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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擅长于察言观色揣摩主子意图的小宛见杨雪莺并不采纳自己的建议,还对自己有了戒心,心下倒凉了半截儿,可她仍旧恭恭敬敬地说:“雪姨娘说的是,是奴婢太心急了。奴婢只是气不过,那徐慧瑛有什么好的,老爷已经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她还不知趣儿地回来,若不是她,您现在就是当家主母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杨雪莺摆了摆手,“反正老爷已经信了我,要想把那个女人撵出去,也不急在这一时,太操之过急,反倒会叫老爷起疑心。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是。”小宛低着头走了。
杨雪莺刚刚躺下,就听见小宛又折回来轻轻敲门:“雪姨娘。”
杨雪莺因为方才对她已经有了戒备,这时候她又打扰了自己休息,于是语气里不知不觉就带上了生硬和不耐烦:“什么事啊?我都躺下了。不是跟你说了我要休息吗?”
小宛哪里会听不出来她的不耐烦?但仍旧忍气吞声地说:“雪姨娘,老爷过来了,说是又另请了名医来给您诊脉。”
杨雪莺“忽”的一下翻身坐了起来:“又请了名医?你去回老爷,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不必再麻烦了。”
还没听见小宛的回答,傅金山的声音先传了进来:“雪莺,是我。你落水小产,我总是不放心,所以请了几位大夫来再给你瞧瞧,这几位大夫,可都是京城的名医啊,一般人花银子都请不到,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人家给请来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三个条件
杨雪莺只得打开了房门:“老爷,我觉得乏得很,能不能改天再请几位名医诊脉?”
其中一位名医——是一位因年迈体弱上上个月才请旨回家的御医——立刻就皱起了眉头。若不是他的外祖家与傅家祖上有些交情,因为孙子的事儿又欠着傅金山一个人情,他才不会自降身份来给一个商人的小妾诊脉。
而另外两位名医也有些生气,心想一个商人的小妾,这谱儿也太大了,我们都巴巴儿地到了大门口,你却说什么乏得很。
有一个年轻些的沉不住气,当即就说:“傅老爷,既然府上这位夫人不想今天诊脉,那么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说吧。”
他们原本也是因为傅金山出的诊费很高,傅家的管家态度又极其诚恳,才愿意跑这一趟的,可没想到人家这个小妾架子挺足,压根儿就没将他们这三位名医放在眼里,所以抬腿就要走。
“三位先生,三位先生,请留步,请留步!”管家显得十分着急,张开双臂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我家雪姨娘因为前日不慎落水,受了惊吓,所以有些懵懵懂懂的,若是言语上有什么不周,还请三位千万不要计较。既然今儿都来了,那就劳动三位给号号脉吧。”
傅金山觉得有些奇怪。若是搁在往日,杨雪莺巴不得天天都能有这样兴师动众的机会呢,平时芝麻大点儿事,她都能弄得惊天动地,这一次她被徐慧瑛害得滑胎,哪里能够这样安静?按着她那个张扬的性子,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啊。可是这一次,真的是反常了。
傅金山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对站在门外手足无措的小宛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雪姨娘扶进去让几位名医诊脉?”
小宛心中暗道不好。只得扶着杨雪莺走进房里。
杨雪莺坐在椅子上,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三位名医只要一搭上自己的脉息。自己关于滑胎的说法,就会被戳穿。
可是。那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大夫已经走上前来,扣住了她的手腕,闭上眼睛,一副认真号脉的样子。
她该怎么办?
还没等她想好对策,老御医已经睁开了眼睛,准备说话。傅金山一抬手,微笑道:“老先生不必着急。等他们二位诊脉后,你们一起说。”
老御医也不知道傅金山什么意思,以为傅金山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当即哼了一声。走到外间去了。
小宛跟着也要出去。
傅金山说:“你出去做什么?难道你没有事情可做了吗?”
小宛心中暗暗叫苦,只得说:“奴婢是想给这位先生倒杯茶。”
傅金山说:“不用你去,你在这里好好服侍雪姨娘。”随即命另一个丫鬟去外间倒茶。
小宛和杨雪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虽然只有一瞬间,可全都落在了傅金山的眼里。
过了一会儿。另外两位名医也给杨雪莺诊脉完毕。傅金山恭敬地请他们来到了外间,却看见徐心然笑吟吟地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和老御医闲聊。
看见傅金山和两位名医出来,徐心然立刻站起身来:“傅老爷。三位名医都已经诊过了,不如请他们一起说说府上雪姨娘的病情吧。”
傅金山无奈,只得对老御医说:“老先生,您年纪最大,经验最多,您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位夫人身体健壮,什么病都没有啊。”老御医坦然地说,“只不过这几日月信来临,稍微有一点点气虚血虚,也不需要特别调理,平日注重膳食丰富一些就可以了。”
其他两位名医说的和老御医几乎一模一样。
徐心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傅金山:“傅老爷,即便是我可以收买端木先生说谎,可这三位名医,都是您临时请来的,我不可能和他们也事先串通好吧。”
傅金山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只得先让管家送三位名医回去。
老御医虽然年纪很大,走路都有些蹒跚,可脑瓜子还是很灵光的。走出素芳楼很远,瞧了瞧四周没有别人,就悄声问管家:“这位老哥儿,你们府上那个什么雪姨娘,也太娇气了吧,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家老爷还请了这么多大夫给她诊脉。她真的只是个姨娘吗?我看比有的人家儿的夫人谱儿都大。还有啊,方才那位穿深蓝色棉布衣裳的姑娘是你们老爷的什么人啊?她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管家苦笑道:“老先生,您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出诊的银子,我家老爷是加倍给了你们的。”
“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老御医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几个,谁也不缺这点儿诊金,可不能不明不白就跑来这么一趟啊。”
“没错儿!”之前那个年轻的大夫仍旧有些生气,“我们出诊是要治病救人的,不是为了几个银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你们家老爷那口气,似乎之前他已经请了人给你们家雪姨娘诊过脉了,请的人还是福生堂的端木先生。既然你们连端木先生都信不过,那还请我们来做什么?”
