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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有机可趁。
转身垫步、腕花反撩,「梅雪纷飞」疾刺而出,眼见就要突破殷仲舒的防守直取膻中……
「门主!」即便知晓这是旁人无从置喙的决斗,青龙与白虎堂主仍不自禁地手按兵器,蓄势待发——白梅剑却突然以极不自然的角度斜出,堪堪划过殷仲舒的前襟。「瑄!」剑交左手,杜绍怀一个急跃,便抓住风宁瑄的衣领使劲向后拖去,左腕振振,寒光到处,乍见血红,朱雀堂主的右臂已开了长长一道血口。
而原本就要覆上风宁瑄口鼻的雪白巾帕,已然碎若残梅。
「宁瑄,你没事吧?」
迎上杜绍怀忧虑的眼光,风宁瑄心下清楚,为了自己,杜绍怀已经失了重创殷仲舒的先机。
他很想笑着叫他别担心,他想催他别误了正事,他想……
然而胸口蓦然一紧,风宁瑄几乎站不住脚。
「宁瑄。」
单手撑持住风宁瑄,杜绍怀心知不妙,但殷仲舒没有多给他喘息的空间。
负伤的朱雀堂主和穆后霜在门主的示意下退开,青龙与白虎堂主却抢上前阻住风宁琛和陆松筠,姜擎钧和其余少堂主摆明了不愿插手,厅堂中的气氛登时陷入一片诡谲。
「呵呵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你对这小子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杜绍怀凝视风宁瑄的眼神是一把钥匙,开启了殷仲舒的疯狂。
阴鹭的笑声与杀意同起,一改先前守势,殷仲舒仗剑直指杜绍怀要害!
不愿意就这样把风宁瑄抛下,然而殷仲舒本非易与之辈,更何况此刻的全力施为?
杜绍怀勉强接下三招,避不开的第四剑却拖过腰侧、鲜血横流。
「绍怀,别管我……」眼前事物渐渐模糊,四肢也愈见无力,但扶在腰际的手劲强大,他知道那是谁,也知道他们都身陷险境。
「怎么可能不管你。」淡淡的语声没有一丝抖颤,尽管肩头又吃一剑,要护风宁瑄周全的意念却强过所有。催起内劲,他当即便在只攻不守的殷仲舒身上还了一道伤口。
「为什么不放手?你以为凭左手应付得了我?」
回剑劈面,墨竹的漆黑弧线中断在横向齐眉的白梅剑刀上。
「因为,」情势凶险,他本该绝情的眼底却浮上一抹暖暖笑意。「我爱他。」
因为我爱他……
杜远衡的脸孔重迭上他的,带笑的唇角认真的口气温柔的神情……
因为我爱她……
「那我就成全你们,到黄泉去做同命鸳鸯罢!」
十分劲道一出,仿佛毕生功力都只为了这一剑,碰到阻碍的剑尖会穿透过去,然后剑身流畅地没入再没入,然后护手会抵上一具躯体,然后……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倒下来的人是谁?
似乎是忘记了。她唤做什么名姓。
「宁瑄。」
那样悲愤狂乱的眼神也是不陌生的。如果要让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那么我宁愿让你闭上眼。
一剑,穿心。
第十章
滴答、滴答。
仿佛是漆黑的剑身自行泌出,墨竹剑不停不停地淌着血。剑柄上,有殷仲舒的右手,还有风宁瑄的双手。
滴答、滴答。
雪亮的剑身蜿蜒沭目鲜红,涓滴而下的液体很快地就汇成一处小小水洼。白梅剑的剑柄,还牢牢握在杜绍怀手里。
原来刀剑如此冰冷。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
而我为什么、到死才发现——涣散的瞳孔应该不能视物,他却觉得眼前满满的、都是师弟的形影。
「为什么,你爱的是她,不是我呢……?」
「我没兴趣,听你缅怀我娘。」
一道血箭自抽起剑身的窟窿中激射而出,曾经蓄满劲道的躯体于今只如风中残叶,颓然后倒。
你误会了,天大的误会。
「门主!」如果还能笑,他会苦笑;不过,连自己都是刚刚才弄明白的事情,又要旁人如何去懂?
