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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总有意外发生。
他没想到顾晚晴会那么快就发现了菜中有药一事,说起来,他至今仍要苦笑。或许在他心中,也总觉得她是依靠异能才坐上了天医之位,根本忘了,她除了异能,也是名副其实的一个大夫,只要稍有线索,发现真相是早晚的事。
这与他的预计有了些偏差,但好在没有偏得太远,只要他按照原计划说出自己的苦衷,说出自己害怕失去她的恐惧,再紧紧地抱着她,或许还可以掉几泪眼泪,那么她就一定会原谅他。
是的,一定会的。
他对自己向来有信心,包括以前有些时候在她面前的脆弱不安,也多是以退为进之计,直到他确定她真的爱上了他,再离不开他,他才安心了,也鲜少再用这样的伎俩了。
但这次他怎么说不出来了呢?
当他看到她再次倒下,面如死灰目光冷寂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心底突然慌了一下。
就这么一慌,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再开不了口说那些“事实”,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她究竟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在这样的伤害面前,什么理由都不是理由,唯有事实,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这样的认知让袁授突然惶恐起来,面对顾晚晴,他第一次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他总觉得她眼中带着控诉,她一定是知道了,否则她为什么总盯着他看?不,她未必是知道了,如果她知道了,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问?她是在等他坦白吗?
袁授仍记得自己那时心中的忐忑,他坦白了,她真的会原谅他吗?他开始怀疑自己,开始不敢见她,开始每天把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的,他总是把自己开心的事第一时间分享给她,希望还能见到她能像以前一样,他开心,她比他还要快乐的模样。可这次不管他分享多少,她也只是莞尔一笑,笑容来得快,散得更快。
她眼底的灰色始终没有消散的痕迹,虽然她的身体又恢复了健康,但他知道,她的心已经不在这了。
她这次是真伤心了吧?她……不会原谅他了吧……一定是的,她再不会原谅自己了。
他甚至问都不敢问就给自己找了答案,直到送她出宫,直到数月过去,他每一天都在竭尽全力让自己相信她恨他,因为……只要还有恨,就代表她没有忘记他。
“会吗?”
听着耳边再一次的问话,袁授恍回神来,视线离开那两道他看一看都觉得心中绞痛的长疤,转移到她的脸上。
这么多年了,她依旧美丽,可他总觉得,就算没有这样的容颜,换成另一张平凡的脸孔,他也是愿意这样对她的。
“我不知道。”心中虽然已有答案,但他仍是这么说。他突然害怕再与她说下去,害怕下一句从她嘴里吐出的,就是最伤人的字眼。
落荒而逃。
如果有几个字能形容袁授离去时的情景,便是这四个。
他忽地后悔起这次行动了,他不该来的,他不该早早地便将三觉庵的地图默记脑中,他不该以为自己功夫不错可以来去如风,他原只想看看她,看看她的手伤成了什么样子,让他心里有个谱,可以免去他的胡思乱想。他原打算看一起,然后就悄悄回来的,他原打算……他怎么也没想到,此次之行,他竟收获了一堆“害怕”回来。
最后的话还是没让她说出口吧?回京的路上,他在脑中一遍遍地确认着,确认自己离开前没有听到什么绝情的字眼,这就好,这就好,没听到就好。
回到宫中,天已经见亮了,袁授片刻不停地换上朝服前去上朝。
朝堂之上,文武官员两旁肃立,金龙宝座之上,身着朝服的袁授看上去与往常一样,安稳、冷漠,不苟言笑。
百官进言,论辩驳斥,短短两年时间,今时朝堂的活跃气象与泰康帝年间的沉闷颓靡不可同日而语。铲媚臣,除奸佞,袁授的手段雷厉风行;开恩科,拔能臣,袁授一扫往日颓气,破格录用人才之举为他赢得了天下百姓的拥戴。时至今日,早已没人再敢小看当初以弱冠之龄继任新君的年轻君王,天下学子莫不摩拳擦掌期待在这新天地间成就自己的一番伟业承治帝与其继任者康平帝共同开创的大雍朝的中兴盛世,便自此而起。
自然,这是后话。
仍是这天早朝,秋闱中袁授钦点的头名状元此时正与素来以顽固着称的御史道辩得口沫横飞,场面热闹得差点要打起来,可袁授就像中了魔障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离开三觉庵前的场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细细地想,他坐在龙椅上,看着一个骄傲的充满朝气的年轻人与一个坚持的永不退缩的老忠臣口水四溅,他真的看得十分仔细,连他们的一个眨眼,一个神情都没有错过,可这些画面转到他的脑中,就像被放慢了无数倍一样,全是莫名的动作,他就那么怔怔地看着,脑中想着……还好,他们还没有分手。
第191章 忆故
浑浑噩噩的结束早朝,撇开那些或能干、或中庸的臣子,袁授突然觉得,以前在他眼中极富挑战性的东西似乎正在慢慢消减,这是他曾经认为对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可如今,这东西正在渐渐模糊。
很没意思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重复地上朝、下朝,召见臣子,批阅奏章,无数令人头痛的事情在等着他,耽误一天,就会被人指责消极怠政,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六百多天,如果算上筹谋的时间,已超过一千五百天。
听起来真可怕。
一千五百天,为了这个目标他努力了一千五百天,每天兢兢业业,一刻不敢放松,连睡觉的时间都被他压至极限,那时的日子是多么艰苦,他坚持过来了,为什么现在,他觉得腻了呢?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没有人在等着他了。
他忘了自己多久没去过后宫,大概是两个月,也可能是三个月,今天他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已经整整四个月了。
这是太后告诉他的,这个数字,一次次地从太后口中吐出,袁授静静地听着,却也像上朝时一样,听在耳中,到不了心里,只听到一些喋喋不休的声音,以及一些缓慢的,莫名的动作。
“皇帝,你可否在听哀家讲话。”
袁授眼中的焦距慢慢聚起,朝蕴着薄怒的太后微一点头,“朕在听。”
太后皱着眉头长出了一口气,“皇帝,哀家刚刚的提议,你是什么意思?”
