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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一夜的路,粗粗估摸,此地离洛州最多三、四百里。
且是进来时她已能感觉地势复杂,绝非一般人能轻易闯入。
在山谷前下马之后,祁云澈一路都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沿着只能勉强容两人并肩行过的一线天狭道走了半刻,里面又是另一番景象。天光微曦,豁然开阔的视线里,几十丈宽的阶梯层层向上,尽头处是一座类似烟雨江南的大宅。
气派不凡的红铜大门,左右两侧各立坐两只栩栩如生的威武石狮,当先,六个穿着白色罗裙的美貌女子列成一列,见祁云澈等人登阶而来,齐齐福身低首,十分的有规矩。
“奴婢白芙,是临东藏秀山庄的大侍婢。”
一形容稳重的女子先移步上前,道,“两日前奴婢收到小公子传书,已为七爷准备妥贴,请随奴婢来。”
说着,白芙刚转了半身,又见站在祁云澈身侧的汐瑶,她眼底晃过一丝讶异,接着定眸在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这位是……”白芙身形和神色都显出迟疑。
“汐瑶。”祁云澈淡声道,“她与我一起。”
他语气不高,兀自含着护短的音色,那是不容谁质疑一丝一毫的。
闻言,白芙恭敬的对汐瑶低了低头,“原来是慕小姐,小公子并未在信上提及,是白芙疏忽了,请小姐原谅。”
先被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实让汐瑶不舒服,之后见她对自己毕恭毕敬,又觉得颜家真会调教下人。
正想开口与之客套,祁云澈却道,“走吧。”话罢就拉着她往里面行去,直将其他人视若无物。
白芙吩咐了身边五个美得似仙女般的人儿带心宿等人去各自的房间休息,之后便跟上来带路。
由始至终,她面容没有点滴起伏,心思温沉得很,脚下步履轻缓,想必武功也不弱。
天色正是将明不明时,行在偌大的山庄里,汐瑶只觉此处极为广阔复杂。
一座座深宅大院错落在山水之中,雕梁画栋,秀里藏巧,丹楹刻桷,飞阁流丹。
比起京城的皇宫丝毫不逊色。
未曾想颜家在这无人寻觅之境建了如此隐世的宅邸,委实让人叹为观止。
看起来祁云澈也是第一次到这座山庄,只他对四周环境并无好奇,脸容沉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之前听白芙提起颜莫歌,又让汐瑶记恨上。
分明他早两日就传来书信命人打点,却刻意将她疏漏,方才若非祁云澈态度坚决,只怕要被人当成不善的外来者对待了。
思绪胡乱的飘着,不时便来到一座水榭阁楼前,抬眼一瞧,外貌形状倒是与云王府的碧水阁极为相似。
“下去吧。”没等白芙多言,祁云澈就将她屏退。
而后,站在正门大开的阁楼前,他侧身低首睨了汐瑶一眼,道,“前几日在南疆,我与颜弟意见不合有些摩擦,牵累你了,莫要与他计较。这座山庄只有那六个侍婢,她们只是奉命行事,不敢对你不敬。”
汐瑶满是讶异,“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笑,“因为你在胡思乱想。”
“我才没——啊……”
汐瑶还没诡辩完,祁云澈倏的将她抱起,惊得她低呼一声,他不理会,迈开步子直径行入阁中二楼的寝房。
这下怀里的小女子慌了,两只手不知道往哪儿放,结结巴巴道,“你……你做什么?”
“就寝啊。”他答,看她的眼神里笑意朦胧。
言毕转入屏风,将汐瑶先放到床榻上,转而,祁云澈再动手替自己褪下外袍,脱了靴子,这便自如的躺上床来,接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眼……睡觉。
那被他挤到里侧的人满脸古怪又局促,缩手缩脚的坐在里头,苦着脸瞅过去……
为什么直想喊救命!
