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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世世的不舍与依恋。天边最后的一抹余晖,将整个世界拢入淡淡忧愁的紫,是凄婉还是怀念,或是哪一双凄寂的眸子凝视的瞬间。
身子一轻,便飞了起来,仿佛化作轻烟,穿行于山峦与山峦之间。
顾不得那身畔的媚香,顾不得携着自己的人是否怀有恶意,甚至顾不得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满目满心的,只有深深浅浅的紫,和与梦境相叠的一幕幕。
云卷云舒,于身畔盘绕旋舞,叫人迷了眼,伸手轻触那哀婉的紫雾,却触了一手的水雾,凝结成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掌心的纹路,缓缓滑落。
“天山依依天山尽,紫雾成峰幻成莲。”
是谁,谁的声音牵引着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不知飞了多久,山峦的深处竟是一片开阔,泉水流动的声音躺过耳际。
冥河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手若莲花,画了一个诀。面前的山峦竟从中间生生裂开,露出一条宛若天梯的小路。路的尽头掩藏在云里,若隐若现,似有恢宏的建筑。
冥河脚步一提,携了紫莲沿着那条路飞身而去,盘绕的云雾缓缓散去,朱红大殿逐渐呈现在眼前。
紫莲的心悬于一线,谜底或许就要揭开了。
随着冥河踏入大殿,殿中的摆设华丽却不纷繁。层层叠叠淡紫的轻纱悬于梁上,缠缠绵绵的垂至地面,不禁于心头萦绕了一抹愁绪。
夜方至,殿内还未掌灯,丝丝薄光自雕金的窗褴流泻。
晚风浮起满屋子的轻纱,纷忙迷乱。
被风掀起的淡紫一角,半遮半掩,隐约窗畔的身影。
轻纱影影叠叠,仿佛诉说着某种不舍。
窗畔男子一袭绛紫织锦衣袍,淡紫轻纱笼于其外,袅袅罗罗的拖曳至地。他背对着他们,正出神的看着窗外,微光投射进来,笼于他的身畔,渲染着淡淡的光晕,于他身后地上落下纤长的影。
那一刻,紫莲竟觉得,那男子的影子也是孤寂的。
“宫主交代的事情,冥河已办妥。”跪于一旁的冥河,难得的用正常的声音说着话,语气里没有挑逗,没有勾引,只有欣喜,忧愁,甚至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紧张。
“好。”
男子应着,转过身来。
霎时间,某种强烈的情绪几乎要冲破的她的胸膛,汹涌而出。
眼中一瞬盈满了温热的液体。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是怎样的绝望与悲伤,宛若利器游走于心尖,紫莲摇晃了身子,不自觉的用手捂住了心口的地方。
抬首却看到那一张绝美的面庞,雌雄莫辨的美貌,令人屏息。狭长的双眸幽魅,眼角朱砂于浅光中似泛着晶莹的光芒,宛若一滴还未及落下的泪。
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隐去,唯一看到的,只有那双眸,和眸中盛满的无尽的哀愁与凄寂。
“回来了,我的公主。”
那声音魅惑,绞着一颗心宛若漫天飘飞的轻纱般迷乱。
“是前世的因铸就了今生的果。”是怎样的因由叫一颗心盛了满满的怜惜。
看着眼前的男子,泪便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手不受控制的伸向他的面庞,想要替他拂去眼角的那滴泪,反复摩挲了,才发现那是嵌在了血肉中的。
他闭上眼,似沉醉于她的掌心,却在下一刻忽的睁开了双目,于那目中,紫莲看到了猩红的莲花绽放。
他猛然将她甩在了地上,又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迎向他。强烈的戾气于他周身散发,扬起绛紫的衣袍乌黑的发丝。“你不是她,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的语气狠厉,不复方才的凄婉与缠绵,却满是绝望。
