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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但已是十分难得了。
听她一说,众人兴致更高,只有温雅,冷冷说道:“再看也不过是几朵梅花,有何新鲜。”
这样扫兴的话也只有她能说得出来,这姑娘名为温雅,可性格既不温也不雅,常常冷着面孔活像谁都欠她钱似的,顾晚晴初识之时好不习惯,(文*///……*人-冇…书-屋-W-R-S-H-U)还以为她对自己有所不满,不过接触了几天,见她对谁都是这样的态度,这才释然。
听了她的话,众人互视一番,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默契,隐隐一笑,都不理她,径自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温雅也习惯了众人的态度,而她虽然嘴上扫兴,但还是跟着来了,让顾晚晴很难理解这姑娘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五个人加上跟着顾晚晴的青桐,一行六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御花园。此时园内百物沉寂,也只有那一片梅林映出盎盎生机。
梅林里的梅花不下千株,却只有一棵绿梅,于是几经修整,梅林便以这棵绿梅为中心成林,内为白梅,外为红梅,由远望去红艳艳的一片,映着雪色,格外好看。
几人进了梅林,成片的梅花远看似海,近观成画,一路行来梅香浮动,几人的兴致都高了起来,待到那株绿梅之前,但见叶萼如翠,花瓣似玉,碧色从梅蕊处由深而淡地渐变出来,在这片洁白雪梅之中,显得分外别致。
“如此美景,若不吟咏,岂不辜负?”见众人都不反对,哈琉璃稍稍一想,笑道:“那我就先来了。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哈氏从未放弃自身的修养与骄傲,哈氏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如寻常女子一样不通文墨,不过她话音才落,温雅便冷声道:“诗是好的,却不应景,我们身在梅林之中,即不合‘数枝梅’,又不合‘遥知’。”
大家都知道她这爱吐槽的性子,倒也未必真有多少恶意,当下也不当真,哈琉璃假意嗔道:“只是咏梅,有梅就好啊。”
温雅轻哼了一声,开口咏道:“画师不作粉脂面,却恐傍人嫌我直。相逢莫道不相识,夏馥从来琢玉人。”
这却是以人喻花了,以已喻梅,言画师不将自己画成粉艳之色,是因为其秉性刚直,但朋友见了还是应该知道我,就算我变了模样,我也不会象夏天的鲜花那样去打扮美人。
顾晚晴心中微讶,诵得出这样的诗,可见这位温姑娘心中自有天地,对自己的脾性也知之甚深,但她不愿改变,宁愿自己这样清高下去,也不愿逢迎她人。
这首诗让顾晚晴对温雅的印象稍有改观,无论如何,能坚持内心的人都值得尊重。
心有所想之时,哈璇玑已又诵诗一首,得到了大家的普遍认可,待轮到哈瑾瑜时,她盯着斜上的一簇待开梅苞,沉默了许久。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她的声音清雅飘渺,合着诗意,让人颇有动容之处,此诗前三句俱是赞颂梅花清雅美意,唯独最后一句“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若北风如果能够理解到梅花的心意,就请不要再摧残它了,让人顿觉无限唏嘘。
顾晚晴将最后一句低声念了几遍,越念越有心酸之意,仿佛这话中透着许多喻意,再看哈瑾瑜,也是微微怔着,似有万般心事。
几个人都沉浸在这无边的意境之中,不防青桐突然开口,“夫人,好像是皇上。”
顾晚晴回头去看,果见不远外明黄晃动,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当下大步前来,果然是袁授。
袁授并不是一个人,除了秦福一众宫人,身边还跟着几个宗室子弟和朝中大臣,看样子也是过来赏梅的。
“你们好兴致,我们倒是打扰了。”袁授说话时脸上没有多少笑意,这话听起来也就少了几分调侃之意,不仅没让气氛放松,反而莫名地紧张起来。
顾晚晴等人连忙行礼,待袁授叫起后,顾晚晴才笑道:“我们也出来差不多了,正要回去给太后请安呢,就不打扰皇上和诸位大人雅兴了。”
身边几个姑娘到底还未出阁,自是不宜在这里供人观赏,几个姑娘闻言都纷纷福身,打算离开。
袁授看了看哈瑾瑜,“你上次说的事朕有点印象,不过时隔太久,已记不清细节了。”
哈瑾瑜微微欠身,落落大方地笑道:“儿时小事,难为皇上还记得,昨日母亲还与臣女说,皇上儿时最喜欢去臣女家玩,就为了爬那棵大树。”
袁授轻轻一勾唇角算是笑过,目光这才转到顾晚晴身上,眉眼不禁又弯了些,“别人都诵过诗了,轮到你你就要走,耍赖也没有这么耍的。”
顾晚晴正好奇袁授儿时的经历,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顿时红了红。
她肚子里的确没什么墨水啊,提出要走也不无耍赖的意思,可被袁授这么说出来,哪里服气?当下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突然记起一个典故,那里有一首诗倒是应景。
她先将诗默诵一遍,以确保自己记得全部,这才徐徐念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念到这里,她心下微动,忍不住望向袁授,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心中一暖,不由垂眼轻笑,低声继续吟道:“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好诗啊,是梅妻鹤子的典故。”袁授身后俱是饱学诗书之人,自然看得出这诗文的来历,当下出声赞扬。
哈瑾瑜也道:“林君复高洁恬淡,不趋荣利,自甘山中之逸,以梅为妻、鹤为子,趣向博远,方得如此清新之句,果真难得。”
只有温雅冷着脸说道:“林君复的诗格局未免太小,后面自命清高的标榜,也有唯恐不为人知的味道,颇为做作。”
这姑娘……顾晚晴汗了一下,难道事事与人唱反调才是个性的体现?
