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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他们没有别的法子互通消息?”
汐瑶咬牙,想起慕坚在塔丹对她毫不犹豫的挥剑斩来,更恨的是她没有本事将他杀之而后快!
她凶恶的样子在慕汐灵看来,便是以为她要立刻杀了自己,那眼泪掉得越发厉害了。
“我只知大伯父过身之后,爹爹有一日曾来过,他对娘亲恶言相告,说她擅作主张,害死大伯父,当时我并不知爹爹为何那般说,终归后来……还是娘亲有了身孕,爹爹才对她温和许多。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信不信由你吧。”
看慕汐灵的表情,不像是还有胆子作假,也或许她知道的便是这么多。
冷眸紧盯了她一会儿,汐瑶忽然凄凄笑道,“我爹的死竟是张恩慈一手促成,如此这般,我倒是觉得当初不该让她了断得那么干脆。”
话罢,她收回身姿,同时扔给慕汐灵一个瓶子,还有一张绣了繁花图案的丝巾,淡声道,“用这个止血,包扎一下。”
言毕不再理她,只自顾靠坐,合上眼眸沉思。
慕汐灵回味着她最后那句话,再望自己还在淌血的颈项,此时才深知慕汐瑶是连和她绕弯的心思都不得了。
半响,她嚅嚅接道,“无论大姐姐如何想,不在的人终归不在了,我还想好好的活着,以后,我会听你的话的。”
汐瑶未睁开眼,只道,“如此最好。”
……
重生之后,对于爹爹战死巫峡关一事她不是没有心生怀疑。
毕竟当时的援军正是张悦廉的嫡长子张文轩。
先太后娘娘与太宗皇帝相识于战场,她的家乡在靠近南疆的一座边境小镇上,二十七年太后病重,天烨帝亲自陪伴她回乡,也算是有孝心了。只没想到南疆王突然来犯,三十二万大军转眼兵临城下,白白给张家当作取了父亲性命的刀。
慕坚再无情无义,那时爹爹的死对他来说百害无一利,不但皇上会收了慕家的兵权,之余张家,他更矮了一截,他断然不会那样做。
那么皇上微服出巡的消息,南疆王又是如何得知的?
莫非宫中有细作?
还是……这仅仅只是个巧合?
想着这些,马车在摇晃中向河黍慢慢靠近。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呢?
……
这日很快过半,慕汐灵被汐瑶要挟了一番后,显得乖巧了许多。意外的是张清曜忽然改变主意,决定在巫峡关留宿一夜。
听到这消息时,汐瑶以为他又想使手段来试探自己。哪知入关之后,张清曜只同她招呼了一声便带着一队人马匆匆离去,像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正逢酉时与戌时交替时,天色沉沉渐暗,在客栈安顿罢了后,汐瑶道想出去走一走。
张家的人并未阻拦,张清曜的长随荣羡,领了八名侍卫伴她左右。
巫峡关地处吴广郡,是鹜莽山脉西北巅的起始,以城为界,往南五百里便是大祁与南疆的边界。
自二十年初后,天烨帝将巫峡关的驻兵增到十万之多。而周围不出百里,统共三十万大军,加上临近河黍,莫说抵御南疆王,就是要挥军南下都不是难事。
南疆苗域的苗人居于深山中,向来蛮横,茹毛饮血,擅长巫蛊惑心之术。
即便边界相隔了足足五百里,祁国也鲜少有百姓敢往那面走。
因为一不小心,被苗人抓去就只得两个结果:被当作食物,或是养蛊的容器。
整座城关在破开的山体之间,山体呈玄黑色,这样的石质尤为坚硬光滑,饶是苗人攀爬本事了得,也奈何不了这天然的屏障。
南面城墙,高百丈,厚八丈,站于其上,俯览脚下万物苍生,夜了,除了脚底下城门那儿驻守的侍卫军,还有几束燃起的篝火,再不见百姓。
迎面吹来的风中夹杂着独属于深山密林的神秘的味儿,举目远眺,在视线一片开阔,在那尽头处,群山巍峨,跌宕起伏,夜色将其勾勒出壮阔宏伟的轮廓。
久不语,汐瑶只身站在那处,仿佛望见了当日的情景。
万马奔腾,号角震天。
苗人的大军从那山中浩荡狂卷而来,攻城的战车当先,伴着苗疆特有的助涨气焰的怪叫声,势要破城门,血洗巫峡关,擒天烨帝!
