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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喝!!”
猛地,他大手一挥,那盘子翻倒在地,连同上面的酒杯也在地上碎开,香醇的佳酿渐在女子裙摆上,她眼睫微颤,心上突跳!
拒绝了这酒,就是蚩尤拒绝与朝炎交好,那么——
紧绷的箭,刹那离弦!!
大殿中伺机的夜军侍卫,已是极快的从旁人意想不到的暗处移了出来,蒙亚等人齐齐拔剑!
无忧紧张到了极点!
她想开口制止,饶是知道此刻说什么只怕都已无用,再听洛迦先她一步道,“你别怪我!”
火烧火燎的心尖就在这一刹感到深深一窒——
眩晕和窒闷,让她胸口翻滚不已,张开的小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先是一口鲜血直直喷出,染了洛迦胸口紫金相间的袍子。
他被吓得瞠目,手足无措的将倒下的人儿接住!
“无忧?无忧?!!”
她怎会突然就如此?
这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太让洛迦始料未及!
他将她抱着,一时忘了之前那排山倒海想要与北堂烈拼个你死我活的想法,完全被昏死过去的人揪了心。
北堂烈也急急从高阶下挪步而下,来到洛迦跟前,毫不迟疑,甚至绝对强势的将那人儿从他怀中抢过。
抱起无忧,转身便走。
直到自己怀中落空,洛迦才反映不及,猛然回神!
“慢着!!”
一手锁住已经背过身的北堂烈,那力大无穷的五指,死死扣着男子的侧肩。
几乎,靠近的人仿是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北堂烈脸色冷峻深沉,剑眉紧锁,根本不想和他多耗。
抱着那轻飘飘的人儿,心中亦是不解,未料到她会突然呕血,甚至……已经在后悔昨日废去她那好容易修炼的内功。
他人已非常不是滋味,偏洛迦还要招惹他,在这关头对他质问道,“你现在晓得紧张了?”
北堂烈头未回,只淡语,“滚开。”
话罢浑厚内力蓦地一震——
那金袍无风却兀自霸道的向四周飞展,洛迦被重创!
他面色一扭,本该因这一刹被弹开,与无忧不尽相似的倔性强到了骨子里,扣住北堂烈肩头的五指,锁得更深。
两人彼此僵持对撞,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洛迦嘴角已有血流出,而那男子,肩上的血迹也从丝袍中渗出……
“你可是想死?”
杀机沉沉的话语,沉沉响在众人耳中,只听命于北堂烈的夜军侍卫,再度无声围来。
毕力格顾盼四周,深知此时形势对他们完全不利,咬牙重重喊洛迦,“三王子!”
同时将腰间金牌取下,向他伸出。
那是王在临行前赐予他的令牌,见此如见蚩尤王。
“以吾王之命,三王子洛迦立刻收手!”
下了命令,他再对北堂烈拱手抱歉道,“烈皇,今日一场误会,我们殿下性子直冲,还请烈皇勿要与他计较!”
方才那内力震来,连他都感受到其中浑厚威力,且是还收敛了的。
否则他们殿下命已丧于殿上!
过往只听说朝炎这代烈皇睥睨沙场,却没想到北堂烈武功高到这等地步。
“毕力格!你闭嘴!”
洛迦双眼通红,丢了理智,只看着男子怀中鼻息微弱的小人儿,“今日我一定要将无忧带走,留她在这里,只会让她受尽折磨,我看不下去!”
“那殿下就能眼睁睁看着她气绝于此吗?!”
得此提醒,他眼中总算清醒几分,可那手箍在北堂烈肩上,已深入肉骨,要他现在收去?
洛迦神色间方是荡出迟疑,北堂烈俊容被阴云笼罩,薄唇微启,只道,“杀了……”
“哎呀!!”