“宫主……”一旁的冥河怯怯的唤了一声,男子眼中猩红的莲花又渐渐隐去,只余下一望无底的黑,宛若深潭。
“你先带她下去吧。”落寞的语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是,宫主。”冥河应了一声,眼神在那男子身上流连了一瞬,起身拉了惊魂未定的紫莲离开大殿。
两人绕至大殿后方,又行过几汪深潭,来到一个殿群前,大大小小的宫殿错落有致的分布着。
冥河推开其中一间的殿门,将紫莲推了进去。
“你先在这儿待着吧,等宫主要见你我再带你去。”
待冥河出了屋子,掩上了门,紫莲才从刚才的一幕回过神来,摸了摸撞疼了的后背,还有被那人捏得生疼的下巴。
他就是幽莲宫宫主麝夜吧。那个拥有幻莲的人,和以前梦里的那个紫衣男子,应当是同一个人,也许自己来到这里是跟他有关的。得找个机会向他问清楚。还有西夏公主,肯定跟他也有什么关系,该不会西夏公主就是为了他背叛了白雪卿吧。还有那叫人后怕的强大内力,记得在慕雪山庄的时候,武当的老道人曾经说过只有白雪卿可以与他相抗,这么说白雪卿中毒以前是这么厉害的啊。只是现在的他若是再与他相抗,恐怕……真是,乱想些什么呢?难不成还指望他来救自己吗?
紫莲碎碎念的在心里对自己说了许多话,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睡了过去。
毫不意外的,这一夜她做了梦,梦里是满目的睡莲,似乎又回到了吟雪园的湖畔。
和风阵阵,浮起水面浅浅的波纹,送来清雅的莲香。
雪衣男子长身而立,静静的凝视着湖面,仿佛与那些莲花融为一体。
“雪卿。”轻唤着他,他便转过身来,眼里是温柔的笑。
加快了脚步,向他走去,终于来到他的面前,却见那如玉的面庞已满是哀伤,眸中的落寞仿佛快要溢出来。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为你种了满池的莲花,你看,都是我亲手为你种的……”
伸手去拥抱他,想要告诉他自己并没有背叛他,却扑了个空。白雪卿不见了,只留下落寞的声音在空气里久久的回荡。
一池荷花竟都开始枯萎,一朵一朵的凋谢,化作一片残骸。
紫莲害怕的哭了,泪水不断的滚落,却阻止不了眼前的一切。一声声唤着雪卿,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雪卿!”在惊吓中猛地坐起身来,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梦,抚着胸口,还惊魂未定,面上手上都沾满了泪水。
伸手开了窗,任微凉的风拂在脸上,终于平静下来,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索性起了身,走到门口,试探的推了推,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紫莲甚是惊讶,心想就不怕自己跑了。
迈出门去探了头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才跨出屋子,又回身关了门,凭着记忆延冥河领他来的那条路走着。
山里的夜寒气重,紫莲哆嗦了下,不禁抱紧双臂。
抬起头,一弯新月正悬于天际,无端的又添了些愁绪。
这幽莲宫当真怪的很,紫莲一路走去竟遇到不少幽莲宫的弟子,一个个都身着紫色的衣裳。一开始还害怕的紧,躲躲闪闪的,可渐渐的紫莲却发现,这些弟子根本就不搭理她,跟没看见她似的,甚至她上前去和他们搭话询问宫主在哪里,他们也不回答。
紫莲索性就明目张胆的绕回到傍晚去过的那个大殿前,看能不能寻到逃出去的办法。
可到了目的地,紫莲却失望之极,殿前一潭不见底的深水,哪里还有早上那条通往山下的小路。百思不得其解了许久,紫莲终于放弃了沿着来路回去的念头。
回过身来端详那座大殿,朱红的殿身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妖异,宫额上龙飞凤舞的书着幽莲宫三个字,月光下泛着奇异的流光溢彩,定睛细看,那字竟是用紫色的琉璃雕筑的。
紫莲颇为好奇,啧啧感叹古人的匠心独运,又伸手去推了推殿门,似乎上了锁,有些失望。
只好沿着原路向回走去,希望能寻到些线索。