「门主!你撑着,我们……」
「不必了。」睁眼闭眼都是一片黑暗,意识却仍清明。回光返照罢?也好,就交代后事。
「让他们走。四玉门,交给玄武。」
这样就行了……一切,都可以结束。而我还能再见你么?
「朱雀,解药。」
「玄武,你!」朱雀堂主不敢置信地瞪视姜擎钧,忿声道:「他们是害死门主的人,你还敢跟我要解药?」
「门主的遗言,你听到了。」
「娘,给他吧。」穆后霜黯黯地开了口。她终于发现,绝望的神情,一点都不适合在人的脸上出现。
「给了也没用!」原就只是为了女儿,朱雀叹口气,自怀里摸出一个小瓶。「那种伤。」
「至少还可以尽人事,听天命。」
你为什么不好好地让我抱紧你、为什么要冲出去?不是中毒了吗?哪里还来那么大气力从我手里挣开?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因为我没有应承你同生共死的诺言,所以你想吓我、想惩罚我对不对?
我知道错了,所以求你。求你睁开眼。
否则我只有跟你一起下黄泉。
「绍怀?绍怀,你听得见么?」
「宁琛……」
视线慢慢从风宁瑄惨白的脸上收回,他强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澎湃心渐次平静。
「说吧,我在听。」
「太好了,你还清醒。」风宁琛揉了揉眉心,试图掩盖自己的焦急忧虑。「大哥中的毒不深,只是朱雀堂主给的药得用嗅的,大哥呼吸尚浅,还没能全解。」
「是么?那那柄剑……」木然地盯着扎实穿透风宁瑄右胸的墨竹,总觉得、好碍眼。
「还不能拔。」
陆松筠的语声透着浅浅的疲惫,做完所有能做的紧急处理,剩下的治疗一定得拿到工具和药品才能进行。
「绍怀,抱着大哥,我们走。」
※ ※ ※ ※ ※ ※ ※
总坛外的月光清冷,对照前几刻的热闹喧阗,如今的静默死寂便更添凄凉。
曾经叱咤又如何?死后也是黄土一杯,无尽寂寞。
暂时栖身的客栈房间里,扑鼻的血腥味会让人以为有命案发生。
事实上也差不多子。
尽管已经点穴止血,墨竹剑离体的那瞬间,一蓬红雾仍喷洒而出,紧接着的是呕吐似的剧咳,再接着是严重的哮喘。
「陆大夫,宁瑄有没有救?」
压着涌血的创口,掌下的温度似乎与液体一同流失,他不禁想,如果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有没有救要看这两个时辰。」陆松筠连眼也不抬,只是淡道:「你少胡思乱想。」
好在一切的混乱,终于都在陆松筠的妙手下渐趋稳定,伤口缝合后,风宁琛便抵着风宁瑄的后背,同承一脉的内力缓缓注入,顺了原本紊杂的气息。
而咳血的症头,则在陆松筠斟酌后决定开洞导血的方式下得以纡缓,只是折腾过一天一夜,风宁瑄仍未醒转。
「绍怀,你休息一下吧,大哥有我顾着就好。」
「不,我要自己守着他。」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清醒后第一眼就见到风宁瑄的感觉;如今易地而处,他不希望风宁瑄醒来见不到自己。
叹口气,风宁琛转而递了个茶杯过去:「那你至少喝点水,你身上也还带着伤,别这样折磨自己,要让大哥知道了,他才不会高兴。」
默默地接过杯子啜了几口,忽然他觉得,他的唇看起来好干。
仿佛根本忘记风宁琛还站在一旁,他含了水便贴上风宁瑄的惨白唇瓣,温暖水液徐徐流入,不知为什么,却还有其它液体、滴上他的颊。
「咦、呃、绍怀、那个水……」原本风宁琛还想阻止杜绍怀喂水的举动,却在见到那两行清泪时自动截了话头。