心甘情愿做你的裙下之臣
已是深秋和初冬交替之际,在洛州时汐瑶已感到深深的寒意,可这会儿置身二层别致素雅的阁楼中,四周有清朗的风在流动,却丝毫不觉得冷。爱夹答列
隔着双面绣屏风向外看去,菱格窗外天光昏沉,看似永远不会天明一般,与人一种说不出的绝望。
然而再收回视线,宽绰的床榻上,眼前身着黑色里衫的男子几乎要与身下黑红色的绸缎融成一体。
只消看到他,她心中的不安就都统统被安抚。
张家已亡,更为爹爹报了仇,此时还有他在自己身边榭。
四周静得出奇,连鸟叫蝉鸣都不曾有,仿若能闻到花香,仿若能嗅到安宁的气息。
祁云澈放平了身姿,双眸自若闭合,高挺的鼻子做着均匀的呼吸,似乎沉沉睡却了。
汐瑶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毫无动静,许是被他睡容感染,不自觉的打了个呵欠,犯出困意,眼睛跟着酸涩起来垆。
抬手揉了揉眼,再取下头上那根玉簪,她便也乖巧的躺了下去,将手交错放在身前,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侧脸看。
分明发生了很多事,这夜过得惊心动魄,可彼时,她却觉得那些都像是黄粱一梦。
而后再回想前世的一切,她有许久忘记去回想那些琐碎和深刻,甚至好些曾经认为重要的,都渐渐在消磨的时日里变得模糊了……
那么,到底发生过吗?
还是如此时候,仍旧不过酣甜美梦。
冷不防地,旁边一只大掌探了过来,将她整个人卷进并不陌生的宽大怀抱。
随之,祁云澈已与她侧身相对。
可他仍旧闭着眼,弧度优美的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沉沉的吐息了一口气,道,“睡不着的话,就与我讲讲你在张家发生的事。”
多少他是晓得的,自武安侯战死之后,直至今日,她一个人委实不易。
而今张家已不复存在,她心里必是万千感慨。
睁大了眼眸,汐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搅得心神不宁。
但很莫名,凝着他起伏均缓的胸口,感觉他鼻息一下下的从头上吹拂而过,让她觉得就像是……原本一芳四处游荡的孤魂忽然被谁逮了正着,接着……便是这样了。
他总说自己让他不知所措。其实此一生,眼前这个男人未尝不是每每将她扰得心神不宁。
他是祁云澈,只不是与前世的她纠缠半生的帝王,更与旁人眼中的云王没有任何相关。
不知何时,他在她眼中早已鲜活非常。
会与她怄气,会作弄她,会在发怒的时候给她脸色看,唬得她一愣愣的,委屈得不敢怒也不敢言。
这样的祁云澈,着实让她……欢喜。
“不想说?”等了半响,祁云澈哪里知道怀里的人思绪都飞到天边去了。
掀起眼皮眯过去一眼,汐瑶才愣回神来。
“……你是不是很累啊?”她问得颇为小心,生怕话语太大声,惊了他的好梦。
祁云澈闷闷的‘嗯’了一声,“说吧,我想听。”又在她没开口前,追问道,“怕吗?”
怕吗?
纵使形势所迫,更知道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可让她只身前往张家,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不然也不会日夜兼程赶回来……
“不怕。”
细微的两个字音断了他的思绪,他听到她一字一句清晰的说,“我想既然已到了这一步,若张家不亡,我便要死,可我还不想死呢。”
轻巧淡然的语气,却透着丝丝狠劲。
祁云澈勾起唇笑了笑,“大仇得报的滋味如何?”
“我不知道怎么说。”她从来就不喜欢如是争斗方式。
不过是被逼无奈自保所为,都被欺到头上来了,不反击,难道等死么?
