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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分割的。不过这种说法具有心理意义,因为它便于中国实行现代化,而
不致丧失其文化特性。尽管其效力令人怀疑,但它象征着中国对西方的矛盾
态度。
同样的态度也表现为在中国传统中寻找支持现代化的依据,这就是搞
“托古改制”的老办法。主张改革的人辩论说,他们的自强计划是符合强调
变化、技艺和使用有才华的外邦人的中国古代传统的。他们进一步断言,西
方的科学和制度起源于古代中国。因此,中国愈是进行变革,它愈是切合自
己的传统。这种观点直到今天仍然经久不衰。
(一山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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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西北与沿海的军事挑战
太平军战争以后时期的清朝军队
到1868年捻军之战结束时为止,一种新的军队已经作为捍卫清朝安全
的主要屏障而出现。这种军队往往被历史学家称为地方军,在当时则通称为
勇营。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末期,全帝国的这种军队统逾三十万人。其中包
括曾国藩所建立的湘军的余部,重新恢复活动的左宗棠所部楚军,以及李鸿
章所统率的淮军。还有一些性质相同的较小的部队,如豫军、东军、滇军和
①
川军。 比起其他的军队,这些军队的总的特色就是它们使用更多的西方武
器,因此维持它们的费用也更大。但最根本的特点是它们出于军事目的而利
用中国传统社会的宗派集团的感情。勇营的优点和缺点都表现在它们的上下
级之间、官兵之间紧密的个人联系方面。在这方面,它们确实不同于清帝国
的传统军队,即八旗军和绿营军。
清代的八旗军原来由每单位三百人的佐领组成,均由清帝支付俸禄和赐
予田产。但是为了防范满族亲王和清朝官员拥兵自重,清帝在十八世纪初年
便定下了这样的制度:佐领以上的八旗军高级将领每隔三至五年须在各驻地
①
之间调防。 十九世纪中叶总数约六十万人的绿营兵则作为保安部队编成小
分队派驻各地,或是作为省一级文武长官所统率的较大的标派驻各地。但
是,这些标之大只是相对而言的。例如在陕甘这个军事战略要地的四万士兵
被分编成十三个标,在北京以外的直隶省的一万二千名士兵分属于七个标。
②虽然绿营兵的兵士是世袭的,但一到中级带兵官就通常只能在一个部队呆
三至五年,而且根据回避法又不准在本省任职。这就防止了官兵之间会形成
长期的私人关系,特别是防止了统领与地方小分队的下级军官形成长期的私
人关系。由几支绿营兵部队调集组成以执行特殊任务的特遣部队,往往不能
③
很好地执行任务,因为“兵不习将,将亦彼此不和”。
勇营的长处是官兵之间有紧密的个人联系。统领个人选择他统驭之下的
① 关于八旗军和绿营军,见魏源的《圣武记》和罗尔纲的《绿营兵志》。勇营之名初见于曾国藩1866 年1
月的一篇奏稿,载《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23 第35 页。关于东军,见《山东军兴纪略》(卷4 第8
页)和《丁文诚公遗集》(卷1·4第37 页,卷4 ·9第16 页)。关于豫军,见尹耕云等编:《豫军纪略》,
卷1·3第11 页;卷5 ·10 第10—11 页;卷12·22 第5 — 6 页。滇军起源于岑毓英在云南省平定回民叛乱之役,
见王树槐的《咸同云南回民事变》,第224—228 页。
① 参照罗伯特·李:《清代历史上的边疆》,第24—31 页。史密斯:《十九世纪中叶中国的兵制》,载《亚
洲历史杂志》,卷8 第2 期 (1974 年)第136—141 页。章伯锋编:《清代各地将军都统大臣等年表》。
② 罗尔纲:《绿营兵志》,第92—100、126—136、162—164、206—207 页。
③ 罗尔纲:《绿营兵志》,第179—181、213—220、237—244 页。江忠源:《江忠烈公遗集》,卷1·2第
4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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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营的营官。每个营官带兵约五百五十名,他们可以挑选自己属下的哨官,
哨官也可以挑选他所统率的什长。约十个人组成一个什,这十个人通常也由
什长自己挑选。曾国藩于 1868年曾极口称誉这种遍及全勇营的私人关系的
制度,他写道:“口粮虽出自公款,而勇丁感营官挑选之恩皆若受其私恩。
①
平日既有恩谊相孚,临阵自能患难相顾。”只要清帝对任命文武官员的大
权(包括控制省一级的高级职位以及授予值得艳羡的绿营兵官衔和勇营的各
级职务)仍牢牢在握,那么,清廷便仍然能够使这些新式军队在中国境内实
现它的目标 (见上卷第九章)。在一个武器、战术和辅助兵种不断进步的时
代,这种其主要力量来自宗派集团效忠精神的武装部队,能应付中国的新的
国外挑战吗?
