子,算个光明磊落的了。她和祁云澈,一个注定是北境蒙国的女皇,一个必然做大祁的国君,只能站在云端上彼此遥望……
再者说了,祁云澈要不要和她对望,汐瑶还不清楚么?
从前他和哪个先有了肌肤之亲,她实在计较不来,只不过今日……
即便她想忽略,那刺目的红真真让她火大!
“殿下怎不说话了?”汐瑶貌似关怀的问,话语轻巧得像是展翅翩然的蝴蝶。
回应她的唯有宝音憎恶的怒目。
汐瑶欢喜的应下,她不想说,她却有满腹的话没道完呢!
“你开不了口是因为毫无底气,你以为穿了我的嫁衣会惹怒我,至少在我心里留下一个结。你更知道,只要我一句话,他就会为我重新置来更美的嫁袍,诚然,我就是这样想的。”
别人碰过的东西她不稀罕,祁云澈会给她更好的。
“以前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无法阻挠,可是你来到山庄这些日子,莫说理你,他连半眼都不曾给你,还不够清楚吗?至于将来……”
汐瑶想了想,到底做不到那样大方。
遂,她直视宝音,坦坦荡荡的说,“我不愿意你生下他的孩儿,他就不会。即便,和蒙国开战。”
……
虚虚晃晃,这一天又过了大半。
汐瑶没想到自己会把宝音说得眼泪婆娑,掩面而去。
待她回了赤昭阁,翼宿跑来禀她道,皇太女殿下决定回蒙国了,他们青龙部的死士要送她到边境。
走了也好,免得大家互看生厌。
走得刚刚好,方便她安下心来收拾某个……
嫁衣虽美,她是不愿意再碰半下。
白芙说山庄里虽有顶好的菱缎,却没有裁缝,短短的时日,也绣不出那样精美的刺绣,想来明日是成了不亲了。
加上发生这一件,汐瑶确实没了那丝兴致。
只不知道祁云澈去接来哪个贵客,倒是要远道而来的客人空欢喜一场。
吩咐翼宿好生送宝音离开,再唤白芙来,让她先将庄中那些装饰扯了,间隙,又得颜莫歌闻讯赶来逞口舌之快。
汐瑶不得精神和他多言,索性唤来飞墨和凌歌将他赶走。
之后,她便独自坐在阁楼里的小花园中,身旁一盏茶,一坐便是将近两个时辰。
……
申时尽了,天色灰暗了起来。
也不知怎的,这下午的光阴她反反复复想起很多从前不记得的事情。
那些微小的细节,哪怕祁云澈一个恍惚间的眼神,在听了宝音的话之后,此时再回味,即便隔了一生一世,却清晰得仿若前一刻发生。
前世,他到底骗了她多少,多久?
如今汐瑶不恨了,无处可恨,忆起那一桩桩,一件件……体会他良苦用心。
而后思绪忽闪,回到今生。
其实哪个祁云澈都一样,貌似稳重可靠,可实实在在狡猾得很呢!
酸楚和可笑的滋味纠缠在一起,她哭不出来,更笑不出声,直到身后传来交叠的步声。
来人止步在她身后,大概有些许距离。
汐瑶听得出,却不想回头。
而身后的人似与她僵上了一般,她不吱声,他也打定主意不说话。
罢了罢了,想必他回来后白芙定将一切都告知,横竖今日没这心情与他怄气,人是懒懒用手撑在石桌上,支着脑袋,头也不回的说,“明儿个不成亲了,晚膳清淡些吧。”
话音刚落下,她就听到有谁差点忍不住喷笑的声音。
“想笑就笑啊,憋着多难受。”她闷声道,竟开解起人家来了。
祁云澈看看身旁的人,复再看看她,如实道,“我知道你恼我,不过你先回头,看看谁来了。”
有仇趁早报,我看好你
祁云澈的话语声温润低沉,有着不同于寻常的亲近,很是好听。1
可是与所来之人有关?
汐瑶吃味的想着,胸口才散去的闷痛感似又隐隐发作,由是她更不愿意回头,加重了语气不耐烦道,“都说明日不成亲了,来人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方是低低的吼完,天光灰暗的院落里,一声愉悦的轻笑响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段子,委实忍不住了。
接着,便悲天悯地的叹起来,“我好容易来一趟,面都没见着就吃了闭门羹,勾三搭四的又不是我,汐瑶,你不想看到本宫么?棼”
祁若翾话说到一半,汐瑶已经转身来,借着并不明亮的光线,眼前的女子已闯入她的眼底!
那欣长娉婷的身形,谦雅不凡的气度,还有她时时挂在面上不逊男子的玩世浅笑……
“长公主……规”
最后一个字,汐瑶几乎只发出一个音型。
她满脸不可思议,连张开的嘴都忘了闭合,更不晓得站起来,呆了呆,又扬了扬眉,想再说点什么话,已然被眼前人震得销丨魂。
长公主没有死?没有死!就知道她不会死!!
