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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卫听到爸爸开了门，立刻翻身坐起来，冲著他哭喊：“叫你滚你听不懂是不是！”
肖云没有动，肖卫急了，又喊：“你进来就是来教训我的吧！我知道，你除了这个时候哪里管过我！？你说啊！你说如果不是今天老师找你，你会回来怎麽早吗？你他妈的，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出去！！”
平时听到这话一定会冒火的肖云这时却没有一点生气，因为他看见肖卫眼里布满了红丝，眼里是无尽的悲伤，看在肖云眼里就只有心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肖卫身边坐下来。双手捧起孩子的脸颊，用手指轻轻地揩干他的泪痕，然後突然把孩子拥入怀中，对著他的耳朵低低地说：“……对不起……”
本来想推开他的肖卫突然愣住了，接著身子开始不争气地颤抖起来，泪水立刻再次奔腾而下。
“孩子，爸爸对不起你……居然让你一个人承担了这麽大的痛苦，这些本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错……”
肖云轻声说著，心中的酸楚立刻冒了上来，声音竟然也哽咽了。
是的，这些本不是一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孩子该承受的，不过他却默默地承担了下来。
肖云知道自从妻子离开後自己就再也没有烧过一次饭，做过一件家务，他每天早出晚归，连面都难得和儿子碰上几回，自己只要给了孩子零用钱就不管了。肖云知道自己除了老师告状，就真的很难有心思搭理儿子。
家里的生活用品是谁添购的，卫生又是谁做的，水费电费是怎麽交的……肖云从来没有关心过。
不过这些答案他都心知肚明，却觉得那是理所当然。
这会是一个父亲该有的行为吗？连他都为自己感到可耻。
这麽想著肖云哑著嗓子说：“……小卫，相信爸爸，以後爸爸不会这样了。你妈走了，但是那是她的愿望她是责任，而我们更应该坚强，是不是？”
肖卫慢慢地抽著气，良久之後，他抬起自己的手臂环上肖云的背，把脑袋埋入爸爸的肩窝，轻轻地点了点头，将满脸的鼻涕眼泪全部擦在了肖云衣服上。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就像妈妈一样……”他抽噎著这麽说。
“不会的……”
“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我以为你看见我会想起妈妈，我知道……咯……我知道你难过……”
“不会的，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怎麽会不想看见你？”肖云的眼睛也湿润了。
“你不管我，除了老师找你，你就……你就不管我……所以我故意的……咯……我故意在学校捣乱……”
“……”
肖云已经说不出什麽了，他只能把环住儿子的手臂紧了又紧。
“爸爸，你答应我，以後你……咯……以後你都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像妈妈那样突然消失了。我受不了的，我受不了！”
“好的，爸爸答应你……”肖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那时儿子是他的天是他的地，这句承诺发自内心，是那麽的不顾後果。
听到这句话，肖云放声大哭，而肖云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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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後，肖卫的化学老师李老师又给肖云打来了电话。开始肖云吓了一跳，还以为儿子又在学校惹出了什麽乱子，当下心中一跳。却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你。”
三个字顿时让肖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谢我？我有什麽好谢的？
要说起来，自己才该好好谢谢这个老师。两个月前，要不是她点破自己，肖云现在还烦恼怎麽和儿子相处呢。
肖云正不知道该接什麽话，李老师就又开口了。
“我打电话来就是要向你说一声，肖卫这段时间在学校的表现很好。半期考试还拿了全班第三。这段时间他很努力，我们老师都非常高兴。所以我代表班上所有的任课老师来向你道谢，如果不是您打开了肖卫的心结，我们可真失去了一个好学生啊。”
李老师的一席话把肖云说得面红耳赤，同时心中纳闷，她有必要专门打电话来说这个吗？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嘴巴上还是客气地说：“哪里话，我才真该谢谢李老师您呢，如果不是你当初的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我现在还不知道怎麽和那死小子相处呢……”
肖云顿了顿，然後又说：“……李老师，上次我说话很过分，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的是什麽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其实肖云不在乎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到学校里来，只是当时他真的很郁闷，所以就不经大脑的说那些混账话。而李老师听到他那麽说，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回答他：“我还正要向你道歉呢，没想到居然先被你说了。上次我说不管你孩子了，其实是气话。家长既然把孩子送到了学校里老师哪有不管的道理？只是看著这麽个好孩子一步步坏下去，我们做老师的也心急啊。再加上有你这麽个不负责任的家长，我觉得很失望而已。”
“那时确实是我该死，是我不对。”肖云羞愧地放低了声音。
“哪里？能这麽快让孩子恢复过来，你的功劳一定不小吧？我很抱歉提起你妻子的事，我也知道你一个人带孩子很不容易。所以如果以後肖卫有什麽问题是你不能解决的，生活上或者学习上的都行，你尽管找我。如果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帮你。”李老师笑嘻嘻地这麽说，肖云一时感动地不知道说什麽好。
“真是太感谢你了，李老师！”
“哪里话，哦，对了，今晚上好好奖赏一下肖卫吧。这段时间他读书真的很拼命。”
