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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发生的事件值得特别的注意,因为新军是在那里开始1911年的起
义的。张之洞总督曾在该省花大力气建立了一支新军。但张之洞在甄别革命
分子这方面,却不如其他官员——例如直隶的袁世凯——那样有力。湖北至
少在1905年前的五年已是革命活动的温床,而士官生很早就已卷入。例如,
吴禄贞曾被湖北省的一所武备学堂派往日本进修。他在参加唐才常1900年
的未遂起义时辍学了一小段时间,然后在1902年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到
那时,他已是孙中山之友,又是一个隐藏的革命积极分子。他曾升任新军中
的几个要职。其中即有北京的一个要职,其他的湖北学生也早在1904年就
认为,军队支持革命是必不可少的;其中有的人(后来包括同盟会会员)有
意识地参军,为革命秘密工作。1904年6月在湖北成立的科学补习所可能是
企图联合学生、士兵和秘密会社的第一个革命组织。
1904年与黄兴合搞一次起义的企图失败后,湖北的学生花了一年多时间
才重新组织起来。从1906年初起,一共大约有三十个革命组织有记录可查。
这些组织与军队的关系密切(但与同盟会关系不密切,虽然组织名称相似),
这可以从“军队同盟会”和“振武学社”等名称中看出。早在1906年,一
名清政府的高级官员提出了警告,说同盟会在新军中的活动日益频繁,活动
中包括利用革命歌曲和白话文来煽动士兵。据说有一个日知会,在组织普通
士兵方面特别成功,虽然它存在的时间不到一年(从1906年初到1907年1
月)。这样就开始了1907至1910年时期摆脱专门吸收军官的倾向,直到1911
年,新军中的主要革命集团几乎全部由士兵组成。
1908年秋季,湖北的革命活动几乎停止,因为它的领袖(一名新军士兵)
被调往四川。这件事说明组织是多么脆弱。但湖北的革命派很快重新组织起
来。共进会起了主要作用。1908年后期,其创始人孙武从日本归国。他很快
对秘密会社丧失信心,便转向新军征集会员和盟友。同时,共进会最合理的
潜在同盟者“军队同盟会”被“群治学社”接替。新名称是能说明问题的。
1908年夏秋,政府已经镇压了一批声称有权为民主公开集会的集团。甚至梁
启超的温和的政闻社也被镇压。清政府在宣布自己的宪政计划的同时,不能
容忍那些想加快或改变这些计划的活动。就在这个过程中,湖北群治学社的
成立可被视作对当局的一种公开和对抗的挑战。
这种挑战是在皇太后逝世不到一个月以后出现的。随着她对政权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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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湖北的革命派看到了可以更加放手和更大规模地进行政治活动的机
会。群治学社的三个成员开始发行一种报纸,它广泛流传,并把革命的要义
传到军界和武汉三镇以外的地方。当群治学社在1910年9月被振武学社代
替时,后者也发行了一种报纸。大量的报纸宣传与邹容的《革命军》等革命
文献一起,都是面向普通士兵的。归国学生在尽可能靠近兵营的地方开设店
铺、客栈、茶馆、杂货店和其他铺号。许多这样的店铺成了革命组织的前线。
陆军部长委托一位美国武官管理的大部分新军已经趋向反满。①
在1910年,时机仍未成熟,军队不能单独行动,连试一下的准备也没
有充分做好。在湖北,象共进会和振武学社等组织发现还不可能进行合作。
在其他省份,革命派在新军中取得的成绩并不一样。在1909年前,他们在
北方争取到的拥护者比南方少;但从那时起,同盟会会员开始担任北洋军中
的要职。即使在革命工作已在长期进行的广州,准备仍不充分。例如,同盟
会企图组织新军兵变的一次最有名的行动现在真相大白,它不过是一次地方
暴动,而不是一次革命起义。这就是地方官员颟顸无能所引起的1910年2
月的广州暴动;革命派当时无非想利用(但没有成功)一次不是自己搞的事
②
件。 他们在广东的问题是,他们在士兵中没有组织,虽然在中下级军官中
有大批同盟会会员。
在1910年,革命派又加倍努力活动,政府开始惊慌失措。革命派是否
取得了象官方所认为的那种成就,这还不清楚,但到1910年底,新军的不
满情绪急剧加强,而清当局几乎是疯狂般地作出反应。部队来回调动频繁,
有时甚至被解散;军官经常被替换或解职;监视工作逐步加强;宵禁实施了,
各项规定普遍从严执行。振武学社决定更深地转入地下和寻找盟友。1911年
1月底,该社的领导人在武昌聚集,企图成立一个新的前沿组织,并为该组
织起了一个无碍时局的名称——文学社。在一个月内即已有约四百名新成员
入社。该区几乎每个营都有人入社。其领导人决定继续发行一种报纸,给每
个部队单位分发一份。武汉三镇各设一支部,并派代表到湖北省的其他地方
以及有湖北军驻防的另外几个省里去。有的人甚至远去东北。
当文学社在加强其招募和宣传活动时,它发现自己在这些活动方面正与
共进会进行竞争。虽然湖北的有些革命派都参加了这两个组织,但他们不能
协调他们的活动。文学社领导人的几名话说明,为湖北省新军提出的社会变