杀意沸腾的话语没说完,殿外忽然传来一个与殿中冷然僵凝气氛截然不同的叹息声。
众人同时看去,便见那身着正一品朝服的百官之首苏璟晨,一派悠闲的走了进来。
他朗朗俊容,很是轻松,步子迈得亦是毫无顾忌。
从容的来到北堂烈跟前,先假惺惺的抱拳道,“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时,双眼可是盯着他被洛迦紧锁渗血的肩头看。
从古至今,无论哪国抑或是哪朝,别说万岁了,活过百岁的皇帝都少之又少。
这话在彼时,又是从他口中道出,听上去更像是在风凉。
风凉他们朝炎的万岁,还有这殿中一众剑拔弩张的痴人。
礼罢,他移眸张望,看向夏无忧,捏着下巴揣测道,“面色惨白,气息微弱,不知还有没有救。”
如此一说,更让同是关切女子的两个人焦灼!
而洛迦也因此松动了锁住北堂烈的手。
苏璟晨对缩在角落冷汗潺潺的张适悠招手,“张总管,为何还不去传太医?耽误了可就是你的事了。”
老奴才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小跑了出去。
转而,他收了目光,看向洛迦,笑意更加浓厚,不由分说拉着他另一只手便往那酒桌走去。
“洛迦殿下,下官来得迟了,理应自罚三杯,来来来,我们继续。”
如同桎梏的手一松,北堂烈带着那人儿快步离了此地。
苏璟晨拉着洛迦,吩咐奴才们重新摆上酒菜,歌舞再起,恍如无事一般,继续畅饮。
一场杀机毕露的酒宴,就在他插科打诨的调笑下,就此罢了。
夜军侍卫尽数没入暗处,毕力格等人收了刀剑,均是汗湿了满背……
总算逃过一死,更对那朝炎宰相,刮目相看!
※
未时三刻。
太医院中,药香飘渺。
外面除了皇帝的近身侍卫,还守了一干御医,大气不敢喘,生怕扰了里面的清静。
谁也没想到,应当在孔雀台宴请朝炎三王子的万岁,会突然抱着名宫婢出现在这里。
且是等张适悠急急跑来,才发现皇上早已驭了轻功,带那女子先一步到。
未让当中任何御医为夏无忧把脉,全被屏退,候在外面。
只再半个时辰后,有一名管事姑姑领着位江湖打扮的男子进去,这日真是奇怪得紧!
里面,幻二度入宫,看的是同一人,他自不多问,也没表现得多讶异。
将女子脉象一把,忽而做恍然大悟狀,惊喜叹了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何了?”
北堂烈没有多余的耐心再看他暗自喜悦。
“死不了。”收手,起身,幻干脆道。
他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男子,眼色中泛出诡异的打量,再卖着关子道,“就是毒药吃得有点多。”
“什么意思?”
北堂烈暗忖,莫非那锁骨红害了无忧?
可苗王送来的‘毒月’,说是毒药,实则为他们苗域圣蛊,与那些毒药根本不同,理应不会冲突才是。
看出他神色中的思忖,幻解释道,“这苗域蛊毒说来与小公主呕血昏厥,没有太大关系,但又有些关系。”
即便面对的是朝炎的皇帝,他照样面不改色。
甚至,还有几分戏谑之意,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探出来算,“锁骨红,每月逢十则发,犯者需与同饮之人彻夜交欢,昨日正好二十……”
幻偷偷瞥了北堂烈一眼,摇头自语,“只是小公主体内先有‘碧泉’,与无暇决的内力相互博弈压制,那内功被废去,毒性没了制约,便在她体内肆无忌惮,这便罢了,怪就怪在她服食了药性刚猛的蓄气养生丸,俗话说‘药带三分毒’,虽那养生丸是好东西,可也要看是何人食去,啧啧……”
小公主身子弱成如此,身上有那么多毒素,不呕血才奇怪了。
听到幻说出无忧病因,猫在一角的张适悠心若雷鸣,蓄气养生丸是他给那人儿吃的,没想到会引她奄奄一息,若她人没了,那自己这条老命岂不是不保?
汐站在一侧,瞧了床上气息微弱的女子一眼,冰冷的脸容中泛出浅浅担忧,见北堂烈不语,她便问幻,“依先生之言,公主是否有性命之忧?”
