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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成天跟那些官员打交道,可不要变坏了呀。就像你内参上写的那位副县长,那么坏!你说,干部怎么还养情妇呢?”
“绝大多数干部还是好的嘛。你说的那些呢,只是极少数极少数,是党员干部中的败类。你想想,要是这样的害群之马多了,党委、政府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国家机器还怎么运转?新时期的重要理论怎么能够落到实处?”
慧琳点点头,“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跟你一起学习的肯定也有女同学吧?现在社会上不是流行一句顺口溜吗?叫什么什么——哦,找小姐太贵,找情人太累,下岗女工实惠,不花钱是同学会……”
听她这么一说,我坏坏地笑了,“不花钱呢,就只有同老婆睡!”话未说完,便含住她的嘴唇……
她一把推开我,“讨厌。洗澡去!”
回到党校,只见三五成群的学员说着话向学校礼堂走去,有的人脸上明显带着兴奋。也许是武侠小说读多了,我感觉有大人物要出场了。
原来是兼任党校校长的省委刘副书记今天来给全校师生作报告。
走进礼堂,我寻了一个空位坐下,想着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不一会儿,礼堂的人忽然全都站了起来,我也就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接着就是掌声。我一边拍掌,一边想,刚才这一连串动作都是无意识地完成的,处于这种状态的人肯定不少。看见别人站起来拍掌,不效仿着做除非是白痴。
刘副书记挥手向大家致意,后面跟着常务副校长和一些陪同的官员。一行人缓缓走向主席台,刘副书记步履稳健,风度翩翩,走到主席台正中坐下,面向我们。不清楚他的目光望向哪里,好像台下所有的人都在他的注视之中。
台下一片静穆。
刘副书记侧头与常务副校长耳语一阵,气氛因此更加庄严、神秘。常务副校长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话筒,慢条斯理地说:“同志们肃静,肃静!下面请我们的校长、省委刘副书记作报告。”
掌声再次响起。
刘副书记将右手扬了扬,全场立即鸦雀无声。
“同志们啊,现在全国上下都在认真学习和贯彻党在新时期的重要理论。同志们作为领导干部、党校学员,更应该时刻不忘党的性质、宗旨和任务,脚踏实地为人民服务,努力实现……”
他没有讲稿,引经据典,侃侃而谈,颇有理论素养。演讲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结束的掌声经久不息。
回到宿舍,我取出那封出版社寄来的特快专递,一纸短笺是责任编辑写给我的——“静之先生:大作《〈诗经〉爱情诗选译》已发排,现将清样奉上,请增写序文一篇,校阅后寄我。另目前订数已经逾万,可贺。”
面对即将付梓的书稿,固有的学术精神回归到我的身上。眼前的纷纷扰扰,又怎能同我立志做一位学者的远大理想相比呢?
从诗歌美好的意蕴里,我突然想到了不愉快的“桃园事件”,真是见鬼了。如影随形的官场风波竟能打破一张平静的书桌……
窗外夜色已浓。在这个时候校阅古典情诗,同时想到一位女子,似乎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这时,我想到了阿依,她现在在做什么?一想到阿依,不由感到身不由己的痛楚。我仅做过她几天的实习指导老师,她现在却要为自己的老师洗刷冤情而努力工作,也不知道她是否跻身调查组参与调查了?
有时候,人是很无奈的。走到这一步,前面的路怎样,一点也不知道,只有听天由命了。也许正是这样,《诗经》里才会有那么多献给“上天”的祭祀诗。想到这一点,我也就懒得想那么多了,便铺开稿子,开始写我的那篇序文。
桃园梦忆 第七章
昨晚熬了一个通宵,日上三竿还未起床。中午时分,罗兵敲门来了,“静之,懒虫,该起来吃午饭了!”
我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你怎么了,眼睛那么红?”罗兵一脸疑惑,透着关切。
我想,我此时的面容肯定有些憔悴,“熬夜赶了一篇稿子。”
“那我帮你把饭打上来?”罗兵说。
“谢谢!”
过了一会儿,罗兵端着两份午餐进来。
其间,我已洗漱完毕,见她双手不空,便接过餐盘,“哎呀,辛苦了,罗局辛苦了!”
罗兵睨了我一眼,“我可不是对谁都这样好的。”笑了笑,又说,“你是才子,把我们的才子饿坏了可不行。”
我听得入耳的是前半句。我知道,省城的市公安局副局长,大权在握,她用不着对谁好,人家自会对她好的。我不过是一个无职无权的记者,她对我好一点,不过是同学一场,比较谈得来罢了。
我们就着写字台吃午饭,罗兵有些担心地问:“你还写文章?”
