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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钱塘的这几天,婳贞一直在养精蓄锐,等着楼洛书处理好事物之后,出门去溜达。当然,这几天下来,她也没有忘记要做做出游的功课,打听之下,真是叫她大失所望。唐朝时期的钱塘,还只有西湖,着名的西湖十景,连一个都没有。
这时,她才想起来,所谓西湖十景,包括最最有名的雷峰塔,和白娘子的故事,都是宋朝才有的。不止如此,就连许多杭州有名的小吃,像西湖醋鱼,宋嫂鱼羹,东坡肉,龙井虾仁,眼下都是没有的。这着实让原本打算饱览风景,饱吃美食的婳贞,十分失望。不过,好在,还有很有名的小汤包,和桂花栗子羹。
等到楼洛书忙完手里比较重要的活之后,带着婳贞出行,这次撇开了红娟和李年,由楼洛书自己驾车带着婳贞出去。两人倒是都很高兴,一路上说说笑笑。楼洛书带着婳贞去了小馆子,吃了钱塘这里很有名的小汤包,和桂花栗子羹,小汤包到真是汤多汁美,还很烫,婳贞一不留神就差点给烫到了舌头,还好楼洛书递水递得快。
在西湖游了一大圈,差不多到了傍晚,婳贞才发现他们越走越偏了,都出了城,走到荒郊野外来了,这才捂着空空的肚皮,朝楼洛书抱怨:“都这个时候了,跑得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咱们上哪里去找吃的去?”
“恩,我们上前面去看看,刚刚我们进过的路上,好像有猎户住的屋子,说不定会有吃的。”楼洛书也没有想到,玩着玩着,就跑了这么远了,显然这个时候回去,也赶不上晚饭了,而且,入了夜,怕是要回镇上也难了,说不得今晚上得在这郊外过夜了。
“只有这样了。”婳贞无力的答道,好在她下午的时候,看中了一只猎户刚刚打来的山鸡,想着某人爱吃鸡肉,打算买回去再好好的烹调的,眼下看来,几乎成了他们唯一的食物了。
楼洛书驾车走到木屋前,嘱咐婳贞留在车上,自己下车去查看了一番,木屋里没有人,这才叫她下车。
婳贞下车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厨房,查看了一番之后,只发现了一些大米,一些干瘪了的菌类,还有一些晾晒干了,用盐揉好的咸菜和咸肉。加上挂在车后头那只,应该还尚存一息的山鸡。恩,应该能做出两菜一汤了。
婳贞唤来楼洛书给她帮忙生火,到了古代这么久了,她虽然也在厨房里呆了不少时间,可这生火的活,多半还是红娟在做,等她来生火,呵呵,那可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晚饭吃了。
好在楼洛书也没有迟疑,并且十分迅速的将火生起来,在他生火的这个空闲时间,婳贞已经将大米洗净,菌子洗净,打算做一个野菌煨饭,然后迅速的杀了鸡,取了内脏,稍稍清洗了一番,在鸡肚内摸了一些盐和蒜蓉,然后就地取材,和了稀泥给没有退毛的鸡糊上,然后扔到底下的灶炉里,等鸡烤好,饭也煨熟之后,又切了些咸肉和咸菜,咸肉焯水,拌上蒜泥,清炒,咸菜洗净控水,煮成菜汤。两菜一汤就算是准备好了。
饶是如此,两人真正吃上晚饭,也都到了好半天之后了,早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了,而且不论是煨饭,还是鸡肉,都香鲜嫩滑无比,尤其是那只山鸡,楼洛书几乎是一个人包办了。吃完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这鸡的做法真是特别,可有典故?”