袁授努力回想了一下,眼中的茫然让太后刚刚消散的恼意复又聚起,“你登基已有两年时间,初时天下不稳,你为安心治国,拒不扩充后宫也便罢了,可如今天下已定,皇后又远离后宫,你还有何理由不纳妃嫔?”说到这里,太后缓了缓口气,“你舅舅见你终日郁郁寡欢的,有意送你十九表妹进宫来陪陪你,你意下如何?”
“十九……表妹?”袁授终于将心思放到了这件事上,“哪来的十九表妹?朕记得哈氏的族女似乎只有十八个。”
“是你舅舅新收的义女。”太后定定地看着他,“无论如何,这是你舅舅的一番心意,哀家已经应了,你不管喜不喜欢,都先见见再说。”
袁授黑亮的眸中划过一抹轻嘲,“这位十九表妹,不会已经在宫中了吧?”
太后也爽快,“正在殿外候着,秦福,去宣她进来。”
秦福微微欠身,小心地看了一眼袁授的脸色。这两方他都开罪不起,只能认定自己主子的态度,好在袁授没有反对的意思,秦福这才轻松了口气,连忙转身去了。
没过多久,秦福回转,身后跟着一个垂头前行的窈窕身影,于殿中位置站定,低头拜下。
听着她明朗的嗓音,袁授轻扬眉梢,太后已开口道:“抬起头来。”
殿中女子依言抬头,“臣女哈千影,参见皇上,太后。”
那是一张十分漂亮的脸庞,眉眼中蕴着十分的明丽,虽是轻笑,却给人热情洋溢之感,骄傲、自信,从不畏畏缩缩,实在……和她很像。
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袁授的目光没再移开,太后见状极为安心,正与哈千影会心一笑之际,忽听袁授笑道:“流影,你竟肯回来。”
哈千影不躲不避,“回皇上的话,当年的流影已经死去,臣女哈千影,给皇上请安。”
袁授转眸,看向太后,“太后的确用心了。”
“谁让你的哀家的儿子。”太后叹了一声,“皇帝至情至性,对皇后的情谊但凡女子都会羡慕,可惜皇后失子之后心灰意冷,难顾大局,哀家不能看着皇帝就这么消沉下去。皇帝若是不愿,可以不纳千影为后妃,但不要拒绝她的陪伴,就算以慰寂寥,也不枉哀家一番心意了。”
“太后的心意朕十分感动。”袁授安静地听完太后的话,平静地道:“但恐怕,太后要失望了。”
“皇帝……”
“还是太后忘了丽嫔之事?”
听到这里,太后目含盛怒,勃然而起,“皇帝哀家已百般迁就,你为何执迷不悟?你只管你的真性情,可为这天下想过?可为我这个母亲想过?你不纳后宫哀家依你,你执意立顾氏为后哀家也依你,哀家为你退让这么多回,你怎地就不肯迁就哀家一次,你眼中,可有我这个母亲。”
“自然是有,”袁授声音陡然冷厉,“但,也没那么重便是了。”
“你……”太后一怔,而后极怒,“你这是何意。”
袁授的目光扫向秦福,秦福立时拉起哈千影退出殿外,殿门闭合之时,袁授轻笑,“难道,太后当真不知那‘九转灵窍丸’的来历?”
太后目光一凝,微微收紧唇角,袁授已又说道:“难道,不是太后派人将此丸送给袁北望,以献宝为名,让你的儿子在短短四年时间内,有了能与袁摄抗衡的一身本事?”
“难道又非太后将遏制药效的血竭丸送与舅舅,让他以拯救之姿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永远记得他的恩情,也永远受他的钳制?”
一句句质问,太后退了一步,跌坐于椅上,“你……如何会知道……”
袁授坐姿未动,眼中一片冷然,“我不仅知道,还知道‘九转灵窍丸’与‘血竭丸’是太后的情人,顾氏的前任家主顾天德所赠,不过,太后可知道这两样药的来历?”
太后此时的脸色已灰白至极,她警惕而惶恐地盯着袁授,将他吐出的话一字一句地纳入耳中。
“如果太后记性不差,应该还记得你至爱的儿子,失踪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袁授双瞳猛然一缩,“在太后与顾天德于王府秘室中浓情四溢共谱那半幅梅花图的时候,你可知道你的儿子正被顾天德囚于深山之中试炼毒药。”
“你说什么,”太后猛地惊呼出声,“那不可能。”
袁授冷笑,直看得太后粉面惨白,额角渗出点点湿冷,“那不可能……”太后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揪住胸前的衣物,再开口已溃不成声,“那是……绝无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袁授始终冷静如昔,“莫非太后真那么天真,认为以顾天德那般冷傲乖戾的脾气,会忍得您抛却私订终身的誓言嫁入王府,而后情愿的诈死,甘心做你的秘密情人么?”
“不……不会……”太后已被这连串的讯息逼至极限,她猛烈地摇头、尖叫,拒绝再听袁授说出的任何话语。“顾天德是在向你报复,所以他绑了我去试药,同时他又有野心,他炼制这两种药物,为的是控制袁北望重得他失去的东西,可他万没想到,我美丽仁善的母后在得知这一计划后,竟为夺药,毒死了他。”袁授的声音和缓平静,仿佛说的一切与他没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