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哼唧完,再驻足,侧头往夏御苑的方向望去,乐曲声,还有人的欢笑声,依稀从那面传来,无忧憧憬的说,“听说三皇兄今日猎了一只老虎,我好想去瞧一瞧……”
他们盛载而归,晚上在苑里摆烧烤酒宴,却没有她的份,来时,她还跃跃欲试,就算给她打到一只小猫小狗,也能跟父皇讨赏了。
哪里会想到来行宫的第一日,就抄经抄到手软……
站在行宫之中,望着被夜色构筑的座座沉寂的宫殿,视线再放远一些,便能看见那些巍巍的大山,那里对无忧来说,有着深深的吸引。
毕竟人生十二载,这是她第一次出宫。
“不如明天我们悄悄的去看吧?”忽的,她小心思一转,回头对风曜道,“反正父皇也没有规定每日要抄多少,就去看一眼便回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男子一听,脸上并未有任何表示,心里已不情愿。
不用顶着骄阳烈日,只消在凉风幽幽的庙堂里抄经,是他最愿意做的事,况且夏猎危险,这傻子出了事,又是他的担待。
眼瞅她望自己的眼神里越发祈求,他勾起唇浅笑,“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今日的比试,我输给洛迦王子,结果会如何?”
“如何?”她果然把那回事忘记了。
风曜不答,反而眼底笑意更浓。
无忧很快想起他们比试的初衷,继而心上一跳,“可是你赢了!”她强辩!
“若是输了呢?”他再追问,极少与她较真。
“那……那……”她语塞,嘟囔着道,“明明已经赢了嘛……”既然赢了,还提那些有的没的作甚?
风曜望着她为难,平平静静的道,“若是我输了,公主就要嫁到蚩尤,做他们三王子的妃子,虽然这位洛迦王子成为未来蚩尤国君的机会最大,不过据我所知,他们生性野蛮,待女人如牛羊牲口,国君无论娶多少妻子,都没有地位高低之分,若我输了,君无戏言,就是皇上也无法阻止,只能将公主送去,那到时候……”
“你别说了!!”无忧快要跳起来,忙不迭的打住,再听他说下去,没嫁成都要吓死了。
“好了好了,我哪儿也不会去,明天继续抄经!”他说这番话的用意,她清楚得很!
月色下,深谙的眸底映出一张白悔莫及的脸容,都五年了,这傻子越大,越是天不怕地不怕。
“也不是不可以去。”转而,风曜又意料外的松了口,“只要公主这几日安分些,夏猎结束之前,我必定带你去一探究竟。”
只要,她听他的话。
夜话
丑时过半,夜色浸染下的离桑行宫,安宁而诡寂。
没有了白昼的喧嚣,此刻,一切都被沉淀,仿若谁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无忧居住的寝殿外室,风曜如同往常一样,一身素衣,倚靠在内殿转折的屏风后面,尽职尽责的守候在此。
五载岁月,日日如是。
在暖玉阁里,已是不成文的规定,公主睡在哪里,风曜必定在外面守夜。
只消里面的小人儿一声轻唤,单是从音色里,他都能分辨,是要喝水,还是要添张薄被。
这夜静得出奇,饶是行宫建在翡翠山脉之中,深山密林之内,偶不时便能听到野兽鸣叫,更显一刻静谧。
空气里轻浮着淡香,男子略微低头,深思飘忽在外,那是个无人可以触及的地方……
“曜,你睡了吗?”
身后,内殿里传来无忧纤细的声音,在这寂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没有回应,他直接站了起来,往里面走去。
“为何还不睡?”来到床前,他看着床上卷成一团的小公主,平静无澜的深眸里,参杂着少许无奈。
她侧躺着,双手屈放在胸前,抓着丝被衣角,用一种担忧的眼神望着他,说,“我怕……”
“怕什么?”
外面没有狂风骤雨,没有吃人的猛兽,更没有危及她性命的危险,有什么好怕的?
