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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衣服。”他扬了一下手里的包。
“习惯吗?”
“嗯?”
“坐小巴?”
“我前阵子只坐叮叮车,只需2元。”
“就这么被赶出来?”
“是吧。”
“要像穷人一样生活了?”
“不如穷人。”谭知扬答道。
他如今确实还不如自己。报应让自己亲眼得见,确实不错。突然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因为他差点丢了穿警服的机会,如今,警服也不大穿了。
苏提又转向谭知扬说“听说你以前是谭氏的总经理。不想怎样么?”
谭知扬低头一笑。
“笑什么?”
“我大哥不会再允许我有本钱。”
“那不是就此完了?”
“算是。”
“认了么?”
“认了。”
“我不相信。”
“随便你。”
5
烧卖念着记录说:“何方申,41岁,早年成衣出口起家,然后转行地产,旗下诚缘地产公司。有一个分居一年的老婆何李月如,目前身在台湾。情妇聂雨儿,是个夜总会公关,案发时正在澳门赌钱。何顾诚有一子何顾诚在国外读书。案发后,何李月如及何顾诚已经返港,聂雨儿也已经问过口供。可以说,其相近人员均无作案时间。不过,据说何李月如憎恨何方申花天酒地而返回台湾娘家,而期间曾经跟何方申索取巨额家用,但何方申一直拒绝,有何家佣人说,当初何方申曾经打过老婆,不止一次,以至何李月如不堪忍受回到台湾。至于聂雨儿,一直与何方申有交往,但不止何方申一个男人,这个女人非常好赌,经常过海到澳门去。何顾诚已经在外国多年,因为父母的分居,不齿父亲所为,他很少和何方申联系。”
钟sir问:“那他的生意伙伴或者下属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烧卖说:“暂时没有发现。”
大家又险入焦灼中。苏提突然问:“阿琼,酒店录像没有任何疑点么?”
阿琼说:“在案发这段时间,出现在酒店过道上的就是客房服务和一个送餐人员,我也曾经查询过,这两个人都是酒店员工没错。Ben 和 Andy都是在酒店工作一年以上。而当时确实有客人定餐和要毛毯的记录。”
几天下来,任何突破口都没有。而且,他们面对的是两个凶手,一个投毒,一个杀人。
苏提的脑子一直在飞快旋转。真姐好几次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听到,期叔却露出从未有过的欣慰表情,还叫真姐不要打搅他。
和谭知扬那一次的对话后,苏提开始可怜起他来,一个人,总是往上走,当然没有问题。一旦从空中跌下,当中凄苦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谭知扬如此轻描淡写,冷若冰霜,倒让他有点意外和佩服。
原来经常在天台抽烟透风,自从谭知扬搬来,便很少上去,见了他总有些想冷嘲热讽的冲动。现在想起,自己未免太过小气。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偏偏成了习惯。倒霉的事,大家都遇到了,更倒霉的那个,怎么也不好反复落井下石。虽然,苏提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品格高尚的人,但他无非只是为所欲为,却不想做个无聊小人。
走上天台不久,看见谭知扬拎着饭盒进来,烟雾中看着他有点虚恍。他看见苏提,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苏提却问:“抽烟么?”
眼神瞟向他,谭知扬有少少意外。随即走过来,在苏提对面坐下,然后静静看着他。
苏提不知他要干吗,眼前突然又出现那个笑。
“喂你看着我干吗!”苏提问。
谭知扬说:“你继续抽。不用管我。”
“神经病。”
听他这么说,谭知扬倒坦然地拿出饭盒,吃起饭来。苏提认得那是自家餐厅出品。这人奇怪,明明就在楼下,偏要打包,见不得人么?
他大口吃饭,要把自己噎死一般。
苏提看着他,突然觉得他不可理喻:“喂!你这是干吗?堂堂谭氏总经理,就算没机会东山再起,起码不用落魄成这样吧?你做戏么?”四周看了看“这周围可有镁光灯?”
一贯风格,他继续吃饭,话也不接。
“还以为你承受得起,原来用这种方式发泄。真怀疑你大哥时时监视你,怕你口袋里多出10块钱,那么你便可以转眼翻个几千万给他看!”苏提继续不客气地说。
最后一块叉烧连同米饭放入嘴中,谭知扬盯着苏提。
苏提坦然和他对视,这种商场上混过的人,脑子里的算盘恐怕可以堆成山。
从苏提放在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棵烟,却递给苏提,谭知扬问:“你要不要再抽一棵?”
