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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有想不明白的?
“冷世子。”汐瑶尊他道,“你——”
“我还想不明白,从与你相识到如今,你对谁都从容应对,甚至没有心肝,连本世子都利用得眼都不眨半下,为何只消那人变成七爷,你就唯恐避之不及?”
今儿个来前,冷绯玉就打定主意要说个痛快。
断了她的话,和她那对目露凶光的黑瞳对视少许,他再移开视线看向周围,说,“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想逃出这四面宫墙,远离京城,只为回避那一个人,为什么呢?”
话罢时,简洁有力的曜眸已回到汐瑶的脸上,当中光彩利落纯粹,望得她心里发虚。
为什么呢?
因为前世软弱的自己临死前都没有望清楚朝夕相守十年的夫君,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因为,即便今生她对他有所保留,她说了谁会相信?而他身上的秘密又何尝少了?
她不确定,她害怕,她不想再受伤,她只能逃,越远越好……
“汐瑶。”看到她因自己的这番说话愁眉不展,冷绯玉沉声,“你逃不掉的。”
话罢,她无意外的怔忡!
难道她没有察觉吗?
那双眼里布满愕然和逃避,就算真让她逃到天涯海角,那个人仍旧在她的心里。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过了好一会儿,埋头苦恼的女子才动了动唇齿,轻声道,“逃不掉也没办法了……”
冷绯玉懂她的意思,她在意皇上赐婚!
“婚期未定,还有转机。”他胸有成竹,“我与钦天监的徐锦衣有些私交,昨日已经同他说好……”
“你和他?”
汐瑶回头望了眼远处的藏墨阁,冷绯玉和徐锦衣?
“可他方才还试探了我一番,说皇后娘娘使了心腹要他把云王大婚定得越早越好,而睿贤王又与皇后娘娘意见相左,你确定这个徐……”
猜测的话说到一半,汐瑶不言了。
只望着跟前的男子,眼色里已然有了变化。
徐锦衣是祁云澈的人,至于何时开始为他效命,这恐怕是皇上都没有想到的!
“皇后娘娘和睿贤王是何意思?”默然片刻,汐瑶再问。
“纳兰皇后稳居后位二十余载,与皇上乃结发夫妻,也许猜中了皇上的心思也说不定,至于睿贤王……”
冷绯玉想了一想,心中暗叹这女子反映之快,之余,觉得似乎告诉她也无妨,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据我所知,当年皇上微服出宫去寻七爷之前,曾与老王爷在御书房密会,所以我猜测老王爷应该知道七爷真正的身份,更或者先王爷游历于大江南北,都是为了找七爷,至于那天在芳亭阁的事,十二已经一字不漏的说与我听,也许老王爷发觉自己误点鸳鸯谱,想做些补偿吧,毕竟那是他亲自寻回来的人。”
这猜测合情合理,汐瑶细细回想来,也觉得睿贤王慈蔼,不似还想插手朝堂政事。那么祁云澈的真正身份?
“你是故意的。”汐瑶刚心动一念,立刻洞悉冷绯玉的用意,随之怨道。
将唇一勾,他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么?”
被他反问,她人一窒,又哑了。
可那思绪已然止不住的转动起来,按照他的说法,老王爷根本无需自责,皇上下旨赐婚是早就拿定主意的事,不容忽略的是纳兰皇后这一举。
“你觉得……皇后娘娘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问完,没等冷绯玉回答,汐瑶忽而再问道,“对了,你可知此次东都夏猎,河黍那边可有人来?”