不知不觉,来到了那几汪深潭前,潭底隐约传来水流动的声音,紫莲蹲下身去,伸手触了触水面,夜色里漆黑的深潭泛起一丝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看着这些由小到大的圈,突然灵光一闪,殿前本来是没有水的,现在却成了一个深潭,这么多水一下子出现在那里,总得有个源头的。听水声,潭面上虽不起波澜,潭下却有故事,潭里的水想必是活水,说不定,这些深潭是联通的,而进入幽莲宫之前也见到过许多这样的深潭……
“找我何事?”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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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何事?”蛊惑人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石子投入夜色里漆黑的深潭,被幽异的潭水拉扯着沉落,而后淹没。
站起身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傍晚的一幕还有些后怕。
月光笼在他身上,绝美的面庞似被蒙上一层晶莹的薄纱,又仿佛是白玉雕琢,本就剔透。眼角的朱砂有些刺眼,不禁锁起眉头。
平心而论,面前的男子是美丽的,叫人移不开双目的面容,若是女子,放在这样的年代,也要被说成是倾城倾国的妖孽的吧。
只是那自他身体中散发的,强烈的悲伤怨恨之气却让人不敢靠近。
明明生了一副过分阴柔的面庞,却有着不容反抗,令人畏惧臣服的气度,这又是怎样矛盾的存在。
“紫莲只是想知道,宫主将紫莲带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必宫主不会只是邀我来做客的吧?”
看着那一望无底,宛若深潭的眸子,不禁有些心虚,只怕哪一个字触怒了他。于他手中,这一条命轻松的,便也交代了。
他踱了两步,来到她的身边,她便立刻听到自己胸膛里逐渐急促的心跳,但仍努力的强装镇定。
而他只是握了她的腕,也不曾看她,便向大殿走去。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一路很是漫长,紫莲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掌中的腕上,想要挣脱,却不敢使一丝力。他只要动动手指头,这手臂就废了,或许连命也难保。
麝夜却并没有察觉她内心的一系列纠结,于殿门前捏了个诀,门便应声而开。
—文—此刻紫莲终于明白为何他们没有将她锁在屋子里了,对于她这个不会术法的中原人来说,便是连个上锁的屋子也打不开的,更不用说从这里逃出去了。
—人—风自门外吹进了殿内,扬起满屋紫帘飘飞,麝夜挥了挥衣袖,屋子里的烛火便亮了起来。
—书—麝夜拉着紫莲继续向殿内的左侧走去,那些淡紫轻纱却似有了生命一般,旋舞中方要触及他的衣袖便躲闪开来,仿佛是恭敬的给他让路。
—屋—很快走到了尽头,两人来到一幅画前,画上女子一身白衣,不似中原打扮,手捧紫色的莲花,栩栩如生。一时间,紫莲竟觉得有些眼熟。
还未及多想,麝夜松了握在她腕上的手,闭上双目,手指灵活,宛若盛开的莲花,口中默念了一句紫莲听不懂的话。面前的美人图竟然自己卷了起来,露出原本光洁的墙壁,只是此刻那墙壁正幻化成两扇门的形状,接着,传来厚重的石块移动的声音,那两扇门便随着这声音缓缓开启。
这一系列的景象看得紫莲目瞪口呆,麝夜却从容的弯腰进了那石门,紫莲也忙跟了进去。
冗长的暗道随着他们的到来,有灯火次第亮起,直到尽头的门前。
过了那道门,空间顿时开阔起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华丽的屋子。
雪白的兽绒铺于地面,细绒柔软,几乎没过脚面,紫檀木雕的长机上铺着绣满莲花的紫色织锦,香炉还烟雾缭绕。同样紫檀雕筑的大床摆在屋子的正中央,绛紫锦缎覆于其上,淡紫轻纱悬于四周,添了些缠绵悱恻。这里似乎是一间卧室。
麝夜这时转过头来,示意紫莲跟着他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