楼洛书这样一问,倒真是为难了婳贞了,这鸡她是用了叫花鸡的做法,这叫花鸡是清朝乾隆时期才出名的菜,这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上哪里去找这么个典故来。想了想,才说道:“这个鸡,我也是瞧别人做过一回,省事得很,肚子实在是饿了,我懒得再去烧水来退鸡毛了,所以才用这么个法子的。”
“原来如此,回去有机会,做个娘吃吃,她也一定爱吃。”楼洛书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然后帮着婳贞一起收拾了碗筷,又到外头井里打了水,烧了热水,两人洗漱了一番,好在他们今天驾了车出来,被子都是现成的,只要搬过来就好,聊了一会天,就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弄了一些昨夜的剩菜剩饭当早餐,吃完收拾好屋子,楼洛书留下了一些钱财,算作是他们消耗掉的米粮钱,然后才驾车返回去。
一路上,婳贞撩起帘子,看外间清晨的风景,比较起平日来,要多了几分润色,江南的春季,正是阴雨朦朦的天,感觉看到了一幅极美的山水墨画,连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恩,救,救命!”
欣赏风景出神的婳贞,隐约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救命,连忙拍楼洛书的肩膀,问他是不是也听见了,只见他点头,然后驾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不过一会,就看见草丛中,有个小伙子正抱着自己的腿,唇色发乌,脸色苍白,额上汗水直冒。
她连忙跳下车,跟着楼洛书一同走到他身边,这才发现,他好像是被蛇给咬了,而且伤口已然呈现紫黑色,并且肿了起来,看来咬他的这条蛇,应该是属于出血性毒蛇。她记得上学的时候,老师好像这么教过。
“喂,这个我们要怎么帮你啊?是什么蛇咬的你?”婳贞记得不少人都说,蛇出没的地方,不出七步,必有治疗蛇毒的药草。若是能知道是什么蛇咬的,或许,还能找到治疗用药草呢。
“是竹叶青。”那小药童打扮的人,压抑着痛苦的哼哼声,回答道,“是火毒类的蛇,你们帮我看看,这附近可有清热解毒,凉血止血的药,比如黄芩黄连,银花大黄穿心莲之类的药物。”
婳贞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对中草药的辨别程度,低能的很,跟楼洛书对视一眼之后,决定还是将这个找药材的艰巨任务交给他去做的比较好。自己还是留下来帮忙做急救措施好了。
楼洛书在附近寻找小药童所说的能用来治疗蛇毒的药草,而婳贞则找来布条,问清了受伤的时间,选择了伤口上方合适的位置,给他用布条狠狠的扎了起来。然后回车上拿了水袋和杯子过来,先是清水冲洗他的伤口,然后从这里拿了一张废纸,用火镰点燃,塞到杯子里,烧了一小会,迅速的盖在了他的伤口上,给他拔起来火罐来。
她唇上有伤口,是昨晚上吃饭的时候咬的,自然不能帮他去吸毒,而且,也实在是不太方便,效果也不见得比拔火罐好,亏得以前常常帮有风湿病的老妈拔火罐,她的技术倒是没得什么好挑的。
等她替药童拔好火罐,揭开杯子的时候,已然看见不少黑色的血液在伤口的附近流动,婳贞连忙用清水帮他冲洗,直到见到红色的血液为止。
这时,楼洛书从不远处回来,手里拿了一株药草。可惜,她对药草的认识,仅限于到药店里见到的一些成药,就连这,也都数量及其有限,倒是那药童脸上有了几分喜色,看来楼洛书带回来的应该是能救他小命的药。
只见药童接过药,连株放到口中咀嚼,然后吐到手中,涂抹在伤口上,又用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过了好一会,脸色才稍稍恢复了些,不再那么难看了。两人才合力将药童移到车上,驾车返程。
婳贞一个女子与那药童显然不适合同处在车内,而楼洛书要驾车,显然也不能在车内陪同,无奈之下,只好将车帘子整个拉起,以作避嫌。
“多谢这位夫人和这位公子,若今日不是遇见二位,我可就惨了。”那药童朝着婳贞和楼洛书抱拳感谢。“尤其是这位夫人,居然知道用火罐将我的蛇毒拔出,真是太感激了。”
