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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个被称为“死神”的男人不同,每次进出陈公馆必会见他一面,没有任何言语,仅用静郁的目光向他打招呼。
没有内容的注视曾是幼小心灵日思夜盼的唯一慰藉,看似淡然的目光暗藏怜惜的专注,能抚慰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他视他为唯一的救赎寄托,等待着有一天他会像初见面时,用温暖的衣服包住自己,然后带离阴森可怕的陈府,直至年数渐长也从未放弃过对他的希望。
直至在十四岁的一天夜晚被醉醺醺的陈公馆主人压上床,唐战才真正尝到绝望的滋味。
满腔淫欲的陈埔士急切地撕开衣服后,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养女”竟然是个带着把儿的男人,不由勃然大怒,当即把助理方堂鹤吼过来责问,并拔出了手枪,自然舍不得杀自己的得力臂膀,而是把枪口指向了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伏在床上颤抖不止的他。
救我……救我离开这里!全身赤裸的小人儿无处躲避冰冷的枪口,只能向脸色沉静的男人小声求救。
而男人却冷漠地转开了头,只是把嘴凑近陈埔士的耳朵,泛着古怪的笑容怂恿。
陈爷若为饱尝美色,男孩女孩又有何区别?既然已经养了这么大,一枪就这样崩了未免太浪费。何况唐琮泉下有知自己的儿子在你胯下受辱,必定死不安宁,岂不是更过瘾?
陈埔士被蒙骗了这么多年,虽觉面子无存,但被助理巧舌如簧地一解释,好似又捡了个不小的便宜,他沉吟半晌,终于收回了上膛的枪。
的确很美,不是吗?
方堂鹤淡然地像评价一个妓女,可目光始终低垂,未曾向床上瞥过一眼。
目送着冷酷的背影消失门后,唐战对侵犯的举动不再作任何的反抗,因为所有的希望全部被无情的夺走了……自那晚过后,本是对他像条狗似的陈家仆人开始恭敬地尊称他为“小姐”,他依旧能拥有同胞姐姐的名字“唐薇雨”。
随着陈埔士对细致青涩的少年胴体上了瘾,锦衣玉食的待遇也随之由宠爱而水涨船高,而深藏在心底里的仇恨日益月滋。
那个把自己到仇人胯间的男人——方堂鹤,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念咒语般地反复提醒会让心揪痛不已的仇恨,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这种强颜欢笑的日子过下去。
幸好,这一切会有结束的时候。
“我们尽快回去吧,”美丽的脸上浮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陈爷在等待的答案,我今晚就给他答复。”
女仆瞥了眼主子诡异的笑容,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一定会满意我给他的礼物。”
·第二节·
从窗口举目眺望,朗朗乾坤,碧空如洗。
早起的方堂鹤配合晴天有一个舒畅的心情,何况今天诸事繁琐,不会让给他心有旁骛的空闲。
书桌上放着条条框框编得缜密的日程备忘录,该安排的早已安排妥当,只要督促完成且保证万无一失即可。
厮混江湖十几载,血战无数,他早练就命悬一线下的从容,何况这条命,本是已舍弃了的。
深吸三口渗着初春凉意的空气后舒展了一下腰板,无意间落眼于嵌防护丝网的落地玻璃窗,上面零碎地映显一具强壮健硕的成熟男体,没有梳理的蓬发少许削弱了整体的和谐,但举手投足间的灵动气韵显露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皮肤上零星交错的伤痕似一页页无字天书记录历历苍桑,就算是自己也不愿加以多看,唯恐勾起旧日血腥的痛楚,那最深的一条砍在心上,无药可医久久不愈。
他不愿多思,披上竹青棉布的外衫离开卧室,淡豆浆加包子的早餐恭候于桌上,就是缺了少不得的报纸。
“报纸呢?”取起杯子咽了口豆浆薄,转头问在衣架旁替自己整理衣服的洪三。
洪三一愣之后愤懑地大声嚷嚷起来:“又被那帮来办事的家伙拿走了,我就去要来!”
