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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灿微微一怔,嘴唇微张,冷冷的环视四周一圈,立刻有宫女开始清场,片刻后,四周已经空无一人,至于大殿里的人们,此时正忙着安抚伤心透顶的白容容,没人打算出来管这糟心的事儿。
梁希宜见他不肯张嘴,却又不愿意离开,自嘲的说:“你每次都是这样,不顾及别人感受,想起什么就一定要去干什么,自以为这便是对别人的好,如果别人不肯认下你的好,你反而会生气。但是试问,别人为何要回应你什么?你今个打了秦宁桓,可是有一点愧疚之心?你当众在外人面前提及我还追了出来,可否顾及到了我未嫁的名声!”
欧阳灿愣了片刻,因为消瘦更加棱角分明,精致漂亮的五官冷峻中隐隐带着几分委屈。他从未见过如此冷漠至极的梁希宜,眼底的泪珠转了两圈,生生又憋了回去。他是大男人,不能轻易掉眼泪,况且这事儿,已经到了他哭都没有用的地步,梁希宜眼底深深的厌弃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周围的空气被什么抽空,大脑一片空白,隐隐作痛。
“有话就说,没话我就走了。”梁希宜垂下眼眸,从此再也不想和他有半分牵扯。她惹不起他们欧阳家,还不能躲了吗!
“我……”欧阳灿深吸口气,声音仿佛淹没在了嗓子眼里,多说一句都吐字不清,他宁愿梁希宜大声斥责他,而不是这般仿佛对一个人彻底放手,失望之极的模样。
梁希宜见他不语,转身离开。
欧阳灿本能的向前追了两步,又怕梁希宜生气停了下来,声音几近可闻的说:“如果,如果我去同秦宁桓道歉,你就可以原谅我了吗?”欧阳灿的声音唯唯诺诺,漂亮的眼睛闪过挣扎,仿佛有什么凝结在嘴角,不停的吸气,吐出,又难过的捂住胸口。他始终感到如鲠在喉,连泪水哗哗的留下来弄湿了面孔,都一点没感觉到。
梁希宜沉默片刻,心底有所决断。
暧昧不清对于欧阳灿来说,也难以把她忘记,索性彻底斩断彼此的关系吧。
况且,她也不想再次看到身边的人因为莫须有的理由替她受罪,于是抬起头,目光清澈明亮,诚恳的说:“欧阳灿,我不喜欢你。”
噼里啪啦,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欧阳灿心底的坚守轰然倒塌。他感到身体被什么生生掰开,然后将心脏挖出来摔在地上,于是胸口泛起了生疼生疼的感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微张,目光空洞的对视着梁希宜坚定的目光,努力刻画着这张烙印在心底深处的靓丽容颜。
或许梁希宜都不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叫出他的名字,没想却说的却是这么一番话。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梁希宜会在什么情况下,为了什么唤他的全名。
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一番话。
作者有话要说:O(n_n)O
49
明晃晃的日光照射在两个人身上,欧阳灿眼前一片模糊。他明明浑身僵硬;却又感觉到胸口被尖锐的利刃钻出了一个窟窿;不停的渗着血迹,让他疼痛难忍。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底有些看不清楚梁希宜的样子;心底一片恐慌;身子摇摇欲坠。
梁希宜眉头掬起,终是咬住下唇;在那道绝望的视线下;低下头不想再多说一句。
欧阳穆早早就站在一旁;他一直犹豫该如何绕过眼前僵持的两个人,进入大殿。但是梁希宜的言语;让他停下脚步,出气的愤怒起来,欧阳灿是他的弟弟,却被眼前的女子伤的片体鳞伤。
她,有什么资格凭着欧阳灿的那点喜欢的感觉,如此欺负人。
在他看来,欧阳灿是赤子之心,不懂得如何讨好喜欢的女孩,但是绝对没有一点坏心眼,梁希宜的所作所为,未免太过绝情!若是欧阳灿想不开,出了事情如何是好!
