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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他或许直接把谢意再次向我母亲表达还比较有意义。
“我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先生。”
我们说笑着来到琴房,他替我关上门,拿出了口袋里的东西。
“这是您要调查的东西,先生;关于海因里希·贝尔肯中士的资料。”
我接过那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是用手写体誊抄的东西:
海因里希·贝尔肯,1910年出生于德国柏林,没有父母亲的记录,只说是1936年入伍,经历平平,找不到任何可以让他快速晋升的功绩。不过有一点却很奇怪——他一直都跟波特曼少校处于同一个编队。无论是在德国,还是在巴黎,他们始终在一起。自从罗斯托克·冯·波特曼获得了将官的阶级以后,这个除了头发以外毫无特色的男人便开始担任他的副官这一角。
这些表面的东西毫无意义,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线索。
我把纸折叠起来放进内兜里,然后打开琴盖:“谢谢你的报告,露旺索。我想即使再查一遍也不会得到比这更多的信息了,对不对?”
“他可没有少校那样引人注目的背景和身世。”
“那么先到此为止吧。”我决定从另一个方面来找到答案,但是得自己去做,“好了,或许今天我还可以把那段旋律再给你复习一遍,希望后天见到马基游击队的人时你还能拿准调子。”
“大人啊,”他夸张地挤了挤了眼睛,“好歹我也是剧团的后台工作人员,就算光是用听的,也能感染些音乐元素吧。‘天鹅’的调子可是我们辨别身份的唯一证据,怎么会有疏漏呢?”
“别介意,”我安抚到,“我只是让你记得更牢罢了。”
键盘上流出极简单却和其他歌曲没有任何相似的旋律,我听着露旺索轻轻的哼唱,知道他们的练习都非常认真。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护照完备,到外省的通行证和演出证明也齐全了,人员配合不成问题,况且还有游击队做接应。如果趁着少校受伤的这个间隙把英国人送走或许也不错;他现在没有精力来对付我们,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那位副官了……
“露旺索,”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再调派两个人盯住贝尔肯中士。两天后我会带着我们的客人出发,如果那位中士又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你就……杀了他。”
我面前这个男人露出惊讶的神情,但立刻掩盖在一副平平常常的笑容下;
“真难得听到您下这样的命令。不过请放心,既然如此难得,我没有理由不把它做好。”
临时演出小组乘坐的是一辆较为宽大的客车,我和弗朗索瓦则开着我的小轿车走在前面,洛克中尉他们混在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中间,留在我们后边儿。离开巴黎之前我告诉阿尔芒和拉丰这只是一次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的演出,让他们好好照料剧团的事务。戴西和露旺索都被我留下来担任警戒,一方面防范纳粹的突然行动,特别是少校和贝尔肯中士,另一方面也得由他们和游击队的人接触,在路上做好接应的准备。
如果想到在这一条通往勒阿弗尔的路上始终有自己人那么我心里多少也要轻松些。
下午车开出来的时候,路上空荡荡的,连来往的军用车辆也很少。在拐进西大街时我忍不住朝少校的公寓望了一眼,那里窗帘紧闭,好象没有人。我的心里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过立刻一闪而过。
车子经过凡尔塞,在巴黎郊外飞驰,穿过芒特,路过弗农,又来到了戈龙。二十五分钟后,就已经接近了维西·勒阿弗尔和科达苏方向的交叉口了。
我在心底祈求上帝保佑我们顺顺利利地开出巴黎,因为就算德国人效率再高也无法检查出城的每一条路。就在我正想着,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幕下便看得见一道关卡。
路中央几盏亮晃晃的红灯忽闪忽闪地放光,一辆德军军车横在哨卡旁,路障边上站着六个德国兵和几个法国警察。
一个士兵冲我们摇摇手,弗朗索瓦把车停了下来。
我把证件都递了上去,他翻了翻,冲身边的同伴抬了抬下巴。那两个军衔很低的新兵登上我们的客车。
我知道后面早有准备,但心跳还是略微漏了一拍。
“辛苦了,下士。”我递给窗外那人一根烟,“您这么冷的天气还在值勤。”
“谢谢,先生。”他笑了笑,“这是常有的,没什么,况且今天还多了几个人陪我们呢!”
“怎么?”我做出一幅费解的表情,“难道出了什么事?”
“哦,好象是党卫队那边转给盖世太保的消息:有英国人要逃走!所以我们加派了人手。”
我身旁的弗朗索瓦明显一僵,看了我一眼。
我干笑了几声:“是吗?那可得小心了……”
后面的士兵很快检查完毕,走下来对那位下士点点头。
“祝你们好运!”他打开路障,让我们过去。
一股阴云从这个时候开始笼罩在我的心头。弗朗索瓦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怎么办,大人?”他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问我。
我咬着牙,只是担心有没有盖世太保的摩托车已经从巴黎开出来追赶我们。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这三个英国人,那么整个演出小组都会被牵扯进去!既然这里得到了消息,命令大概会一站一站地传下去吧,再慢吞吞地按原计划走是不可能了。
“听我说,弗朗索瓦。”我告诉他,“你叫洛克中尉他们换到这辆车上来,你带着大家继续沿着原路走,再慢些都没关系!我会加快速度在凌晨赶到勒阿弗尔,只要把他们送上船就好了!”
“你想一个人冒险?”他突然提高声调,“这绝对不行!”
“你的意思是等德国人追上我们,或者在路上就把我们都抓起来?”