这世间到底能有几人如她这般重活一次,她却是不知。
只她既然得了这机会,如何都不能负自己啊……
“不知怎么说?”祁云澈还以为他问了的话,至少她会与他说说那些惊心动魄,张家的人如何狡猾,而她又是怎样见招拆招……诸如此类。爱夹答列
垂下羽睫,汐瑶幽幽叹道,“我觉得很累,很厌恶勾心斗角,时时算计,我想过回从前的自己,但若是那样……”
她必万劫不复。
无需说出口,祁云澈生在帝王家,身边危机四伏,这些不比她见得少。
“现今你就可以做从前那个慕汐瑶。”
对此他也很好奇,她不止一次含着眼泪质问的瞪他,每次都委屈备至,于是他便会觉得无论她做出多少大逆不道的事,都是合情合理的。
从前那个慕汐瑶……
想了想,汐瑶忽然有些悲哀的发现,连那个女子是什么样子,她都快忘记了。
“回不去了的。”索性她也不想回去。
脑袋在那方胸口蹭了蹭,她温淡一笑,“这夜见了太多血光,死了太多人,可是最后能看到你,此时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这委实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原本她以为至少还需过得几日才与他相见,故而汐瑶心里是清楚的,“你有几夜没合眼了?”
听她问起,祁云澈暗暗抒怀算她有良心,欣然之余不确定的答道,“四日?”
好像吧……
如此想想,那困倦之意漫天涌来。
“睡吧。醒来再说。”他道。
汐瑶赞同的点头,睁得老大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瞧,“那你能不能放手,这样我睡不好。”
才将覆上的眼皮勉强撑起一条狭缝,他轻睨向她,“睡不好?”
睡不好才奇怪了,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祁云澈的怀抱定然是慕汐瑶最眷恋的所在,对此,有人自信得很!
只不过……
对上他灼灼凤目,虽不太忍心,汐瑶还是磕巴的老实道,“你不觉得……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置寝之前应当……先沐浴……么?”
他身上的气息味道并不难闻,只是比从前浓重许多,铺天盖地的将她包围,她总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了。
好歹他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亲国戚,虽然同她跑了,但多年的好习性不能丢对不对?
“你嫌弃我?”他逐个字逐个字问话的样子实在渗人。
“小的不敢……”汐瑶真的不敢。狐疑的凝了她半响,祁云澈黑面道,“那就乖乖睡觉!”
她忙不迭点头闭眼,“……好。”
只是不敢,不是不嫌弃的。
……
天明。
午时不到,这日的洛州城人影稀疏,大街上游动的小贩寥寥可数,许多酒楼茶馆更是闭门不开,生意都不做了。
张家造反,明王奉旨前来捉拿反贼,城中忽然多了三万银甲精兵,城外更还有冷世子领来的陈家军。
明眼人早就嗅到当作蹊跷诡谪,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乱相争,铲除异己?
人心惶惶,饶是城门大开,任由出入,这个时候根本无人敢去触那霉头。
大火直到辰时才被熄灭,据闻前半夜有两个胆大的闯了进去,偌大的张府满地死尸,活口?仿佛是只剩下独一个。
一夜之间,河黍再无张家。
城南,沈府。
送走了祁明夏的长随,沈瑾瑜坐在前厅,一边品着洛州一年只产百两的清茶,一边百无聊赖的……看账本。
正逢月末,难得沈家少东家在,洛州的几个大掌柜讨好了许多日,结果只讨得沈二公子的厌烦!
这厢刚安静下来,身旁的魅妆便道,“明王真真不客气,随随便便派个人来,开口就要沉香散的解药,哼!”
她冷冷嘲讽了一声,眼底绽出抹厉色,再道,“昨儿个表小姐用毒都是前半夜的事了,救得回来么?!”
都不知过了几个两个时辰,竟还堂而皇之的说是要去给慕二小姐服用的。
慕汐婵命大没死,今后也是废人一个,都不知祁明夏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听她愤慨非常,沈瑾瑜抬首来好笑的向她递去一眼,“那你到底是在怨明王派的人来得太晚,还是在恼火根本不该来?”
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