梁希宜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入眼的是欧阳穆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容。
欧阳穆深邃的眼眸冷冰冰的盯着她,嘴唇微张,语气很平静,:“话说完了?”
梁希宜犹豫的点了下头。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响彻四周的厉声,无情道:“那你可以滚了!”
欧阳穆嘲讽的望着她,声音平静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声带的颤动,带着让人透彻心扉的冰凉。他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此时看着欧阳灿神色恍惚的样子,心底无比厌恶梁希宜的不识抬举。拒绝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她偏偏选择最激烈的一种,不留余地,不讲情面,将他的弟弟彻底摧毁。
欧阳灿猛的抬头,在欧阳穆不近人情的目光里又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梁希宜浑身冰凉,她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大吼,要说心里好过那绝对是自欺欺人。梁希宜命令自个镇定,这样也好,从此以后同欧阳家断绝往来,老死不休。她沉着神色,大大方方的点了下头,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扬着头,按照曾经受过的教养般一步一步,走向远处。
欧阳穆冷厉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背脊上。
眼前的女孩从始至终神色波动不大,肤色如雪,面容秀美,粉红色的薄唇抿着了一条直线,带出几分骨子里难以驯服的倔强。她的背脊挺直,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粉白色的裙摆拖到了地上,耳朵上的橄榄色玉石花坠小巧精致,映衬在明媚的日光下闪闪发亮。
若不是刚才听到她的冷酷言辞,他或许还对她高看几分。
但是她偏偏如此对待欧阳灿,还可以完全流露出安心的镇定神色,从容坦荡,面对他如此的斥责也能忍住眼底的委屈,昂头离去,可见绝对不是一般闺阁秀女,饶是欧阳穆这种不太动声色的人,在看到梁希宜离去的样子时,都会觉得憋屈。
或许灿哥儿彻底远离了她也是好事儿。
但是欧阳灿显然不想如此,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似乎要追出去,一把被欧阳穆拦住。
欧阳灿流着眼泪,一脸倔强的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兄弟两个人彼此相望的对视着,时间仿佛就这么安静下来,静止不动。
良久,欧阳灿擦了下眼睛,道:“哥,我想跟你去南宁平乱。”
欧阳穆怔了下,思索片刻,点了下头,说:“明日就要启程,你稍后就去打理行装。”他盯着幼弟,冷漠的眼底难掩一抹柔软,道:“安抚下你娘,她是真心担心你。”
欧阳灿咬住下唇,沉沉的嗯了一声,说:“我一定不拖累任何人!”
欧阳穆没有说话,眼前的欧阳灿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像他上一世那般,越是想对一个人好,反而越是惹得别人生厌,感情的事情,从来不是努力便可以有所回报。
欧阳穆拍了拍欧阳灿的肩膀,边走边随意的说:“不是你不够好,是她根本不适合你。”
欧阳灿身子一僵,闷声道:“我不会再这么纨绔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适合三丫的。”
欧阳穆神情一沉,看着欧阳灿异常坚定的神情,暗自决心,趁着这次南宁平乱一定把他的心给扳回来,梁希宜都已经那般说了,弟弟再往前冲只会撞的头破血流,关键是对方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而且欧阳灿显然承受能力没那么强大,根本做不到对于女方的拒绝无动于衷。
大殿内白容容如同泪人一般,哭的稀里哗啦,长公主围着他不停的安慰,见到欧阳穆总算把欧阳灿带回来,小声吩咐宫女说:“命人倒水,来给灿哥儿梳洗一下。”
宫女小跑着出了大门,白容容抬起头,难掩怨气的说:“你追出去人家也不搭理你吧,我再也不想听关于梁希宜这个丫头的任何事情!”
欧阳穆背后戳了一下欧阳灿,欧阳灿识时务的走了过去,轻声说:“娘,您别哭了,我错了。”
白容容胸口的怒火在听到儿子软软的一句道歉后,立刻散去了大半,但是碍于面子不好搂住儿子痛哭,只是使劲的叹了口气,孩子真是爹娘的讨债鬼!