化的要求还根本不够:“我们是下等士兵;他们不是身穿西服的上等人,就
① 梁敬錞:《辛亥革命》(第17 页)引用了美国国务院的《美国外交文件》。其他材料如冯兆基的《辛亥
革命中的军事策反工作》 (第114 页)提出,到1911 年,约三分之一的湖北新军是革命派。
② 罗兹的《中国的共和革命在广东》(第189—196 页)中有详细的讨论。可与薛君度的《黄兴和中国革命》
(第76—77 页)和李恩涵的《中国革命的基础》(第189—192 页)中较老和较正统的解释作比较。关于
湖南的事件,见罗森鲍姆:《绅士势力和1910 年长沙米骚乱》,载《亚洲研究杂志》,卷34 第3 期(1975
年5 月)第689—715 页;以及周锡瑞:《湖南湖北的辛亥革命》,第123—13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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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聪明又有声望、身穿长袍马褂的官员。他们从不屑看我们一眼,依靠他
①
们,我们会一无所得。” 需要有一些调解人的帮助和一种危机感的气氛,
这样这些集团间的摩擦最后才能缓和到能够进行某种合作的程度。调解人可
由上海同盟会会员中的一个小派别出面充当。而危机则政府自己已在制造之
中。
新绅士和省谘议局
1910年与日、俄、英、法等国的边界争端,又使北京因其态度软弱而受
到攻击,谘议局中的立宪派也变得更加直言无忌了(见第七章)。十六个省
立宪派中的五十一人聚集在上海,组成谘议局联合会。该会随即派一个三十
二人组成的代表团前往北京,要求迅速召开国会。这次行动赢得了政府的几
个让步,其中包括设立临时的资政院,把完成完全立宪制的过渡期缩短三
年。在1910年1月、7月和10月的三次请愿后,11月4日的上谕答应在1913
年召开国会 (原定在1917年),在国会召开前公布宪法。省议员仍不满意,
他们坚持要组织对他们负责的内阁。但政府态度变得强硬了,改良派没有再
赢得让步。结果,有的人对和平过渡到民主制的希望丧失了信心,少数人甚
至想到了革命。
11月4日的上谕命令请愿者解散,但是在临时的资政院议员的领导下,
许多人留在北京,又讨论了两个月。因此,到1911年初,请愿运动进行了
整整一年,并且从要求温和地变革的恭谨请愿态度转变为争取更大变革的迫
切要求。这些请愿自始至终强调同样的一些问题,即外国对中国统一和主权
的威胁、经济危机的危险和革命以及不负责任的行政等;但其措词一次比一
次强烈。在1910年初期,他们曾经向当局请求动员民众的支持以防止叛乱。
但时隔一年以后,他们开始接受了革命的思想。在1910年7月,一份立宪
派报纸的社论认为,当欧洲人为成立议会而流血时,中国人却在浪费墨水,
这就是欧洲人成功而“我们的墨水付诸东流”的原因。六个月以后,随着要
求立宪派“不应把宝贵时间浪费在空洞的口舌之战”,上述要求暴力行动的
①
含蓄号召就更加清楚了。 1911年3月,立宪派的主要发言人梁启超号召所
②
有中国人“并力以图推翻此恶政府而改造一良政府”。
梁启超自知不可能参加过去与之激烈斗争了八年的革命派队伍,但他这
① K。S。刘: 《宋教仁和辛亥革命》,第111 页。在这种情况下,阶级分歧究竟关键到什么程度是特别难以
确定的。虽然在克服分歧方面有了进展,但日知会曾被一个归国留日学生所出卖。刘认为,以后的组织“对
海外留学生的可靠性有点不放心了”。同上,第112 页。
① 张朋园:《立宪派》,载《革命中的中国》,第172—173 页。
② 欧内斯特·杨:《梁启超与辛亥革命》,载费维恺、罗兹和芮玛丽合编:《中国近代史考察》,第24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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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却接受了以前拒绝过的那些观点。他甚至争辩说,革命不会给中国带来外
国干涉和被瓜分的危险;对这个问题,他与《民报》的作者们过去争论得最
为激烈。他的许多改良派追随者也发现自己站在同一立场上。“立宪派人的
君宪美梦已经觉醒……此后的行动,已不如请愿时的心平气和,而往往公然
①
与清廷对抗。”清政府所持的拒不妥协的态度正在把各反对派团结起来。
它们虽然不能领导革命,但差不多都能马上准备接受革命。在改良派领袖人
士中,只有江苏省的张謇还没有转变原来的立场。但当革命一旦爆发,他在
促使清王朝覆灭这方面将起极为重要的作用。
到1911年春,力量的对比起了变化而有利于“新绅士”一方。虽然反
对派力量仍然过于分裂,还不能向政府提出挑战,但组成一个强有力的反清
大联合的因素这时已存在了。在几支新军中,百分之七十的士兵属于革命组
织。其他的新军中有许多同情者和骑墙派,但反革命士兵则少而又少。省议
员满怀着怒火回到本省。那些在临时的资政院中供职的人(他们比一般的谘
议局议员年轻,并且更倾向于西方)特别有战斗性。商人曾经参加领导反洋
人的示威和抵制洋货活动,他们既支持过立宪运动,也支持过革命运动。许
多商人在1910年的请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