只她万般没有料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眼前,祁云澈要去接的重要的客人是她么?她竟没有一道去……
一时间,汐瑶手足无措,思绪翻涌激荡,眸光闪烁的眼死死锭在祁若翾身上,像是要将她望穿一般。
见她那模样,祁若翾与身旁丰神俊朗的男子相视笑笑,直径行到汐瑶面前,伸手便去捏她的脸,打趣,“瞧你这幅小样儿,怎的同绯玉、陈月泽差不离了,我还以为你会有些不同。”
捏着那脸容的手忽而被什么一染,反倒把她弄得错愕了半瞬,“嗳,还哭上了,是见到我喜极而泣,还是被老七欺负惨了,正愁无人给你主持公道呢?”
“我哪里哭了!”
站起身来,汐瑶兀自把眼泪胡乱擦掉,而后紧紧抓住祁若翾的手,碰触到她手心令人倍感安稳的温度,她心又舒展了几分,再道,“要哭也是喜极而泣。”
一面说着,她又狠狠剜了祁云澈一眼,“我哪有这么好欺负,就算谁真的欺了我,也无需劳烦长公主出面。”
“甚好。”祁若翾满意的对她点头,流光溢彩的美目中满满都是欣赏,“我就喜欢你这性子,特别是方才给老七脸色看的时候。”
此话说完,两个女子同时向身后看去——
祁云澈早已不自在的低了头,用手捏着自己的鼻梁,一副很没辙的模样。
祁若翾忍不住叹,“自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我们家老七低声下气,真是有趣。”
汐瑶不以为然,直瞅着他,冷飕飕的哼了一声,连话都懒得说。
低声下气?你家老七背地里的阴招使得可顺溜了呢!
那厢,白鸢非常适宜从前院行来,道晚膳准备好了,不着痕迹的替祁云澈解了围。
……
晚膳自是尽欢得很。
祁若翾乃藏秀山庄当之无愧的贵客,有她在,明儿个成不成亲都没所谓了,美酒佳肴全然可以当作点缀,听她一人说话便是种享受。
因着她在这里,汐瑶便也暂且放下那件事,安安心心的与眼前的女子谈笑风生,反正宝音已经走了,接下来她多的是时候收拾祁云澈!
说起来真是有趣极了,没想到在送嫁途中从中作梗,将祁若翾劫下,这些都乃沈瑾瑜暗中操持所为。
回想那时,圣驾南巡,刚到江南烟雨城,汐瑶不止一次看到二哥哥独自在深夜里饮闷酒,仿佛心里真的有个谁的。
自然,就算沈家二公子时时摆出一副‘得不到芳心眷顾’的哀惨模样,也无人会想到他心中牵挂之人就是长公主!
祁若翾说,那个沈瑾瑜委实滑头,若非他擅作主张,南疆王早就死了,而她,身为苗域的太王妃,整个南疆也已尽在掌控!
说时,她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嫌恶,弄得汐瑶都替二哥哥感到惭愧了。爱夹答列
这便是大祁皇族真正的公主风范。
男子们强,她身为长姐,胆识谋略更毫不逊色。
听她妙语连珠,话语中充满智慧,连从旁的祁云澈都不时点头赞同,汐瑶想,也只有这样气度不凡的女子能让二哥哥心甘情愿的臣服了吧。
……
晚膳吃了快两个时辰,汐瑶和祁若翾散步去山庄西庭的泉池沐浴。
庄子分为七个部分,西庭有单独的寝房,白芙早就命白荷、白鸢前去打点,还为她们准备了小点和蜜酒。
临走前,祁若翾吩咐祁云澈,今夜汐瑶便归她了。
在长姐面前,云王殿下自然不敢有异议。
……
快子时了,露天的泉水中,两个女子各占据了一方泉潭,一边饮酒,一边闲聊。
柔和的水汽将四周包围,隐约露出头顶上那只明晃晃的月亮,白芒笼罩大地,为此处平添几分惬意之情。
“真是舒服极了。”默然中,闻得祁若翾轻轻叹了一声。
汐瑶笑着回首望去,清幽的月色下,她靠在泉池边缘,仰头伸展双臂,闭合着美目,一派闲适。
她神情自若,朱唇微微上扬着自得的弧度,让无声望着她的人自觉那抹恬淡的浅笑都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不凡。
她的长发被全然捞起,盘旋在身后的池岸边缘,散乱中几分洒脱和随性。
乌黑浓密的发与裸丨露的肌肤互相映衬着,也不知是受泉水温度的熏染,还是酒意作祟,如绸缎般无暇的身体透着迷人的粉色。
将将没到她胸口以上的泉水欢快的跳跃着,不时,胸前玲珑的凸浮若隐若现,美好得不能言。
汐瑶呆呆看了会儿,不觉转回身来低头看看自己,遂即露出个落寞与遗憾并重的表情。
嗯……好像还是差了一点点,莫不是这幅身子还小的缘故?
转而,她又想起白日里宝音穿着她的嫁衣,对她扬威耀武,不吝展现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