苏提下了一个结论。这人八成已经被突然的变故弄得秀抖了。
好多冒似应该犀利的人,也许经不起一点小风浪。
始终坐在桌旁,那里的烟气似乎尚未消散完全。那是二哥常抽的香烟味道。白色万宝路。他始终没有换过牌子。以至于,那已经成了wilson的味道。
那天经过唱片店,突然发现了wilson最喜欢的那张CD,几乎已经绝版。口袋里现金不足,好在店员好心答应留到他发薪的那天。
苏提说的没错,大哥几乎10块钱也不想留给他。也许真姐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再也无钱交纳房租时,她会将她赶出去。
他从来没有想到,大哥恨他至此。
他一定会留下购买那张绝版CD的钱,虽然那足够他一个月的花销。
苏提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有问题,他又去看了酒店的监控录像,果然,和阿琼说的无二。在案发时间,只有两个服务人员。
找来两人,问了相关问题,也没有什么漏洞。
难道,真的是天降的报应?这个是何李月如说的,她说这是报应。
苏提不是不相信报应,但这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天上的作品。
走在酒店大堂,不期然地朝钢琴处望去,那人依然幽雅弹琴,像个绅士。
眼光停驻在他白皙地脖颈,在微微开启的衬衫领口处,他才注意到有一条银色的链子,上面吊着看不清形状的吊饰。
他摆脱不了以前的东西。这是苏提下的结论。
不知怎么突然有了性欲,打了电话给了一个还在交往中的人,在附近一个时钟酒店开了房间。
谭知扬走出饭店不久,忽然感觉有什么气息在周围流动。四周望去,看到远处,从跑车里走出一个人,怔怔地看着他。
“Wilson……” 幻想了无数次自然出口的名字,如今叫起来如此困难。几乎以为还在幻觉中。
那长身玉立的wilson医生走过来,看着谭知扬,眼睛里流动着复杂的情绪。
“知扬。”谭衍文看着曾经的弟弟。
谭知扬说不出什么话,只是觉得那份激动在他体内膨胀,像要炸裂一般。
“知扬,别怪二哥。我脑子很乱。”
谭知扬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说:“你还记得这条链子么?去年生日你送给我的。”他指这自己衣领处。
谭衍文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
“一直藏着。今天突然想戴,如果知道你这样就会出现,恐怕早就戴上了。”
谭衍文欲言又止“知扬。我不会再让你过得这么难过。”
谭知扬笑了一下“我不在乎这个。”
“知扬,你……”
“我知道你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不会躲我。现在,你出来见过,我就满足了。”
“知扬,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果断地人。很多事需要考虑很久。”
“我明白。我说过,我不在乎。有了今天你来见我,我什么也不在乎。”
“知扬。”
“Sharon好吗?”
“啊,她很好。你也知道,去年订了婚,本来今年她就会成为你的嫂子,却出了这么多事。”
谭知扬笑了一下“事情总会过去,我希望你永远幸福。”心里却被尖刀捅破一般。
谭衍文握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要跟大哥说,不能这么对待你!”
“不必。”谭知扬说“我不在乎。”却跟自己说,我只在乎你,wilson。
苏提没有在外面过夜的习惯,虽然已经凌晨1点钟,完了事,洗了澡,从时钟酒店出来。那个被叫来的人还睡着了,今天苏提兴奋不已,他大概很累。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看见玻璃里映出的自己,在脑子里却出现了那个白皙的脖子,依稀又出现那个笑容,那个笑,不知不觉,已经缠了自己好几天。
过了这条街就是家的那幢楼,穿了马路,看到前面缓慢地走着一个人。从背影已经认出他来。
“喂!谭知扬!”苏提喊。
他没有回应,连头也没回。苏提气结,走上前去,却发现他脚步虚浮,一步一步地走,似乎,一只手托着另一只。
“喂!”扒他的肩膀。惊异地发现到他的脸,是惨白和汗水。再往下看,他的右手掌,正不断地涌出血,而手臂也在不停颤抖。他的眼睛半张着看着自己
苏提问:“你怎么了?”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向后倒,苏提托住他。只听他喃喃说:“我的项链……”
接着,他瘫倒在苏提怀里,失去知觉。
6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苏提有点恶心。望着病床静静躺着的人。他的右手被纱布厚厚裹着,闭着眼睛。
不过,他知道,医生的话他听到了。
慢慢走到他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里却再也说不出损人的话。
过了两天,谭知扬出了院,虽然苏提坚持,但是谭知扬没有报警。他的右手由于筋脉割伤,已经不能再弹钢琴。领了最后的薪水,给苏提当医药费。
苏提没接钱,问:“你打算怎样?”
“不知道。帮我问问真姐,我还可以住几天。”
苏提问:“谁干的。你认识的人?”
谭知扬说:“我大哥。”
苏提不能理解“就算没有血缘,也不用赶尽杀绝吧?你可是他仇人?”
谭知扬说:“他一直恨我。”
“他家财万贯,抢你为何?”
谭知扬看向别处,不想说话。
“莫非你真的是10块钱也可以翻身的人?”
谭知扬转向他说“也许大哥这么觉得。他真抬举我。”
苏提说:“钱你先留着,以后再还。”
谭知扬没有说谢谢。
苏提转身走之前又问:“项链对你很重要?”
“不是。那不过是个物件。”
望着谭知扬的手,谭衍文心里刺痛和内疚。他问了几次有没有事。谭知扬只是说:“只是不能再做精细的事情。没有别的问题。”
“大哥太过分!”
“别说他。你怎么样?”
“知扬……”
似乎预料到他要说出什么他不能够接受的话,他却不得不听。
“我决定去国外发展,我以前的教授,联系我回去帮他做一个科研项目。也许,会留下任教。”
“Sharon一起去么?”
“是的。”
“那很好啊。”谭知扬笑。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跟大哥说,让他不要再这样对待你!”
谭知扬说不出什么,只是觉得无数东西在胸腹里搅动。从来,他只希望,远远看着wilson就可以,他知道他不能跟他说出他的心意,说出来,也许连见的机会也没有,他只希望看着他好,他觉得和sharon在一起幸福,他也一定会祝福他们。只是如今,他终于要离开他的视线之外。他的幸福终于可以完完全全没有他。
“知扬……对不起……”
“为什么说这个?”谭知扬几乎一惊。
“因为……。让你这样……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时,谭知扬很想喊出来:‘你可以!不要离开!只要让我可以见到你!’
不过,他忍住。
这一生,他关心的是二哥的幸福,不管他在何处。
谭衍文堵住谭浩枫的去路。谭浩枫看着弟弟。
“你不要再去伤害知扬,算我求你!你抢了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