东都位于黍河之西,横跨束河之后就是河黍境内,不过百里之隔。
本汐瑶没想到这一点,前世的这次夏猎,张家除了在京的两兄妹随之一同前往,夏猎结束后也回了河黍。
可今生煜王妃是张家的嫡长孙女,既然她在紫霄观暗示了祁煜风,他不查是不可能的。
张悦廉就要与皇族结为亲家,皇上传召他来东都理所应当。
祁煜风尽得袁雪飞真传,两人都阴险狡诈,最擅长一箭双雕甚至三雕之计,她不得不多长个心思。
“这我倒是不知。”
冷绯玉先没觉出汐瑶问她的意思,再见她满脸沉吟,联想之前袁雪飞身边的人与她的说话……
他不禁又是一笑,“你可是与皇贵妃娘娘表示了什么,让她费这么大的力气将你带到那儿去,莫不是要帮她把袁洛星那蠢得没边没沿的推给咱们七爷?你也忍心。”
“我能表示什么!?”
冷不防又遭调侃,汐瑶才平复的心情都被他激上了头。
不过这说起来确实是她自找的,反正都被冷绯玉识穿,人是飘忽着小眼神讪讪道,“我本想借袁娘娘之威收拾慕容嫣的,不管南巡路上还是回京之后,她一而再的加害于我,我回击实乃理所应当,只不过……”
说着她羞愧的低了头,细声,“我当然知道她也不会忘记我,可也没想到会……那么快。”
什么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说罢,冷绯玉却没立刻接话。
汐瑶不习惯二人之间诡异的沉默,抬头来望向他,但见冷世子眸中盛着溢满了快要流泻出来的笑意,她登时会意,板着脸道,“想笑就笑!”
袁雪飞是个怎样的人物?莫要说她现在只开始算计她,就是折在她的手里,汐瑶也不会觉得自己丢人啊……
还有她为何要挑唆了皇贵妃娘娘去收拾慕容嫣?
光这份小心思,冷绯玉一眼看穿!
末了果不其然,他仰头不留情面的大笑起来,笑声在这皇宫安寂的午后,简直震天了。
“慕汐瑶啊慕汐瑶,你真是——”
他全然找不到合适的词。
“还不是你送静和大公主出嫁前跟我说那些话!”
“那就是说你也赞同本世子的话?”
她明明爱那个人爱得可以为他去死,去奋不顾身的救,去给自己找各种借口,打着小算盘让那些有可能嫁给他的女人明争暗斗。
只她算漏了高高在上的天子,乞巧节芳亭阁的赐婚,让她尝到绝望和挫败的滋味,然后,将败阵的火气都撒在了祁云澈的身上……
冷绯玉忽然好同情他们家七爷啊!
“我不赞同。”
不知为何,汐瑶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冷绯玉特别能明白,与他说话最不废力气。
故而她二人这对话中,说出来好像只有一个意思,也许里面包含了一个示意,一个试探,还有一个猜测。
最厉害的是,她和他竟然都能完全明白。
所以她说她不赞同,冷绯玉亦是懂!
“你说你有不明白的事,我心中何尝没有疑问?为何——皇上非要选他!”
这处太清静了,汐瑶怕说话被别人听见,由是最后那一句,垂下了头,极轻极隐忍的语气,听上去更为纠结压抑。
难道她没有懊恼过么?
难道一场大雨之后,她冷静下来不曾想过,抗旨的下场是什么?
难道她重活就是为了等他为自己抗了皇旨,然后双双去死?
不,这不是慕汐瑶,那更不可能是祁云澈。
却是正因为她看到他的妥协,让她害怕,畏惧……茫然得连自己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都弄不清了!
就算等他登基为皇,君临天下,又与她期望的改变了多少?
说到底,这是宿命……
“为什么?”她正困惑的无法自拔,冷绯玉反而也这样问她,无异于火上浇油。
“我眼里的慕汐瑶,聪明,狡猾,不论遇到怎样的谁的阴谋算计,不管旁人如何提一把汗,你竟是都能化险为夷,可一旦与七爷有关,你就变得再无理智,且是……他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就是……对不起你?”