管家一看几位名医动了怒,只得赔笑道:“几位先生啊,你们就不要为难我一个做下人的了。主人家的事情,哪里是我一个管家能随便往外说的?”
老御医缓和了语气:“罢了,就当我们糊里糊涂被人使了一回。”
另两位名医也没再计较,因为毕竟他们没什么损失,只是他们不约而同都奇怪,为什么这傅家连端木家的医术都信不过。
将三位名医送到门口,管家轻声问道:“三位先生,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我家雪姨娘,到底是月信来临还是才刚刚滑了胎啊?”
“什么?滑胎?”三位名医惊愕得看着他,然后又面面相觑,“她根本就没有身孕,哪儿来的滑胎一说?”
“哦,我就是随便问问。”管家急忙谦恭地伸出手,引着他们往外走,“三位先生,马车就在外面。”
将三位名医送上马车,叮嘱了车夫驾驶得稳一点,管家目送马车远去,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前厅里,徐心然含笑端坐:“傅老爷,这件事情,您作何解释?”
傅金山的气焰全没了,虽然心里充满了对徐心然的怨气,可还是满脸堆笑:“这个……误会,这是一场误会。我会好好教训雪莺的,让她以后不要再无事生非。”
徐心然端起盖碗,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将盖碗放回桌上,这才说:“傅老爷这话说的,怎样教训雪姨娘,是您的家事,我横竖管不着。可我妹妹蒙受这么大的冤屈,又在柴房里关了两天受尽屈辱,这笔账,该怎么算?还有啊,既然她根本就没有身孕,那这落水之事……”
傅金山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说:“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大约是……大约是雪莺自己不慎落水,惊吓过度,神情恍惚,误以为是瑛儿将她推下去的。毕竟,当时桥上就她们两个人。”
徐心然似笑非笑地紧盯着额头上又冒出一层冷汗的傅金山:“为什么傅老爷不多叫几个丫鬟婆子跟着?”
“那是因为……因为雪莺想对瑛儿说些知心话,不想让丫鬟跟着。”傅金山支支吾吾的
“这样的话,傅老爷您相信吗?”
傅金山嗫嚅道:“这件事情,其实是我家教不严。这样吧,我叫雪莺给瑛儿当面赔罪。”
“这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家风吧?”徐心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咱们大齐国,远的地方我不知道,可在京城里头,哪个大户人家若是发生这种宠妾灭妻的事情,那是要被人耻笑的。不过当然了,傅老爷一向特立独行,也许不在乎这个。可我的妹妹,没有这样不值钱,由着你的一个小妾欺侮。”
“那徐大小姐想怎样?”傅金山的脸色很难看,他心想,若是徐心然提出来什么过分的要求,那他就立刻休了徐慧瑛,反正,他也不怕得罪徐家。如今徐家已经没有宋老太爷做靠山了,就算她徐心然本事大,又有了常山王做新的靠山,可常山王只会照顾她的生意,决不会管其他的闲事。
徐心然说:“我妹妹不能白白受这个冤屈。我有三个条件。第一,杨雪莺当着傅家上上下下的面儿给我妹妹道歉,并说明这件事情的缘由。第二,退还我给她的一百两黄金。第三,她给我妹妹一百两黄金,算作赔罪。”
傅金山咬了咬牙:“好。”
其实在大齐国,小妾做错了事情,尤其是陷害了主母,然后当众向主母道歉,也并不稀奇,连当众自打耳光的都有。傅金山认为徐慧瑛不会不依不饶,也就替杨雪莺答应了。至于那一百两黄金,杨雪莺本就不该得,还给徐心然也是应该。徐心然提出的第三点,他虽然觉得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可又一想,这一百两黄金,归根到底也是由自己来出,而一百两黄金,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何况是给徐慧瑛,而徐慧瑛是自己的妻子,算来算去,这一百两黄金还是在自己家里,他也接受了。
岂料,杨雪莺一听,立刻又哭又闹,说徐慧瑛仗着娘家和姐姐欺负她,而且,她坚决不会给徐慧瑛道歉,那一百两黄金,是徐心然主动送给她的,她不会退回去。傅金山怎么劝都没用。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她会答应吗?
“长姐,您说,杨雪莺会接受那三个条件吗?”徐慧瑛坐在紫云阁自己的房间里,已经沐浴并换了衣裳,这时候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被关在柴房里的两天,她几乎要崩溃了,不能梳洗,只能吃几个馊馒头,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柴房里了。这时候,身体十分虚弱。
“我提出的那三个条件,对傅金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于青楼出身的杨雪莺来说,无异于生生剜掉她的一块肉。”徐心然说,“她不会同意的。”
徐慧瑛恍然大悟:“长姐是想……”
“我就是要让她闹起来,最好是闹得歇斯底里、上吊投河,这样,傅金山才会对她厌恶到底。”徐心然看着自己的妹妹,“否则,你在傅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当初你坚持要回到傅家,我以为,你即便没有万全之策,至少也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