无忧却撇嘴,眉头也皱了起来。
伸出小手,她扯了扯风曜的衣摆,他没辙的就地坐下,伴在她床边。
以往无数个就不能寐的夜,他就是这样与她谈天说地,讲着那些从各宫中太监宫女,禁卫军,甚至是娘娘们那儿听来的所有。
深宫,是个煎熬着人心的巨大桎梏,逃不出,挣不脱,唯有向它臣服。
“我怕你输。”过了好一会儿,无忧才细声的说,暗夜中稚气未脱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挥散不去的阴云。
风曜私心里想笑,这傻子,到底是吓到她了。
“怕就好。”未将心思表达出来,他淡薄着俊容,提醒她,“以后可千万别再随便拿自己做赌注。”
顿了一顿,他再道,“你,我输不起。”
言毕,无忧露出恬宁的微笑,神态里是安宁,还有……些许得意。
她虽才十二岁,却已经能够完全明白他说这句话的全部意思。
那是她的自以为。
“你还记得九皇兄吗?”她又道,提及起这个已经被后宫世人遗忘的皇子,无忧还会露出不安的神色,“他说我是赔钱货,不如皇子珍贵,早晚有一日,父皇要将我嫁去别国和亲,你说,父皇他会吗?”
这是由今夜风曜提醒她之后延伸出来的忧虑,她终归是个公主,宫墙之外的寻常人家仰断了脖子都无法企及,怎知她亦会有自己的担心。
你的
“夏墨已经被逐出皇宫了,他的话,无须放在心上。”直呼那位已经销声匿迹多年的皇子的姓名,风曜安慰她,道,“况且,皇上这样宠爱你,是真心的。”
“你知道怎样不是真心的吗?”她又问。
人心,本就是个难以琢磨的东西。
在宫里,无忧也只对几个人表现得亲厚,虚妄的人,自有另一套应付。
所以她怀疑那些人心,就如同那些虚伪的嘴脸讨好她,皆因为她有皇帝的宠爱。
这些,她一直都知道,却在彼时,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时刻,怀疑她的父皇。
风曜对她宽心的笑,说,“若皇上不宠你,你总是惹那么多麻烦,早就将你送到敌国当人质去了,还会容你成天胡闹吗?”
他亦不是皇后所出,自小冷眼受尽,朝炎重视人才,若非他在众多皇子中出类拔萃,也不会被立为太子。
他的父皇,对他只有无尽苛刻的要求,没有爱。
做不到的话,非但他的太子之位不保,恐是性命都连猪狗不如,也许,潜入夏宫做细作,对他来说是一件幸事。
只要他将夏国尽收于朝炎之下……
“你又在发呆了!”无忧打断他的深思,不满道,“你也拿不准,父皇是否会将我嫁到别国去和亲,对不对?”
“那是自然。”他又不是夏皇,这哪里是他能说了算的?
“不过皇上重视你,而今天下战祸不断,就算真的做了如此打算,我想皇上定会斟酌你的意见,寻一个你喜欢的别国皇子。”
“我不喜欢!”无忧情绪忽然上扬,忽的坐起身来,抓住风曜的手臂,仓皇的说,“我不喜欢他们!谁都不喜欢!”