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北京批准了 (甚至是倡导了)一系列训练计划,
这些计划通常都得到欧洲列强的支持,因为它们希望看到清朝能够强大到足
以保卫通商口岸和贸易通道。但是,其收效却微乎其微。
清廷并不想放弃八旗军和绿营兵。虽然它们用处不大而又花费不小,但
维持这两种部队似乎比改进勇营更重要。例如,对北京的八旗军就曾经做过
一次值得注意的努力。由西方武装起来的神机营是文祥等人1862年创立的,
它由约五百名旗人训练,这五百名旗人曾由通商大臣崇厚安排在天津接受过
英国军官的使用现代化小型武器的训练 (见上卷第九章)。神机营最初只有
约三千名士兵,自慈禧太后之小叔醇亲王于1865年被任命为主管神机营的
大臣以后,它就大加扩充。按照清帝的命令,从北京的八旗各部队抽出总数
达三万人跟这支新式军队一起接受训练。对官兵的考绩权也从原来的统领手
中移交给了醇亲王。②
但是,神机营没有进一步扩大队伍。醇亲王也没有充分利用机会来进行
西式练兵。1865—1866年,他同意从八旗步兵中抽集每队约五百人的两队步
兵去天津接受使用西方武器的训练,但他拒绝了恭亲王的被保护人崇厚关于
八旗骑兵也要接受西式训练的建议。他唯恐这些兵士会玩忽其所素习的技
艺,所以只让很少的骑兵去天津接受短期的训练。1869—1870年英国人的训
练计划只有三位外国教官(由曾在戈登的常胜军中服过役的薄朗统领)在实
①
施,但这时已不得不终止下来。拥有三万人的神机营守卫着京师,但在1870
年当紧接天津教案之后对法战争似乎迫在眉睫之际,李鸿章勇营中的二万五
千人不得不被调集来加强直隶的防御。李鸿章的部队奉命驻守在大沽与北京
① 《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28 第18—19 页。
② 席裕福等编:《皇朝政典类纂》,卷331 第8 — 9 页。
① 中国科学院等编:《洋务运动》,第3 册第475—479、484—491 页。神机营核心部队总兵力似保持为六
千人之数。迨至1881—1882 年,日本人的情报认为神机营本部只拥有三千五百名步兵,二千名骑兵,五百
名炮兵。见福岛安正编:《邻邦兵备略》,卷1 第21—2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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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之间的中间一段,远至诸如杨村和河西务等城镇。 北京的安全现在只能指
望汉人的忠诚了。
在清帝国的其他地方,八旗戍军虽已声威大逊于往昔,但政府仍替它们
招兵买马,聚草屯粮。但是显而易见,满人的力量已无恢复之望。在广州,
清帝国官员遵奉北京的指示,分别接受英、法两国的建议,训练清军使用现
代武器。从 1863年开始,用广东省当局购买的装备,有三百六十名八旗军
由英国人进行训练,三百名八旗军由法国人训练。在满族军官的统一安排
下,还有五百三十一名地方绿营兵接受英国人的训练。广州的这项训练计划
只实行了三年便停止下来,因为那时满怀失望的外国领事们要求撤回欧洲教
官。③
与此同时,满族官员已很难在法定守卫地点恢复八旗戍军了。1867年,
在伊犁和新疆的其他四个中心地方,回民之乱后只有一百五十名八旗军幸存
下来;他们最后不得不被转往内蒙古重新安置。在中国本部的十二个驻防城
市内,八旗兵及其家属住在被隔绝的地区,士气低落,和在满洲的所有八旗
军一样:又穷;又吸食鸦片;还总是被上司克扣帝国发放的薪饷。①
由于八旗军的力量已很难恢复,清廷想继续加强仍被兵部和户部所控制
的绿营兵。崇厚关于让英国人在天津施行训练的计划,事实上训练的绿营兵
多于训练的八旗军,而从受训的绿营兵中产生了五百人的“洋枪队”,它在
对捻军的作战中证明是管用的。在这同时,在1863年被任命为直隶总督的
前湘军将领刘长佑,则建议重新训练约十五万名直隶绿营兵,而不用对原来
的军队编制大事更张。汛兵每五百人组成“营”,以便在全省的七个中心地
点施行定期训练,但兵丁被准许在两次训练的长期间隙中返回原汛。②
1866年,恭亲王奉旨批准给予刘长佑总督以更多的财政支持。从各标抽
调出来的兵就被编入刘长佑所指挥的六个中心。这种新编军队称为“练军”,
即经过重新训练的'绿营'兵。户部最初从天津海关拨款十万两充新训练计划
中的军火费用。但在1867年1月,恭亲王的反对派、户部尚书罗惇衍上疏
攻击这个计划,而这一批评一定受到了慈禧太后的欢迎,因为一道上谕急剧
③
地削减了这个新计划的开支。直到1868年捻军骑兵进犯直隶使政府创巨痛
深,接着曾国藩被任命为直隶总督,这才又为练军制定了新计划。当清廷内
部因中英修约引起外交政策大辩论时,曾国藩刚好来到北京,他致函李鸿章
说:“恭邸重在和局,醇邸重在战守,物论与醇者较多。”满族两派人士都
② 王尔敏:《淮军志》,第354—355 页。李鸿章:《李文忠公全集·奏稿》,卷17 第10 页。
① 《皇朝政典类纂》,卷333 第11 页。罗伯特·李:《清代历史上的边疆》,第123—125 页。
② 王尔敏:《练军的起源及其意义》,载《大陆杂志》,卷34 第7 期 (1967 年7 月)第216 页,文中摘
录了刘长佑的奏折。
③ 《清代筹办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