「唉,算了,应该是无所谓……」
一刻钟、两刻钟。
房门推开,风宁琛见是妻子进来,总算松下一口气。
「精神好点了?」
「好多了。不过绍怀怎么还醒着?你没让他喝?」
「喝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体力,怎么叫他休息就是不肯,药似乎没起作用,我也不晓得该拿他怎么办。」
「这样怎么行。」陆松筠蹙起秀致双眉,竟是有点上火了。
走向前去,她没好气道:「杜绍怀,我现在以一个大夫的身份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像现在这样不吃不喝不休息,我要顾着大哥的伤势,你要是倒下了只会给我多添麻烦,听懂没?现在,立刻给我上床睡觉!」
不知是真慑于陆松筠的威吓气势,还是不得不认同她说的有理,总之杜绍怀终于静静站起,上了床,轻巧地越过风宁瑄,在他身畔躺下。
虽然伤口几乎都集中在左侧,他仍执拗地选择把伤都压在床板上,如此方能用完好无缺的右臂搂住风宁瑄;把整张脸埋进再熟悉不过的肩头,鼻端有淡淡的药草味和血腥味,相触的躯体感觉得到稳定温度……
阖上眼,莫名地一阵晕眩袭来,他顿时陷入深沉无梦的完全黑暗。
※ ※ ※ ※ ※ ※ ※
日升日落,叩窗而入的清风冷冷,唤醒了熟睡中的人。
「唔……嗯……」
即使没办法摇头晃脑,他却也嗯嗯唔唔地沉吟良久,最后,下定决心。
「绍怀、绍怀你醒醒。喂!绍怀!」
死了死了,一定又是他那个好弟媳,弄了什么给绍怀吃啊——否则绍怀一向浅眠,怎么会叫不起来呢!十分哀怨的瞪着上方的床幔瞧了好一会、唔、这布料好象还不错。
哎,不对!当务之急是先把绍怀弄醒啊!虽然他很高兴绍怀把他抱得那么紧,可是如果伤口再这样让他多压一会,恐怕他们就真要到阴间才能相会了。
「绍——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与猛烈的胸痛让他几乎弓起身子,幸而天可怜见,在他嘴角渗出血丝的那一刹那,杜绍怀也同时惊醒。
「宁瑄!你醒了?你……」乍见他深邃双眸的狂喜又在见他溢血的唇角时收起,「你等会儿,我去找陆大夫过来!」
强自抑下满心翻腾,他迅速地到隔壁房间唤来风宁琛夫妇。
「大哥!」风宁琛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握住仍断续轻咳的风宁瑄的手,两三日来总是隐忍的担忧终于也化做安心的泪水,簌簌而下。
「咳……我、我没事,别哭了。」
手被握住了没办法去摸弟弟的头,亲情是违背不了的天性,他略为疲惫地扯出一抹笑,被扶起半坐的身子倚上风宁琛的肩,让陆松筠替他诊断。
切过脉、检视过前胸后背的伤,陆松筠紧绷许久的表情总算稍缓。「大致上是没事了,不过可能会有点后遗症。」
「怎样的、咳、怎样的后遗症?」
「就像现在这样,容易犯咳,偶尔可能也会胸痛,我会想办法尽量帮你把症状减到最低,但伤到的内脏没那么容易复原,要想根治恐怕得等上几年。」
「没关系……大难不死、咳,嗯,能这样已经很好了。只是不好意思,拖累了你们。」
「说什么拖累。真要道歉的话……」唔!惊觉自己其实是占了某人的位置,风宁琛这才想到,还是赶紧走人为妙。「留着跟绍怀说吧。」
「呃,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