“当然不是!,可——”
“那么就按照我的话去做!”我用命令的口气说到,“我会改走小路!他们把目标放在演出小组上,只会盯着你们!我带英国人单独走反而会安全些!一到勒阿弗尔市区游击队也会帮我们的忙!”
“万一你半途遇到德国人怎么办?谁来保护你?”
“从这里开始就没有关卡了,我只要赶到目的地就行了!况且天黑以后还有谁会在乡间马路上值勤,这可不是巴黎!”
“伯爵大人……”
“就这么决定了!”我专横地打断了他还想反对的话。
车暂时停了下来,我把大致情况告诉了我们的朋友,他们很配合地跟弗朗索瓦换了位置。于是我坐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用最快的速度驶进了一条岔路,把客车和其他人关切担心的目光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通往勒阿弗尔的公路沿着塞纳河弯弯曲曲向前延伸,穿过美丽的塞纳河谷。河谷两旁是富饶的山岭,肥沃的农田,远处农舍的灯火聚集在一起,像沙漠里的丛丛绿洲。如果不是因为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月光,紧张的空气让人感到压抑,我真想请身旁的三位朋友好好看看这美丽的法国田园风光。
天色越来越暗了,车灯打出两道光线远远射出去,我不知道后面的人怎么样了,只知道一些细小的是水珠渐渐在挡风玻璃上密布起来。
“下雨了,伯爵大人。”班森下士提醒我。
“哦,是的。”我打开雨刷,“你的法语发音可越来越准了,下士。”
他笑了笑,似乎颇为得意。
“可惜。”洛克中尉无限惋惜地叹了口气,“我辛苦练习的东西都没有用上。伯爵大人,我原本还期望能告诉我妻子,我曾在您的指导下表演过歌剧呢!”
他们个个都是很可爱的人。我真的不想他们落在那些魔鬼手上!
“有机会的,中尉,一定有机会!”我对他露出最友好的微笑,“等胜利以后我会再邀请你们来的,那将是正式演出,我保证。”
“一言为定!”他的黑眼睛发亮。
“一言为定。”
“看!”后排的威尔逊下士突然叫到,“前面好像有人!”
天鹅奏鸣曲(十八)
天黑得厉害,越来越大的雨把前方的景象弄得模模糊糊,很难看清。不过在离我们大约五码左右的地方,一道黄色的灯光突兀地横在不怎么宽阔的马路上,显眼极了。更妙的是,在这道光线中,那个人修长的影子被映在了地面上,让我在第一时间里便能感觉出是谁。
“伯爵大人,是德国人吗?”洛克中尉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紧张,伸手模到了座位底下。
“别慌!”我制止了他危险的举动,“先让我去看看,你们都留在车上。”
“可是——”
“千万不要贸然行动,否则我会被你们害死的!”
“……”
我可没有预测天气的本领,所以冬季冰冷的雨点就这样密密麻麻、毫无遮挡地落在了身上。水珠沿着脸颊往下落,滑进脖子里,让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走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费力地看着前方那个人。他把车斜斜地停在路中间,靠在引擎盖上,黑色的雨衣罩住了大半身,宽阔的兜帽把金发藏了起来,只能看见苍白的脸和那双依旧很明亮的蓝眼睛。
“晚上好,我的伯爵。”波特曼少校朝我笑笑,“怎么了?您的表情像是看到了魔鬼!”
“事实上也差不多吧。”
我承认在正视这张英俊面孔脸的那一瞬间几乎要惊叫——他怎么会在这儿?
“您应该在巴黎,少校。”
“对,或许是这样。”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现在确实应该躺在公寓里那张温暖的大床上,迎接甜美的睡眠女神。但是没办法,好象我不得不跑这一趟。”
我警觉地朝四周扫了几眼,但车灯照不到的地方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我不能确认是否有士兵埋伏在暗处。
“别怀疑了,伯爵大人。”波特曼少校微笑着站直了身子,“就我等在这儿,没有其他人。”
我又迟疑地向前走了几步,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
这是他负伤后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瘦了,颧骨略微突了些,皮肤上没有一点血色。只不过在神态上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心惊肉跳的。
“你想做什么,少校?”我开始觉得身上发冷,湿意已经透过衣服慢慢粘上了我的皮肤。
“啊,”他朝我身后的汽车扫一眼,“您已经知道了吧,去勒阿弗尔的关卡上收到特别命令,你们走不了多远。”
“我认为这件事表明我们之间的合作出了问题;我怎么能肯定不是您搞的鬼呢?”
“所以我就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啊。”他把雨衣的帽子掀开,直直地望着我,“接下来就由我来带路吧。”
我的脑子像突然被扎了一下,尖锐的意外让我忍不住颤抖:“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由我来开车,把你们送到目的地。这样即使遇到盘查也不用害怕。”
是啊,有个党卫军少校替我们保驾是再安全不过的了!不过——
“哦,非常感谢。”我用讥讽地口气说到,“我以为您现在是恨不得我早点被捕才对。因为我如果消失了,威胁您的人就少了一个。”
“不,你错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我是曾经非常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要是我真想除掉你,机会很多,比如在我的房间里就会那样做了。但是后来我想清楚了:自己既然不能下这样的决心,又忘不了你,那就得让你活下去,而且不受任何伤害……夏尔特,我是不是个勇敢承认爱情的人?”
雨水在他宽阔的帽檐上流成了细小的珠帘,这没有阻止他的视线毫无保留地胶着在我脸上。我从来没看过他这样的眼神,清澈、坦诚,同时又异常坚定。
我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只想不顾一切地转身离开,但双脚像生了根一样动不了。有什么粗重的声音异常清晰地在耳朵里响了起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