他不确定,但他分明能感觉得出来。
在沈家时,她可以平静的面对自己对她说‘不能娶你’这样的话。
也许就是那时,她不自觉流露出的疏漠和淡然,让冷绯玉将不知何时萌生,更真实存在的情愫生生的斩断了去。
也是在那时,他看清了真正的她,从前那些果敢狡猾,凌厉强势,全是看似毫无破绽的伪装。
“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是真的你。”
祁云澈,是慕汐瑶的破绽。
冷绯玉断言,罢了不等那女子反映过来,再道,“你托十二交还的那支玉笈子在我这里。”
汐瑶蓦地露出诧色,望他不可置否的扬起眉来,大有替祁璟轩讨公道的意思。
“你可知七爷那个性子,十二哪里敢去招惹他?”言毕将手里的盒子往她跟前一送,她继续僵愣。
“接着啊——”冷世子不耐了,又催促了句。
摆明了要还,你自个儿还去,把最无辜的那个扯进来是什么意思?
汐瑶理亏,心情复杂的接过那盒子,冷绯玉酷酷的道了句‘走了’,这便和她错身而过。
她站定在那处,腿都有些许麻了,明明被最不屑的人教训了一顿,她怎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再低眸看手中的盒子,她又‘咦’了一声,好像那支玉笈子比这盒子要长出一截吧?不迭打开来看,汐瑶顿时怔得如个石头人。
这是——
“忘了说了。”
走出几步的冷绯玉站定下来回身道,“早先下朝有个人心血来潮的在宫里闲逛,忽然就被那颗树碍了眼,然后……”
他撇撇嘴,再摊耸肩,满面遗憾至极,语气却令人听出幸灾乐祸,“就命人把树砍了。”
所以这盒子里装的哪里是什么玉笈子!那是两片用红绳系在一起的竹签,其中有一块被那个女官刻了枚简单的花瓣记号,所以……
“本来有理的是你,经由你这么一闹,我倒要看你想怎么收场了。”
莫说汐瑶想不到,冷绯玉识得祁云澈这么多年,何时见他向谁低过头?
“这关树什么事唉……”
汐瑶还在心绪翻涌的想着,那便悠哉的男子已然为树叹着气走了。
他没看见身后女子早就不觉流露出来的沁甜笑意,他也不想看见。
其实倘若——
当日哪怕是她露出一丝丝埋怨,抑或者舍不得,冷绯玉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罢……
……
天烨二十八年七月末,圣驾离京,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前往祁国皇族的避暑山庄——东都。
东都乃祁国十大城之一。
东临黍河,南靠鹜莽山脉,因为独特的地势,在盛夏时分仍旧凉爽如春秋之季。
整个都城有半座城池被淹没在繁茂的密林中,皇家的行宫建在东南面的忘忧山上。
城中有三道用巨石修建而成的城门,由京城来自东门入,前往北境往北门出,若要行猎,出了南门便是鹜莽山脉。
此山脉绵延数百里,是祁国最大的天险。
据闻太祖皇帝定国都时,差点选了此处,后又在此修建行宫,一方面作为玩乐之用,另一方面,不管北境长城被破,胡人攻进,还是河黍封臣造反,易守难攻的东都都是最佳的军事要城。
庞大的队伍统自燕华城出发,缓而不紊,于第九日的傍晚抵达夏猎的都城。
一路上汐瑶都与其他高等女官跟在队伍靠后的位置。
几乎每日祁璟轩都会兴高采烈的来找她说会儿话,不时给她带些消遣解闷的小玩意来,但他邀她往前去,她便打死都不愿意了。
她也不想太过显眼,并且……实在不知如何面对祁云澈。
自意料之外的重得那竹签,汐瑶全然寝食难安,她心里是窃喜的,可更害怕。
她可以输在任何人手里,被哪个谁施以多歹毒的奸计都行……偏生对祁云澈,说她刻薄不公也罢了……这世上有何公平可言?
她自私一点,难道真的错了么……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缓慢前行的队伍倏的顿了下来,同车的女官兴奋的掀起帘子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