“写,为什么不写?”回答之后,我才意识到她大概以为我是在写内参之类的“文章”吧。
她为我夹了菜,“你近来可是消瘦多了,遇事想开一点,身体要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谢谢,我很想得开呀。”
罗兵听我这么讲,停住筷子盯着我,“我听得出来,你说话的底气不足。”
我笑了,差一点喷饭。其实,我们之间的对话一点也不好笑。
“如果,”罗兵小心地选择着用词,“如果你觉得在报社干下去不如意,可以考虑、考虑换一个环境的,你想过没有?……”
“没有,我没想过。”我说的是真话,但马上被她这句话给噎住了,“换什么环境?”
“省直机关那么多,如果你有了这方面的想法,我可以帮你……”说到这里,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我感觉自己像是触了电一样,虽然她只是拍了拍就拿开了。我盯着她,没有说话。
罗兵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笑着掩饰她的慌乱,“不认识我了?”
我将脸转向一边,“可我除了会写文章,还能干什么?”
“你这个同志呀,你看我们的吴教授都能做市委副书记。可以在工作中学习,在工作中积累专业知识嘛,”顿了顿,又说,“没有人是天生就会当干部、当领导的。”
我这才真正地笑了,摇头道:“怎么你和程明凯的观点一样,认为我可以当干部?哦,不,是当领导。”现在行政事业单位的办事员都是干部,干部不等于就是领导。
“你这个同志呢,还比较有正义感,如果当了领导,肯定是个好领导。”
“不是有正义感,良心未泯而已。”
罗兵点点头,“你是搞文字工作的,知道巴尔扎克有一句名言吗?”
“哪一句?”
“权力是手段,人人幸福是成果。”
我也点点头,说:“不过,巴尔扎克还说过另一句话。”
“哦——”罗兵饶有兴趣的样子。
“政治家也是杂技表演者,一不当心,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美好的建筑物倒塌。”
“好了,我们不说巴尔扎克了。说说眼前,说说你自己的事。”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都是党员,这些事,还是听从组织安排吧。”
罗兵有些陌生地望着我,“你还是没变。”说完,收拾碗筷,端着餐盘出去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阿依打过来的。
“是阿依呀,有什么事?”
“我现在在蒲州,已经是调查组成员了,调查的情况我不能说,调查组有纪律。但我想跟你见见面,行吗?”阿依在电话里说。
我的脑子在飞快运转,“我要参加学习,这是党校,也是有纪律的。”说实话,我也想见见阿依了。
话筒里沉默了一会儿,想必阿依有些失望,“你不知道请假呀,随便编一个理由吧。不过,你得编一个很充分的理由才行。”
“我试试看。”
“好的,我们蒲州见。”阿依挂断了电话。
罗兵回来,我将阿依从蒲州来电的事说了一遍,她想了想,说:“应该去。”
“请假的事?”
“我帮你办吧。正好我也要请假,局里最近有大行动,一定要我回去。”罗兵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盖了大红印章的信纸,“这不,我们市公安局给党校的公函都开出来了。”
到了蒲州,我给阿依打电话,她说她和调查组下榻在蒲州流花湖宾馆。乍听起来,流花湖宾馆大概会远在市郊,实际上位于市中心。
的士在宾馆停下,阿依就在大厅门口等我。见了我,他笑得很甜,我就知道,调查可能取得一定进展了。
“一接到你能来的电话,我就把房间给你开好了,走吧,1816房间。”我们进了电梯间,阿依说,“你怕不怕?是十八层。”
我愣了愣,总算反应过来了。
“十八层地狱哩。”阿依很高兴的样子,动作也较以前亲昵多了,一进房间,便抱着我,“你让我想得好苦!”
我吃惊不小,不敢去揽她,“阿依,你这是……”
阿依松开手,笑道:“看把你吓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搞婚外恋的。我只是抱抱我的老师,你可不要想歪了。”阿依说。
我哪敢想歪呢?现在的女孩子,真是搞不懂了,阿依平时可是一个庄重典雅的姑娘。也许,见面时抱抱,不过是时下流行的时尚,只怪自己太老土了。我问:“你们调查组在几层?”
“在九楼,今天他们都出去了。”
我点点头。
“我跟这里的吴海峰副书记讲过,他知道你来,说今天的晚饭由他做东。”阿依轻描淡写地说。
“他可是我的老师啊。”
“那,我岂不是要称呼他作师爷了?”阿依说完便笑。
“目前调查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你关心这个问题,有些情况是不能告诉你的。能说的,也就是吴叔叔调来蒲州任市委副书记,正好分管纪检和政法……我把我、我,不,把省委刘副书记的批示给他看了,他说,这件事一定要一查到底,并批示蒲州市公安局介入侦察,一定要把李珍找到。你想啊,公安机关一介入,调查组的积极性一下子就提高了。”
听到这些情况,我很高兴,便问:“那位许维舟呢?现在怎么样?”
“已经停职了!吴叔叔这个副书记一到呀,他就没戏了,原来是市里没人动真格。”
“为什么不‘双规’呢?”我问。
“证据不足,‘双规’还够不上。能做到现在这样,多亏了吴叔叔呀。”
我想想也是,就说:“原来吴教授还是一个敢于碰硬的人。”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他的后台是哪个!”
“他的后台是哪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