“这没什么的。我是看着用火罐拔出毒素要更快一些,又刚巧身边带了东西,这才能施以援手的。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婳贞笑着摆摆手,道。
“啊,说起来,真是失礼了,两位救了我的性命,我都还没有报上姓名来,鄙人姓柳,名柳峰。今年十六。不知二位如何称呼?”那药童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然后郝然的道。
“这倒是巧了,你也姓柳。”婳贞闻言,倒是有了几分喜色,难得行回好,救的人居然跟她是一家的,着实难得。“我名唤柳婳贞,这位是我的丈夫,楼洛书。”婳贞笑着道,又指了指在前边驾车的楼洛书。
“夫人原来也姓柳。”柳峰也是一脸的喜色,这真是件巧事呢。
“呵呵,是啊,我也姓柳,我虚长你个一两岁,你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姐姐可好?”婳贞倒是瞧着这个柳峰挺顺眼的,又是同一个姓氏,说不定几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如此甚好,姐姐姐夫。”柳峰倒也机灵,朝着婳贞和楼洛书一抱拳,行了一个礼,就算是认下了这门亲。
四十八章
等到他们驾车回了镇上,才知道柳峰是镇上东芝馆的学徒,东芝馆是钱塘颇有名气的一家医馆,主治大夫很是大牌,从来不出外诊病,都是病人上门来,还要看他老人家高不高兴给你治,碰上他瞧着不顺眼的人,说不治就不治。
这么有个性的大夫,她一直以为是只存在于武侠小说里,倒是没有想到,现实中居然也能碰见。她刚刚下车,还没有来得及将柳峰给扶下来,就差点被人一盆水从头淋到脚。
只见一个锦衣的男子带着两个家丁,给人从东芝馆里头给轰了出来。另外还附送一盆水,若不是婳贞反应还算快速,马上朝旁边跳去,只怕,今天可就要一身**的回去了。
“周大夫,你也太不识好歹了,我家少爷都亲自前来请你了,你却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未免也太过分了。”两个家仆将自家主子扶起来站稳,一个连忙掏出帕子给那个锦衣男子擦拭他衣服下摆的水渍,另一个家仆,则是上前两步,冲着东芝馆一顿叫骂。
然而,才不过几句,就见里面飞出来几个包裹,像是礼物之类的,然后就见一个白发的老者从东芝馆里出来,指着地上的礼物,冷着一张脸道:“给我滚蛋,带着你们的东西,马上滚,下次再敢上门来,我叫人打断你们的腿。”
婳贞一听这话,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听这白发老者的口气,哪里像是医馆的大夫,简直就是某个大户人家,那仗势欺人的家丁,轰走了一群上门乞讨的乞儿,真是好笑之极,而那位周大夫,在她看来,却少了几分医者的严肃,多了几分莫名的亲近。
“你这女娃娃,笑什么。”老者听见婳贞的笑声,眯着眼睛看过来,然后就瞧见自己那个最小的徒弟正挣扎着从马车里爬出来,一脸尴尬的朝着他傻笑。
“师傅,我采药的时候被蛇咬了。”柳峰老者看了过来,满眼的询问,这才摸了摸脑袋,傻笑道。然后朝着婳贞道:“姐,这是我师傅,周文仁,东芝馆的大夫。”
婳贞朝着周大夫颔首一拜,算是见过了长辈。倒是周文仁皱了皱眉头,他的小徒弟明明就是个孤儿,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姐姐了,还是这女子看他家的小徒弟一副纯良的样子,比较好骗,其实是打算借着这傻小子上门来求诊的?可是看她红光满面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婳贞见周文仁皱着眉头,也不知道他是担心柳峰被他们所骗,还是单纯的不悦。毕竟没有相处过,她还真是不太了解这个周大夫的心里怎么想。所以,只是扶着柳峰进了医馆。反倒是楼洛书此时却要比她多个心眼,她在这边认亲戚倒是认得欢快,人家的长辈可是在怀疑她别有用心呢。只是今天实在是够奇怪的,只是同姓而已,这天下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她就偏偏认了这么一个小药童作弟弟,还是从姑苏跑到钱塘来认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