帮内的小子们颇为了解方爷面酷心宽的脾性,于是随便到他洪三都要看不过去了,都怪方爷从来不把这些没大没小没规矩的事搁心上过,才让他们如此放肆无忌。
“不必了,我自个儿再去买一份就行。”方堂鹤连忙叫住摩拳擦掌的小跟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值得来回地跑。
“方爷要一个人出去吗?”洪三只能遗憾地放弃耍点小威风的机会,悻悻作罢后回头继续关怀顶头上司,“伤刚好,您定要小心着点,还是找两个兄弟跟着吧?”
方堂鹤扬唇一哂:“你要让他们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他们啊?”
虽然上个月才足满十四,已跟方堂鹤一年有余的洪三可是个十足的小机灵鬼,闻言他立刻一拍自己的头皮,“也对哦,以方爷的身手,能动得了您老的人大概还没有被阎王放出来哦。”
招架不了夸张的拍马功夫,方堂鹤三口两口解决掉早餐,取下衣架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
“我出去散会儿步,如果陈爷找我,你就回他一切皆已安排好,请他放心就是了。”
洪三乖巧地连连点头,跟在屁股后面殷切叮嘱:“爷你放心好了,早去早回,可别让人惦着呐!”
方堂鹤应了一声,修长的身形就消失在门后,晨早散步是他数年不变的一日开端。
“方爷如果能经常笑笑就好了,太酷了就没有女人敢靠近哦。唉,亏他人品这么灵光……”
目送其背影的洪三一脸老成地长吁短叹起来。
外人畏惧地称呼方爷为“天龙帮死神”,意指他冷酷无情,身手不凡再加杀人如麻,害得他当初被指定为方爷的生活小跟班之时,竟吓得双腿一个劲地颤悠,唯恐伺候不好就丢了小命。
岂知相处下来发觉“死神”竟是个难得的好上司,不喜欢命令也不端架子,在细微之处更有着让人难以察觉的体贴,长久下来,他洪三理所当然地把这主儿奉作偶像视为嫡亲,殷勤照料不说,连私事都替人家担心上了。
说起方爷的私事,洪三不由面色凝重起来,把方爷视作神明般的崇拜是没差啦,可在某一方面,他不禁怀疑方爷是不是有点那个……那个方面的问题啊?
从来没有见过他和兄弟们一起去逛过花柳巷也没见过他的床上躺过姑娘呢,连他洪三这点的小年纪也知道女人的重要性,何况如方爷等三十多岁的健康大男人不近女色岂不是太怪异了?
难道……呸呸呸!洪三连忙晃着头甩去自己的三八想法,方爷这么精悍强壮的男人如果有那方面的问题,老天爷真是没长眼了!
*——*——*——*——*
十年了,竟然过得如此之快。
捻起日历纸,“唰”地撕了去一天的时间,讽刺的笑意遮去了所有的思绪,随即隐灭在唇角。
盘起满头青丝,又把它们放下,清冽的眸子里呈现出隐晦的疲惫。
时间点滴如漏,命运即将跨出黑色的一步,不充他有顾影自怜的借口。镜子诚实地映照着一张美艳绝伦的精致脸庞,却让自己厌恶到想吐。
从豪华的红木雕花梳妆台前站起身来,推开床上众多精巧的玩偶,唯独受宠的是一个连绒毛都快磨光的布娃娃。
“玛格丽特,十年了,你还记得那个夜晚?”