不过温雅的言辞倒很得那些大臣和宗室子弟的注意,有几人还与温雅论辩了一番,俱在温雅刻薄的言辞下无功而返。
为免气氛越来越糟,哈瑾瑜轻轻碰了下顾晚晴,顾晚晴也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带头告辞,袁授也没留,由她们走了。
难道没听懂?还是不应景?没得到袁授的任何回应,顾晚晴心中微感讪然,不过也很快过去,她文学造诣不高,可能诗里本没有那个意思,只有她自己觉得,所以袁授没理解她的意思也属正常。
她们一路往慈安宫去,途中几个姑娘都在问哈瑾瑜与袁授说的话,顾晚晴也正好奇这个,哈瑾瑜笑道:
“皇上五岁之前常常到我家中来玩,我院中有一棵大枣树,有一次他说要摘枣子给我,结果怎么也爬不上去,他也不许下人帮忙,从此每次来我家都必去爬那棵枣树,不过后来……”她顿了顿,笑着说:“这事还是我娘说的,不然我也早就忘了。”
袁授儿时失踪一事虽不是秘密,但他现在是皇帝,有些事便不能再随便提了,大家也都明白,便没再继续追问。
只有顾晚晴,听了这事后轻轻一笑,还真是以小看大,他那执着的性子,怕是从小就种下了。
几人说说笑笑地并不觉寒意袭人,没多久就到了慈安宫。正殿之外,早回太后身边服侍的宋妈妈分别见过了众人,笑着道:“太后有些倦了先去休息一下,另嘱咐各位夫人和小姐在宫中多留一会,待用过晚膳再出宫。”
几位姑娘自是答应,宋妈妈又看向顾晚晴,指着她的鞋子说:“夫人的鞋子被雪水浸了,奴婢服侍夫人去换吧。”
顾晚晴低头一看,果然鞋尖处湿了一小块,本不打算麻烦,但宋妈妈已在前头领路了,便与青桐跟上,随着宋妈妈来到位于暖阁之侧的一处偏殿。
进了殿中,宋妈妈请顾晚晴稍坐,自己就出去找替换的鞋袜,顾晚晴正好走得累了,便在椅上歇着,青桐侍立一旁。
她们都没有说话,室内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顾晚晴突然隐隐地听到说话声,似乎是从隔壁而来。
“……皇上吩咐的事……边关……重臣……”
顾晚晴在屋子倾听一圈,终于确定声音的方向,靠近那墙边细听,便听到太后缓缓的声音,“此事的事至关要紧,你一定小心行事。”
“是。”
应答的声音轻细,顾晚晴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此时太后的声音又起,“喜禄,皇上对你十分信任,你切莫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喜禄?顾晚晴一时有点发懵,是……镇北王派到袁授身边卧底的那个喜禄吗?
第173章 怀疑
那边的对话仍在继续,顾晚晴却没有听进多少,她一直留意着那对答的声音,直到确定那说话的人真的是她认得的那个喜禄。
太后的交代以叮嘱为多,喜禄态度躬谨一一应着,顾晚晴却有些茫然,喜禄不是镇北王的人么?难道说……他竟是王妃派到镇北王身边的么?
不,不对。
刚刚太后分明说“皇上对你十分信任”,这“皇上”,说的是……顾晚晴的脑袋一下子变得有点乱,许多往事一件件地浮现在眼前。喜禄是间细的事是袁授亲口说与她的,也是喜禄将她从逃往关外的路上捉回来的,而后喜禄更回到镇北王身边……可现在,怎么又得“皇上信任”了?
莫非是喜禄见镇北王失势,所以变了节,投靠了袁授?
这个可能性很大顾晚晴吐出口气,提着心却没有放下,虽然她很想放松,可……可她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说,真相……当真如此么?
“这偏殿似乎是后隔出来的。”
青桐轻轻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顾晚晴恍回神来,颇不自在地一笑。
正如青桐所说,暖阁中的声音在这边听得如此清楚,正是因为墙壁过薄的缘故,而墙壁上虽然挂了一些装饰之物,仍可看得出新粉刷过的痕迹。
是有意为之么?
先是太后于暖阁中召见久未露面的喜禄,再由宋妈妈带她来换鞋袜,顾晚晴盯着自己鞋尖处的一块湿痕,不由想到,大概就算她的鞋子没湿,宋妈妈也会找另外的理由带她来此吧。
就是为了让她听到喜禄之事?
不是顾晚晴多疑,而是经历过这么多事后,顾晚晴怎么可能再相信这样的“巧合”?而这场“巧合”的真正目的无非是想令她与袁授间心生嫌隙,看来,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太后给得实在是很不情愿呢。
顾晚晴也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最近太后对她的脸色这么好,不仅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就同意了立后之事,甚至连选妃之事都不再提起,目的,就是为的这个?
那么,喜禄的身份,到底是太后有心布局,还是……还是他真的是袁授的心腹,从头到尾都是?
其实这件事,只消她回去质问袁授,一切便可水落石出,若是袁授否认,太后岂不是摆明了在破坏他们的感情?从太后这些时日的隐忍看来,太后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罪名的,太后还是看重袁授这个儿子的,所以,不可能设这么简单的圈套给她一定还有后招,甚至……这就是真相。
慢慢坐回椅中,顾晚晴的脑中已全然被这件事占据,连宋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发现,直到脚上有了感觉,是宫女在给她换上新的鞋袜。
顾晚晴抬头看向垂手而立的宋妈妈,宋妈妈面色自然,见她看去轻轻一笑,“夫人穿着可舒服?”
顾晚晴怔怔地点了点头,“太后还没起么?”
“是。”宋妈妈应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些再来向太后请安。”
顾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