她抓着他,用尽力气。
风曜低眉看了一眼那手,察觉到一丝与以往不同的异样,眉间不由隐动。
再去看无忧,她此时的表情亦是复杂非常,那张稚嫩的脸孔中释放出的是对他朝难以忽略的担忧和无奈。
她一直都知道的,她的命运或许和她那几位姐姐没有差别,唯一所幸,或许便是能够嫁得称如她的心意。
“公主。”风曜平和的轻唤她,随即起身扶她躺好,为她盖上丝被,“没有人可以猜度皇上的心思,你能做的,只有不要让他讨厌你。”
否则,也许她会生不如死。
“夜深了,快睡吧。”
他欲走,那只小手再度将他抓住——
“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寂灭的深殿里,响起她单一无助的声音。
回首,他望见暗中蜷缩在锦床上的小丫头,灵秀的脸容被过于成熟的忧虑所充斥。
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无奈。
“不会。”他淡语,眸底流出些许笑意,“因为我是你的。”
月事
再难眠的夜也会过去。
可却在未天明前,她是那样害怕。
怕有一日失去父皇的宠爱,像夏墨那样被驱逐;怕他朝不如昨昔,享尽天下福气,还是逃不过远嫁和亲的命运。
原来,她的怕,从未停止过。
次日无忧莫名醒来,睁开眼睛,外面天光微曦,灰蒙蒙的一片,模糊了视线里的寝殿。
面颊两侧,有些微润。
她伸手去摸,再放到唇边伸出小舌一舔……
咸的。
她……哭了吗?
无忧自顾不解,再想起昨夜,难得那般不安,最后要握着风曜的手才睡着。
很多道理,无需旁人告诉,她也明白,所以昨夜……
“为什么我要哭?”
帝王家的无奈,不为外人道,她早就知道了。
倏的,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在她体内骤然而起,她只觉身下有异,揭开绒被,探眸一看,先是小脸一怔,脸色立刻变了,当即吓得‘哇’的大哭起来。
外殿,估摸再过不久,宫女们便要来服侍无忧起床了,风曜彻夜未睡,索性打算去庙堂抄经,突然听到里面的傻子哭得惊天动地,他忙进去看,坐在床上的小人儿已是泪流满面。
“曜,我要死了……呜呜……”那表情十成十的真,全无玩笑。
她那突然至极的放声大哭,已经将他骇到,碍着她是公主,发作不得,只好走过去瞧。
无忧哭着揭开了绒被,给他看床上那抹刺眼的鲜红。
便是一眼,风曜定睛,整个人陡然僵住——
※
天色正是灰明之时,男子正欲去宫女居住的苑子寻瑾嬷嬷。
刚走出寝殿,忽见个人影从眼前晃过,他定步,还未质问出声,那人影反倒吓得先轻呼了一声。
“什么人?”他蹙眉,低斥,“在公主的殿外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得他一喝,那人影更慌张,忙跪下低着头喏喏道,“奴……奴婢在行宫当值三年,名唤景玉,奴婢……想求见曜公子!”
见他?
站在高阶上,风曜低眉扫视跪在暗光里颤颤发抖的人儿,肃声问道,“你找他有何事?”
景玉已经在此徘徊半个时辰,冷不防被里面疾步走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听那男子说话沉声有力,才反应过来,不是见鬼。
既不是鬼,那定是公主身边的人了?
回想白日在猎场外对风曜的匆匆一瞥,抬眼偷偷向那轮廓看去,错不了了,应该就是。
再开口,心里已有了几分数,“奴婢听说曜公子乃是朝炎国,夜都人士,是……”
“行了。”风曜不耐的打住她,“我就是风曜,你先同我进来。”
说罢,他先转身,又走进寝殿里。
恭喜
她自然知道他是风曜,可哪有话不让人说完,就大大方方请她进去的道理?
看来风曜得公主的宠,绝非虚传,否则一个奴隶出身的人,得有多通天的本事,才能让人恭恭敬敬的尊他一声‘曜公子’。
景玉不解他叫她进去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爬起来,跟了上去。
内殿中,有人在小声啜泣,走近一看,才发现正是无忧公主!
风曜已经毫无顾忌的走到她的床边,正垂头望着她,而后似苦恼的低叹了声,双手插腰,对床上伤心伤肺的小人儿道,“你不会死,我保证。”
“可……可是……”
“你过来。”风曜回头喊景玉,“跟公主说清楚,你们女儿家的……那件事。”他脸色显出窘迫,撇开头去看向某处,很是没辙的模样。
景玉颔首,信步上前来,恭敬的请了安,规矩做完才起身,一看便懂了,惊喜的‘呀’了声,“公主,这是好事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