“一定一定……”肖云高兴地回答，接著两人结束了这次的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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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卫轻轻地打开防盗门，看到门口一双熟悉的皮鞋，立刻一阵莫名其妙的开心。他扔下书包就打算冲进厨房，却没想到在客厅看见了那个看报纸的男人。
顿时，肖卫有点失望。
他以为爸爸会做好晚饭等自己回来，就像过去妈妈一样。
但是他很快就释然了，毕竟男人和女人掌家是不同的，爸爸能怎麽早回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自己还能说什麽呢？
肖卫慢慢走向沙发，肖云看到儿子回来了，放下报纸冲他笑笑说：“别脱外套，我们出去吃。”
“啊？”肖卫愣了愣。
肖云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好样的，儿子！我为你骄傲！今天我们出去好好庆祝一下，今天你可以好好宰我一顿。”
肖卫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好久才回一句：“你今天没出问题吧？”
“没有啊，怎麽了？”
“没什麽……”本来想告诉他自己的成绩的，这下正好，吃饭的时候说，给他一个惊喜。
“哦，那想好要去哪里了吗？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肖云问。
肖卫想了想，说：“CCX……”
“CCX？”肖云一片茫然，那是什麽东西？莫非是新开的餐馆？
因为成都的餐饮更新非常快，自己不可能找得到这里所有的餐馆，如果说KFC他还知道，不过这个CCX还真难住他了。
而肖卫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串串香（成都的特色小吃，火锅的一种，把肉和菜串到竹签上放到锅料里煮），笨蛋。我要去吃玉林串串香，倪家桥那里的那家。”
肖云闻言汗了一下，说：“小卫，你考虑清楚了。吃那个，我们俩最多就花五十块钱。”
肖卫听後瞪了他父亲一眼，随後说：“我还就是愿意吃那个了，又怎样？”
“不怎麽样不怎麽样，那我们走吧。”肖云急忙说。
再给我一次机会说，我爱你（父子）03
第三章
玉林串串香在玉林小区的深巷子里，肖卫小时候在这里读小学，学校外面是一个菜市场，串串香就隐藏在那个小巷子里。
肖卫还记得那时自己一家子常常到这里来打牙祭。
在那时串串香是最好的请客地点，花不了几个钱就可以痛痛快快吃一顿。而肖卫他妈非常喜欢吃辣，最爱的就是在这里火锅。
不过现在物是人非，昔人一去，故地犹在，看到已经翻修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店面，肖云的心里竟然酸酸的。
看到爸爸紧紧地盯著别人的店铺，肖卫多少猜到了他在想什麽。赶紧拉了肖云进去，向服务员要了一个红锅。
“爸，今天怎麽突然心血来潮要和我出来吃东西？”把一把串串放在翻滚的锅里，肖卫装作无意地问，心里却打著突。他有一种感觉，爸爸他知道什麽。
“难道我就不能偶尔和自己儿子出来交流一下感情？”肖云笑著给自己儿子的香油碟里加上盐味精和香菜。
“……当然可以……”肖卫愣了愣，回答，然後他拿了耗油递给肖云，示意要加这个。
肖云用尽力气将黏黏糊糊的耗油倒进金黄色的香油里，用筷子搅了几下，递给肖卫。
“爸……”肖卫正要说什麽，肖云突然打断了他：“本来想奖赏你这段时间好好学习，你自己不珍惜，不过看在我儿子这麽乖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想要什麽？只要我有能力，一定满足你。”
肖云看著他下定决心的样子，想了想，其实自己最想妈妈回来，不过他知道肖云没那麽大本事把死人弄活，所以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说：“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既然知道我给不起你就不用说了，说一个我给得了的，我不信你就只想要一个东西。”肖云再接再厉，李老师告诉过他，要刺激孩子的学习积极性，适当的奖励是必须的。
然而肖卫完全不知道爸爸的心思，他呆呆地看著桌子对面的肖云，中间隔著一口翻滚著白雾火锅，升腾而起的浓浓的白雾像一张轻柔的纱帘，让人在如此近的距离都看不清对方肖云耐心地等著儿子的回答，而肖卫心中瞬间闪过千万种思绪。
说实话，他确实没有什麽特别想要的东西，肖卫从小到现在一直过著物质富裕的生活，如今他是精神贫瘠……
这麽想著，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了他的心头，而这个想法立刻就被他说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字顶千斤，你尽管说，爸还能骗你不成？”肖云信誓旦旦地说，让肖卫忍俊不禁，所以他脱口而出：“那你亲我一下。”把肖云吓得不轻。
肖云立刻僵住了，这是什麽奖励？
“你不答应？”肖卫盯著对面的脸笑道，他就知道肖云一定是这个反应。
“不是，小卫，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为什麽说的话那麽幼稚？”肖云尴尬地笑笑，深吸了几口气问：“不能换一个？”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字顶千斤……”肖卫翻著锅，喃喃地说。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现在他觉得有趣极了，也不知不觉动起真格来。
“大庭广众之下？”肖云发现自己开始冒冷汗，早知道自己就不那麽说了。
“好吧，先记著帐，我们回家亲……”肖卫妥协了，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爸的反映这麽好玩，所以决定要玩下去。
肖云松了一口气，立刻把他的话扔到了脑後，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示意对方和他干杯。而肖卫瞄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豆奶，老不愿意地拿起杯子和他碰了碰。
“祝贺你，儿子！”肖云真心地道喜。
“祝贺什麽……”肖卫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莫名其妙地问。
“你们老师告诉我了，好小子半期考得不错，全班第三名啊，爸为你骄傲！”说完肖卫一口干了杯子中的啤酒。
肖云一听他那麽说，立刻愣住了。
他知道？心中突然有一种感觉……微微期待地想。
莫非他一直在关心我？
一瞬间，肖卫的心里有酸有甜：原来他没有不管我，他还是自己的爸爸，还是关心自己的！
肖卫顿时感动莫名，拿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