布娃娃小脸上泛着陈旧的灰气,它一如既往地睁大圆润冰清的玻璃眼珠,不曾有丝毫的变化。而抱着它的孩子也已经长大,天使般纯真的面容被一张极具艳丽姿色,雌雄莫辨的中性脸庞所取代。
如果说十年前的“小女孩”能轻易勾起别人的保护欲,而现在的丽人只需一个眼神就可勾魂摄魄。
这是他得以保住性命的资本,虽是厌恶至极,但也心知肚明这幅上好的皮相将是最可靠而有效的武器,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它自会有一番可贵的用处。
打断冥思的是门外的笑声,贴身女仆小蛮和阿桂欢天喜地地抬着金粉银饰的巨大礼盒走了进房内,拉起主子定要让他自己来拆包。
中西合璧式样的礼服显示着设计师的良苦用心,仿旗袍的上装没有多加装饰的素朴却不显寒酸,下裙是西式的繁复样式,洁白的绸面上绣钉用海水珍珠编成的粉色蔷薇花型一路倾泄至裙底,像是把穿衣者包裹在花团中。
试问有哪个女人会抗拒得了美的精髓?只可惜,他不是女人,只觉恶心难忍。
“老爷对小姐您啊恐怕是舍得了一切吧?”生性直爽的小蛮盯着礼服,暗自埋怨上天的不公,这辈子是只能修得看着眼红的福气喽。
单一件礼服就价值达二万白银,可供普通百姓衣食无忧地活上十年,而陈埔士为了讨好佳人,眉头未曾皱一下地划银下订单,只是霸道地替他选了式样作为一点小小的索酬。
唐战对此毫无所谓,这场宴席若要赤身裸体去赴也无妨,在别人眼里他本该是那样地站在男人面前,不是吗?
俗话说男人赠衣给女人,只是为了剥去它而已,而占有他的仇人只是希望在剥的时候得到更多的成就感,因为他知道自己剥的是一个男人的衣服。
他是仇人的战利品,藏了十年,终于可以拿出来炫耀。
“先试穿看看啦,老爷说过有不合身的地方要立即请师傅改。”女佣们半请半拉定要让她们俩先饱个眼福。
他毫无顾忌地在两个女人面前褪下衣服,露出不能置疑地属于男性的身躯,而伴在身边的女佣完全无视于真相地称他为“小姐”,因为她们要吃饭,她们要活命,她们早就懂得什么是该知道的,什么是应该见黑说白的。
一袭华服下的容姿完全失去人间的烟火气,飘然欲仙地立在试衣镜前,让四只眼珠子瞪得快要散了焦距。
“上天怜见,小姐肯定不是人生的!”小蛮语出惊人,话没有落定就被阿桂狠狠踩了一脚。
“小姐不是人生的还会是什么生的?!你这八哥舌头又乱嚼!”
“想说是仙子生的嘛!哪有凡人会长得这么灵秀的……”小蛮抱着脚儿直跳。
唐战黯然冷哂,她们吵闹的话勾起他遥远的记忆。
跳楼自尽的母亲留下的所有过痕只不过是一张出自西洋名师之手的画像,给幼小的他以震撼的不是母亲倾国倾城的容貌,而是秋水美眸中一丝如烟般的朦胧。
经过这么多年后,他终于明了那丝朦胧的名字叫做忧郁,年轻的母亲何以用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一生?只有父亲唐琮才明白吧。
虽然承得天姿国色,但他绝不要像母亲般地围困于这幅绝色容姿忧悒至死,为寒夜里的忍辱偷生,他必须坚持到到杀父仇人倒在自己面前!
陈埔士看着款款移步下楼梯的人儿,眼随着曼妙的腿儿摇动,腹下三寸处差点当场要出丑。常常会忘却这个绝色尤物的真实性别,他成功地改造了他,改造成在他身子下尖叫的“女人”,且承欢时的销魂滋味比女人更胜一筹。
高傲的唐琮恐怕是死也不曾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在仇人身子下张开大腿风流快活吧?真是太爽快了,单这点就能让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亲爱的,你好似天仙下凡。”
恬不知耻地称赞自己的所有物之时,用任何肉麻的形容词都不为过。他暗自庆幸十年前听了助手方堂鹤一言,如今才有绝世美人入拥怀中,美色超越性别,拥有男性特征的胴体也能让人完全上瘾。
佳人娇媚地微卷唇角,翦水双瞳瞟向忘形于美色的男人,把粉白的手臂优雅地递给他。
男人当即不客气地挽过,另一只手揽住纤纤柳腰,所属权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