“刚才不是说了么?”幻眼色不耐一挑,淡漠的说,“死不了,需要些时日调理,让外面的御医开些温补的药,好生给她养着吧。”
他停下又算,‘呵’的诡笑出了声,“在下个十日来之前。”
说完之后,他对那周身冷冽的男子埋首一拜,自顾出宫,回他该回的地方去了。
一边走,一边还不满的碎碎念,“屁大点事就要鄙人往皇宫跑,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多来几次,那一身的晦气洗都洗不干净!”
待他远去,汐递眼色给张适悠,要他去外面守着。
房中除了还在昏迷的女子,再无旁人。
汐回到北堂烈身后,低首禀道,“皇上,今日一事……”
难得的,她从不为任何顾忌的冰容,泛出对某人的惧怕。
但那个人,并非眼前的男子。
“无碍。”
沉寂片刻,北堂烈淡淡答她,得到幻的亲口承诺后,他方是平复,至于……
侧首,幽眸看向床榻上的女子,他挤了挤眉眼,仿佛心中一定。
“朕心中有数。”
做他的皇后
苏璟晨匆匆赶去太医院时,外面一干人依旧守着,见他出现,御医们连忙围上去询问,都知道当朝宰相异常好说话,想从他那里得知些切实的消息。
可他根本没周丨旋的心思,正巧张适悠勾着背从里面走出来,他便问,“如何了?”
只不过迟来片刻,孔雀台内竟是剑拔弩张!
虽他笑得最是风生水起,也只有天晓得,宰相大人的心,不比给夏无忧吃错了药的张适悠忐忑!
“人已经没事了。濮”
才主动向北堂烈请了罪的老奴才,连脸上的冷汗都忘记去擦。
方知自己又死里逃生的一回,巴巴的望了苏璟晨一眼,也问他,“那洛迦殿下……”
苏璟晨懒得回答,一身酒气的冲他摆摆手,大步走了进去踢。
药局里空荡无声,旁侧平日里忙碌得几乎没有空闲的层层炉灶上,此时独独熬着一盅药性温和的,只为那人儿。
最里面的房间,朱门半掩,苏璟晨跨进去便见到屏风后面的床榻边,依稀有道明黄身影,守候在那里。
只消洛迦在赤宫多住几日,他便也能明白,北堂烈对夏无忧的感情……无人能敌。
止步于屏风前,便见男子身形微有一动。
苏璟晨舒展了眉间的愁色,恢复嬉笑,作答道,“微臣不负皇恩所托,已对蚩尤的贵客尽了朝炎之礼,洛迦王子喜极大醉,人已安置在偏殿。”
大醉……?
北堂烈见识过洛迦的酒量,苏璟晨竟能把他灌醉?
到底是对彼此知根知底,再听他说,“自然是下了点蒙汗药,否则这位王子闹起来,唉……”
忧国忧民的一声叹息,以表达复杂的心情。
末了,北堂烈冷笑道,“朕可没有托你去尽什么礼数。”
他起身,从屏风内走了出来,冷峻的脸庞上带着愠怒。
苏璟晨不避天子怒颜,撇了撇嘴,苦涩意味甚浓。
实在不想和眼前的男人演什么君臣尊卑有别的对话,诚然道,“你真想以此招惹他们蚩尤开战,将北方形势扰乱么?”
“朕,没有选择。”
北堂烈剑眉蹙起,眸光深了许多。
况且,他时间不多了。
“可是我却觉得联合蚩尤,拿下西逻,再做其他打算为上上策。”
苏璟晨的脸色也垮了下来,阴恻恻的斜眼望他,说,“我的皇上,你并非想真的与任何一国开战,只想暂且安了那个人的心,以作缓兵之计罢了吧?”
西逻女王阴毒狠辣,向来说一不二,若真与她开战,除非你死我活,没有退路。
而蚩尤则不同了,北堂烈对战局有全权的把握。
以女人为理由的战争,本就荒唐至极,小打小闹,无关痛痒。
他今日所动的心思,被苏璟晨完全看穿。
只可惜……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