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哎哟,好重的火气呀!”我凝视马的眼睛,读它的心思。喔,原来是匹小母马……我阴阳怪气地朝华容添瞄几眼,“你究竟哪里来的魅力?连马儿都吃醋。”
华容添惊诧看着霹雳,又看看我,“你却连马儿的醋都要吃?”
“哼……”我嘟着嘴拉拉他的衣袖,“我们不骑马去,我带你飞过去,今后啊,它可清闲咯……”
黑马愤怒极了,鼻子里发出哧哧声,我冲它做了个鬼脸,拉着华容添一跃上了云端。
秦夫人的新坟头,满是纸钱。秦朗坤还未离去,跪坐在墓碑旁,伤心欲绝的样子。蔺水蓝在一旁陪着,寒风凛冽的郊外,也只有他们二人可以互相依靠。我犹豫了,站在云端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我们走罢。”
“嗯。”华容添没多问,握住我的那只手越发握得紧了。扭头携他离去,将来机会很多,我不想自讨没趣。
罗净的偏院中一片萧瑟,拱门处再也无人看守。我心头隐隐痛了起来,抓住华容添的手往禅房里去。没敲门,直接推开。罗净正吃力地用一只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颤抖地拎着茶壶。见我们进来了,他脸上的煞白又重了几分,刚微启嘴唇,忽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
“大师!”我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扶他坐下。华容添紧随其后,为他倒了一杯茶,又说:“茶都凉了,大师伤成这样,为何无人照顾?”
罗净气若游丝道:“贫僧在受罚,能有杯水喝,已然满足。”
“你都咳出血了,是不是内伤很严重?”我不由分说将从济民堂搜来的药材全扔桌上,“你找找,什么药材是可以用的?我去给你煎药!”
罗净垂目,修长的眉没了从前的神采。“你们不必管我,这是我的报应。”
“可是你这样下去,会……”我已经失去了一个秦夫人,不能再看着罗净自生自灭。回头看看华容添,方笃定说:“大师,我们就留在这里照顾你,直到你痊愈,好不好?”
“我已铸成大错,是我亏欠你们,无论是怎么样的结果,我都要承受。”罗净抬头,坦然看着华容添,苍白的唇一直在发颤,“我玷污了于归的清白之身,请处置我罢。”
没想到罗净会这样说出来。我一惊,只见华容添整个人已经僵住了,只消片刻,他又平静看着我问:“为何会这样?”
罗净闭目答:“是我打坐时走火入魔,连累了于归。”
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是我连累了他。可是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紧抿的唇渐渐被苦涩的泪水润湿。
只听得“咻”地一声,华容添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剑,直指罗净眉心。
我按住他的手,哽咽道:“大师是走火入魔了……”
华容添痛心疾首,握住剑柄的手指节泛着青白。“走火入魔是什么理由?我们就要原谅他吗?于归,你太善良了!”
“既然错了,我便会承担。”罗净仍然闭目,双手合十。
华容添极力克制满腔怒火,字字铿锵:“不要为罪孽找任何借口,你身为高僧,却觊觎朋友之妻的美色,我恨自己为何相信你!”
“容添,不要这样说,大师不是这样的人!他当时走火入魔了,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
“走火入魔?走火入魔是因为有心魔!”华容添整个人散发出我前所未见的杀气,剑眉倒竖,目光如炬,“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敢不敢承认你其实动了真情?”
罗净的睫毛在寒风中颤动,忽闪了几下,眼睛还是没睁开。他虚弱答:“没有。”
我双手握住华容添拿剑的手,低声恳求:“算了吧,容添,我其实……不想再提这件事……”
华容添的视线在我脸上停顿许久,内心矛盾而纠结,最终狠狠将桌案劈成两半,哗啦一声巨响过后,他黯然道:“你我之间,有如此桌。”
我愣愣望着罗净身前坍塌的桌面,泪痕犹在,华容添已经没了身影。拭去眼角的泪,最后望了罗净一眼,他就坐在破裂的桌案后,面无血色、身子摇摇欲坠。咬咬牙,转身跑出去追华容添。
他默默地一直往前走,面无表情,好像也没有目的。我迷茫地跟在他身后,渐渐走上东街,不少人已经认出我,辱骂声渐起。可我是妖精,人都畏惧妖鬼神怪,他们除了逞口舌之快便拿我毫无办法。
华容添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直勾勾盯着我,“为何要这样忍着?所有人都可以轻贱你、诋毁你、唾弃你,愈加肆无忌惮,为何不反击?”
“因为你!”我脱口而出,“因为你承诺要带我离开,所以我一直在等。他们如何对我都没关系,只要你不嫌弃我……不过如今,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他牵住我的手,引着我穿过喧哗人群、无视那些丑陋鄙俗的话语。直到回到郊外的客栈,他深深叹口气对我说:“我恨自己当时为何不带你一起走,否则,你不会受这么多伤害。”
我望着薄凉暮色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哀怨问:“那你还要我这朵残花吗?”
“或许是注定的,老天从不让我如意。”他将我的手攥得紧紧的,目光坚定,“可我还有几十年的命,我就不信,余生中将你这样紧紧抓牢,我还得不到幸福!”
第八章 110、惜余欢…8
尽管心里有万分担心,可碍于华容添,我没有再提及罗净,只在夜深人静时默默替他诵经祈福。
途经山谷,我心中一动,带华容添进谷去看那株桃花。马蹄嘚嘚在空谷回荡,小溪的一半被冻住了,一半还在流淌,咕咕咚咚地响。
我的桃花树已经秃了,张牙舞爪地伸着枝桠,那树干上的诗句反而更显眼。抚摸着粗糙的树干,我冲他狡黠笑道:“这就是我了。”
华容添凝视着树上的诗句,蹙眉问:“这是谁写的字?”