欧阳咬着下唇,低声道:“我下次再也不随便欺负他人,让人看不起了。”
……
白容容微微一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不想继续在国子监蹉跎下去,我读书也不好,我要跟着大哥去南宁平乱!”
白容容顿时呆住,如同五雷轰顶,本能的吼道:“不成!”
……
长公主也被惊讶到了,皇后娘娘和欧阳穆对视一眼,心里想完蛋了,白容容怕是又要崩溃了。果然白容容刚刚恢复的神色立刻变得不好起来,泛红的眼圈立刻溢满盈盈泪珠。
欧阳灿低着头,神色坚定,屈膝跪地,沉默起来。
白容容深吸了一口气,怒道:“你为了女人就要如此违逆我吗!这次进京你爹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忘了自己的责任了吗!”
欧阳穆急忙咳嗽了一声,长公主和欧阳皇后同欧阳家再亲近,也是黎国的公主和出嫁女儿,不是什么都可以当着他们面前随便说的。
白容容气哄哄的瞪了一眼欧阳穆,捂着胸口委屈的不得了。在西北的时候,欧阳月偏要娶农妇为妻就已经令她恶心得不得了,考虑到欧阳家第三代在京中许久不曾露面,这才决定让欧阳灿入读国子监,将笼络住的京中势力重新打理一遍,再寻一门得力的亲事。
可是现在……他居然要去和穆哥儿跑到南宁平乱!安王余孽若是好打发,不会在皇帝登基三十余年后的今日,尚未铲除。当然,这也和靖远侯府私下里的纵容有一定关系,毕竟若是安王一派真死绝了,欧阳家的用处就少了许多。但凡打仗就会有死伤,她那里舍得亲手带大的儿子跑到这种地方去,不但要小心安王余孽,还要提防皇家的暗算……
母子二人僵持在大殿中,连皇后娘娘欧阳雪都不知道如何劝说。照她的意思,欧阳灿想娶梁希宜就让她娶,欧阳灿想去南宁就让她去,白容容就是被宠的太矫情了,于是动不动就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但是偏偏宠她的人还是会继续宠她,这不太后娘娘睡醒了,立刻派人过来接白容容。
白容容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里其实是特别心疼无奈的,但是若此时点了头,日后又怎么说拒绝的话呢。还好太后娘娘传来旨意,刚好给她解了围,她擦了下眼角,挽着长公主的手,随同宫女一起前往太后娘娘午睡的地方觐见去了。
皇后娘娘欧阳雪长嘘口气,急忙吩咐人传太医,上水帮灿哥儿收拾收拾。跪了那么久,别说白容容当妈的觉得心疼,皇后娘娘也看着不舒服呀,毕竟在场女性就她是姓欧阳滴。
欧阳灿膝盖发软,始终站不起来。欧阳穆见众人乱七八糟的搀扶着,二话不说蹲了下来,屈膝跪地,稍微揉按了一下,抬头看向欧阳灿,道:“如何?”
欧阳灿点了下头,哽咽的说:“大哥,我心里真难受。”
欧阳穆没说话,站起身子拍了拍手,淡淡的说:“忍着。”
欧阳灿的下唇已经可以见到牙印咬出的血痕,使劲的点了下头。
欧阳雪看在眼里略微惊讶了一下,她听说娘家的几个侄孙儿都是兄长亲自教导,就是怕他们会有许多大家族经常闹出的隔房矛盾,现在看来兄长的教育手法倒是有一定成果。
她本是家里嫡出最小的女儿,年龄其实比靖远侯世子爷还要小上几岁,同欧阳穆父亲差不多大,小时候两个人玩的最好,所以欧阳穆后来屡次进京,她都是当成亲儿子般仔细照顾,非常看重。
“娘娘,二皇子偕同六皇子在外面等候。”宫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欧阳雪点了下头,示意让两个孩子进来。六皇子比欧阳灿小上一岁,生的唇红齿白,原本白净的肤色因为这几年在西北待下去,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