而她的爹爹身披战甲,手握银枪,以五万,战三十二万!
然……
枉送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你心里可有怨?”不知何时,张清曜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将手中白净的丝帕递给她。
汐瑶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早就湿润了。
只看了那帕子一眼,她便抬起头,将眼中的泪水生生逼了回去。
见状,张清曜不可置否的一笑,“在自己的夫君面前,何需强忍?”
“可是我却觉得,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杀父仇人。”张家的每一个人,都是!
闻言,再望身旁的人儿面目肃然,一双清眸直直盯着远方,在越来越沉寂的夜色里,她看上去是那样孤弱,却又倔强。
张清曜眼眸中略有一丝光芒闪过,继而开口道,“不管你信不信,害死武安侯的可不止我张家。”
他竟然如此大方的承认了?!
汐瑶侧眸,拧着娟眉,恨意至深的望他,恨不得从他身上生生剜下肉来!
“别这样看着我。”张清曜轻松一笑,将那方没送出去的丝帕收回,“诚然,你不也是受皇上之命,入我张家取前朝的传国玉玺么?”
话都说开了,也就无需在掩藏了。
移开定在他脸上的眸,汐瑶冷声,“可是你还想物尽其用,不是吗?”
他不会那么早杀她,至少现在不会。
扬眉,张清曜与她见招拆招道,“我已知道你的计划,你从何而来的自信,能够全身而退?祁尹政能给你什么好处?你慕家为大祁鞠躬尽瘁,两代忠魂都不能保全一个你,不寒心么?”
怎会不寒心!
“张公子,你可是在对我劝降?”
收敛了方才近乎要被悲恸淹没的情绪,汐瑶眸中露出尖利的锐色,只道,“我要前朝的传国玉玺有什么用?就算立下奇功也只能将功抵过,皇上早晚还是会寻个由头要我的命的。可我爹爹确实因你张家援军迟来而战死,让我为你张家所用?我怎甘心?”
“如何才能让你甘心?”他问,眼前的女子,不早已是他手中之物了么?
越是危险,越能让他感到快意。
汐瑶与他狡黠一笑,“前朝轩辕氏,有一忠臣姓张,灭国之时,张家人带着轩辕家的传国玉玺远走,一块破玉而已,有什么用?”
让张家处心积虑谋逆的原因除了道家宗教信仰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
汐瑶忽而调转话锋,道,“听说张家子嗣繁茂众多,很奇怪为何你身为庶出,却极得重用。”
“你是在夸奖自己未来的夫婿么?”张清曜不知皮厚的应了下来。
“不。”汐瑶目光灼灼的望向他,“我是在猜想,纵使过了几百年,或许轩辕氏还留有遗孤,交托于张家抚养……也说不定呢?”
默然……
张清曜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深邃的眸中光华点点,像是随时要爆发出什么,而神色却没有她期望中的一丝显露。
半响之后,他才赞赏的说道,“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对她此前的疑问,不否认,也不承认。
不急。汐瑶露出抹欣然之色,暗暗宽慰自己,反正先也只是她忽然想起,一时兴起的试探而已。
“今儿个是太守的寿辰,不知你可愿赏脸,陪我一道前去?”遂,张清曜对她邀请道。
“不去。”汐瑶淡淡然转身,连他脸上少许憾色都一并忽略。
虽在张清曜意料之中,却还是不免感到缺憾,也罢了,谁让张家都是她的仇人……
“那就早些回客栈休息吧。”转身之前,他又看了那女子背对的身影一眼。他眯了眯眼眸,暗光有少许从眸中流泻而出。
“方才我说的,害死武安侯的不止我张家,至少不单是我张家。这句不是玩笑话。”
……
张清曜是什么意思呢?