“好多年前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可是和你的笔迹那么像,或许是你的前世呢?”
他神情迷惑想了许久,“这确是我的笔迹。我似乎也来过这里,几年前下江南,误入这山谷了。”
“我知道,那时候我便在这里看着你们。”
“在这里?”华容添指指树。
“是啊,我就在树里面。”说着,我周身散发出一阵光芒,融入树中。
“于归!”华容添紧张唤我,我在树里面咯咯笑起来,“我在这里呀,可是你看不见我。”
他也松了口气,微微笑着伸手抚摸树干,“原来我们的缘分很早就开始了。”
我从树里出来,指着树上的字:“说不定,这诗句是你前世留下的。”
“人真的有前世?”
“当然,六道轮回。”
“那么……下个轮回我还会遇见你吗?”
“我是树,花草树木不是六道众生,我们没有轮回。”
“什么?”华容添猛地抓住我的手,“这一世之后,你要去哪里?”
“也许……”我这一世不能成仙便要灰飞湮灭,却不能告诉他。“也许还是一棵树。容添,别想那么多,只要我们珍惜这一世,就足够了。”
我顺势往后倚靠在树干上,含笑望着他,“若我们能在这里盖一座小院住下该多好。”
“待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好?”他走近,搂住我的腰。我将头枕在他肩上,冻得通红的双手往他怀里藏,羞答答捏着嗓子说:“难道就只有两个孩子么?”
他的手臂一紧,将我箍住,“要不我们就地生儿育女也可。”
“啊……”我一边惊叫一边逃开,他笑得合不拢嘴,笑声在冰寒的山谷中回荡出暖人的愉悦。
走到半路,雪纷纷扬扬下了起来,人马难行。我施法,瞬息之间连人带马一起到了苏州。
苏州城外的湖畔坐落着一片民宅,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远远便看见雪姣带着紫葳和京墨在湖边堆雪人。
孩子们看见华容添自然高兴,欢呼着奔来。雪姣却一直在看我,渐渐的眼里盈满了泪。我走到她面前笑着说:“我又来打扰你们了。”
雪姣微微吐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姐姐,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我想我是放不下他了。”
“反正我已经习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倒也清静多了。”她拉住我的手,却无端端令我觉得尴尬,从今以后,我要与她共侍一夫吗?侧头一看,发现华容添正微微蹙眉看着我俩。
房子不大,收拾得很干净。雪姣引我去了一间房,床榻上收拾了一个包袱。她拎起来抱在怀中,平和对我说:“这间房是你的。”
“那你呢?收拾东西作甚么?”
“我要走了。”
我一惊,问:“去哪儿?”
“我不会写字,没法留信,也不知道面对他要说些什么。于归,你替我告诉他,今生,做了他的女人……我后悔。”她目光坚定看着我,再不似从前那般柔弱。“我总是嫉妒旁人的夫妻情深,或许当初我不选跟他走,现在会过得很幸福。他不是我的良人,我也不想再继续延续这个错误。”
“你一个妇人,能去哪儿?”
“我已经看破了,唯一的想法,就是遁入空门、削发为尼。”
“出家?!”我惊呼不已,拖着她的手不肯放。“可是你……你走了,紫葳怎么办?”
“王爷虽然不爱我,却是真心疼爱紫葳的,还有你,今后,你就是他们的娘。”
“我?我不会当娘啊!姐姐,你别走,如果因为我,你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倒不如让我走。王爷在感情上是很自私,可他绝不会亏待你的!”
“若你真的想好了,就跟孩子们告个别罢。”华容添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我们都吓了一跳,不知他何时站在门外的,神情平淡。
雪姣几乎像冻结的冰雕一样,纹丝不动。
我面带愠色质问他:“容添,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雪姣姐姐还为你生了个女儿,你就这样不管她了么?”
华容添带了几分自嘲道:“各人要走要留,我这一家之主说了并不算数,悉随尊便。”
“王爷……”伴着一声轻唤,雪姣的泪落了下来,“若我和她们一样,早已离去,为何要陪你到现在?”
“我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华容添素日骄傲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歉意,“若你早些离开,我还能拿出些钱财分与你,可如今……”
“出家人,要钱财做什么?”雪姣抹了抹眼角,微露笑意,“早在京城,相国寺的罗净大师就说我与佛有缘,劝我皈依佛道。果然高僧就是独具慧眼,我现在真觉得,佛家是我唯一的归宿。”
罗净?我心口隐隐痛起来,谁知道罗净劝她出家是不是出于私心?他仅仅是希望我和华容添幸福而已。
华容添拍拍她的肩,“雪姣,这里是你的家,何时想孩子了,便回来就是。”
“孩子,就交给于归了。我怕再见到他们,会舍不得……所以,就这样罢。”她含笑看着我,笑中含泪。
我搂着京墨、华容添抱着紫葳聚在柴火边。
紫葳已经哭闹累了,抽抽搭搭。“娘真的不会回家了吗?”
我笑嘻嘻捏着她的手:“娘去寺里拜师修行,是为了你们。等娘成仙了,就带你们上天去玩。”
京墨吸了吸鼻子:“娘什么时候才能成仙?”
“你们听爹的话,娘就可以潜心修行,如果你们不听话,娘在很远的地方知道了,就会不高兴,不高兴就不能成仙了。”
紫葳狐疑盯着我,嘟着嘴问:“真的可以上天去玩么?”
“于姨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华容添朝我挤眉弄眼,像个大孩子。我抿唇一笑,将京墨搂得紧了些,这个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