他是想提醒她暗中还有人捣鬼,还是在为张家辩驳,让爹爹万箭穿心的是苗域的人,她该去找南疆王报仇?
带着疑惑,回到客栈。
许是边关军要之地,这家客栈就招呼了她们和要去南疆做生意的一队商队。
外面有两百精骑轮班值守,怕是苍蝇都飞不进来。
夜了,万籁俱寂,城中除了太守府的歌舞不尽,大街小巷均是空荡无人,只有往来巡逻的士兵每隔两刻便会经过一次。
整个巫峡关被夜色完全笼罩,静静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和森寒。
刚进子时,汐瑶神思才将涣散少许,忽然听到外室的窗有一声轻微的响动,她登时防备的睁开眼,就见一道暗影悄无声息的移了进来。
这倒是奇了,外面有重兵把守,就算是贼人也不会独独选这里吧?
而那个张清曜……
汐瑶不确定他是否会功夫,但他不似个会做出此等事的宵小之徒,那么她要大喊吗?
左思右想,她还是决定按兵不动,毕竟这情况以前也曾有过,她只是不敢太期待而已。
转眼间,那人已来到床前。
他不动,汐瑶也不动。
分明是能感觉她在看自己,她侧身朝外躺着,虚掩着眼眸,只能看到一团黑漆漆的轮廓,实在辨不出来人是谁。
屈在枕下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匕首,正犹豫着可要睁开眼看个仔细,不想那人忽然有了动作。
只听衣声窸窣,再觉他向自己靠拢了来,汐瑶一惊,顾不上那么多,蓦地睁眼,掀开被褥的同时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将匕首向那人刺去!!
她想,若是某个人的话,应当能应付得来,所以她还是放了大心去杀!
而事实上,那某人站在床边打量了半响,还真以为她睡着了,便还刻意放轻了手脚,怕惊了她。
哪知转瞬,这人儿连个气都没吭,冷不防将被褥掀向自己,视线被遮住的前一刻,祁云澈望到那冰冷的寒光一闪,凭本能反映先抓住了她的手腕!
却因此,他下盘不稳,直直向她压倒过去!
汐瑶定眸,只望见一个被被子盖住了头的人,在他还未完全倒下之前,她空出的那只手死命抵在他单肩,趁他身形不稳的空隙,强制咬牙扭身,硬生生的将自己与他调转了方向——
一声沉闷的响声,还夹杂了谁吃痛的闷哼。
再接着,很快恢复之前的安静……
层层纱帐掩盖的床榻中,汐瑶骑坐在那宵小之辈身上,忍着笑轻声戏谑道,“哟,这是从哪里来的笨贼?”
祁云澈的脑袋无误被床帷的木栏狠敲了一记,脸还被挡着,阻隔了呼吸,再听她洋洋得意的话语声,心下便恼火了起来。
“死丫头……”一道略显气急败坏的声音隔着被子闷闷发出。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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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只能在我面前哭
不知从几时开始,每每汐瑶将祁云澈弄得恼怒,听到他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声音,她就心花怒放,欢快得很。爱玒琊朄
或许,这就是所谓‘在乎’。
今世不可同前生而语。那只先前还被他拽住的手腕,在听到她识出他,又洋洋得意的轻笑之后,也主动放开了。
骑在他身上,她却没有替他揭开那盖住他脑袋的被褥一角。
“想闷死我吗?”那颗脑袋出声以示不满柝。
“我只着了单衣,王爷,你想趁人之危?”
别说,祁云澈还真的想。但他不说话。
汐瑶自是明白他默然的意思,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