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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说得对。不过,关键时刻,你爸的一句话能起决定性作用。”
“这一点我不否认。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这个副厅级呀,大概都是何院长欣赏你的缘故,当然还有一些主观原因,比如你的人品、能力和责任感什么的。”
“我希望是这样。”
“但是不瞒你,从现在起,我想启动这一层关系了。”阿依说,“你完全可以担负更重的责任,开始真正意义上的从政。”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想,你们那种单位也就几百千把号人。你的级别虽然上去了,但权力的覆盖面太小,能有多大作为?”
“你的意思,是让我从院里出来?”我说,“你要知道,我在那里工作了两年之多,从一个小小的副处长到现在的党组副书记,回想起来,我为院里做了什么贡献?除了把一份杂志引入市场,好像还真没做过什么。但是,我对那里的一切已经产生了一种依恋之情,包括不变的建筑,还有花木,和院里的职工,是他们接纳了我,我应该为了他们工作。”
“你的这种感情我能够理解,能够理解!”阿依说,“你是编辑出身,是不是?”
“是,这有什么……”
“你在编辑报纸或杂志的时候,是否想过一个问题,一个字的意义是有限的,一旦将它们排列起来,那意思就不一样,意义也是无限的。在你的版面上,你肯定想每一个字表达的意思都很准确,使之生动起来,这就像你愿意为院里的职工多做工作一样。如果有更高层次的杂志或报纸让你去编辑,去做主编,或者是总编辑,你可以做更多更好的工作,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阿依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听起来有点艰涩,但我听懂了。在此之前,我确实没想过像治理天下一样,编辑一个版面、一本杂志、或者一张报纸,阿依这么比喻,好像也有点道理。
“政治有大美存焉。”阿依说,“这话是我爸说的。”
我点点头,重复道:“政治有大美存焉!”
“如果把一方神圣的国土和善良的百姓交给你治理,你把它治理好了,那就是‘大美’!”
“是的,写文章要讲境界,做人要讲境界,做官也能做出境界来。”
“比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阿依显然有些得意。
“好了,我们说点别的吧?”
“说什么?”
“说说你!”我说,“比如,你这么大个姑娘想没想过嫁出去之类……”
“我在等你啊!”她脱口而出,没有半点掩饰。
我闻言一惊,“不许胡说,我是你的老师,而且是——有妇之夫!”
“所以我才等嘛。”阿依好像并没有丢开话题的意思,“等你有一天觉得离不开我的时候,我不就有希望了吗?”
“没有那一天的。赶快找个好人嫁了吧?”
“我不!”说到这里,她的手机响了,“是雷主任呀,有什么事吗?”
听不到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好好,我马上回来。”挂了电话,阿依对我说,“对不起,有篇稿子需要我马上回去处理一下,bye——”
半年后,正在等待退休批复的何守敬最后一次代表组织找我谈话,说省委组织部下派锻炼的干部名单已定,文件已经下发,我将被派往蒲州市任副市长。
从一个研究院的党组副书记,到一个市的副市长,级别差不多,手中的权力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我不知道,这是何守敬最后的安排,还是阿依说过的她要启动的那一层关系在起作用。但是无论如何,我很快就将以另一种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酒过三巡,周向东问:“程书记,下午就逛庙吧?”
程明凯点点头,随即侧头问我:“静之还记得我们党校的吴海峰教授吗?”
“记得,当然记得。”
“你知道不知道,听说他马上就要接任蒲州市委书记了。”
“哦!才当了不到两年的市委副书记,这么快就要扶正了。”
“这多亏了……”程明凯看了看阿依说,“多亏省委刘副书记提拔啊,不然哪有那么快。”
阿依没说完的话我明白,我说:“他说过,等我学习结束,他会郑重向组织推荐我的。”
“你觉得他会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你太天真了。我的话,你可以考虑的。”阿依望着我,声音由高到低,“我该走了,我跟我爸约好了,今晚共进晚餐。”稍顿,又说,“我爸对你印象不错。”
我将阿依送出校门,目送的士远去。
从党校学习结束回到家里,我正想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李珍会到家里来看我。
听到叩门声,慧琳打开门,见是一位陌生的女人,就问:“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李记者的家吗?”
我听声音有些耳熟,便看过去,“李珍,是你呀?”
李珍侷促不安地在客厅坐下。我见她穿了一袭黑裙,就想,难道是特意为许维舟选择的这种颜色。“李记者,我来看看您。”她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一篮子水果,“听说您为我的事受了影响,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我笑了笑,问:“你听谁说的?”
“很多人都这么讲,说您已经不在报社三个月了。”
“没有的事。我那是去党校参加学习,是政治学习。”
“哦,”李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就好。谢谢您,是您帮我找回了敏敏。”
“不是我,是警察同志帮你找到的。如果要谢,你应该感谢那些为人民利益无私奉献的警察同志。”
“李记者,以前是我犯糊涂,您真的不记恨我吗?”
“不,不会的。”我想说点什么,见她悔恨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了。
这时,慧琳从里屋出来给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尽快结束谈话。
李珍最后对我深深掬了一躬,“李记者,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第二天,我去了办公室。同事们见了我,像不认识似的,愣了愣,才说:“静之,是静之回来了!”
雷副主任正巧也在我们的大办公室里,他热情地一边同我握手,一边说:“静之,祝贺你!”
“祝贺什么?”
“看看,还瞒着哩,调令都来了!”
“我还真不知道。”说到这里,我便搜寻阿依,只见她若无其事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不一会儿,潘副总让办公室的同志通知我去他那里。
我走到潘副总的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潘总,你找我?”
“是静之呀,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在党校生活和学习还习惯吗?”潘副总离开座位为我倒水。
我忙说:“还是我自己动手吧。”
潘副总没再坚持。
我一边倒水,一边想,难道真如雷副主任说的,有什么调令?
当我坐到潘副总对面时,潘副总却挪动身子,“来来来,我们这边谈。”便移坐到旁边的组合沙发上。
刚坐下,潘副总拍了拍我的膝头,“静之呀,我今天代表组织同你谈谈有关你工作的事。”
我凝神屏息,大气也不敢出。
“你知道,报社这种地方呢,人事关系复杂,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当然,一个人有了成绩,群众看得见,组织上也是清楚的。”潘副总停了停,又说,“本来呢,像你这样的同志早该在报社得到提拔重用的,不过啊,只要待遇上去了,到哪里工作都一样。我们的党员干部,一切都应该服从组织安排嘛,你说是不是?”
我说:“是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潘副总和蔼可敬的形象,让我觉得组织是温暖的。
“静之,我从来都是看重你的。”这句话像是无意间说出来的,“这次,省直机关交流干部,上级组织已决定让你到省建筑科学研究院去,担任那里的宣传处副处长,你没意见吧?”
“没,没意见。只是我从没有做过领导工作,怕不能胜任。”
“组织是信任你的,你去了,也还没离开我们宣传战线。如果对报社感情割舍不下,以后还可以回来嘛。当然,那时回来就和现在不同了,一定会有相应的位置……”潘副总说。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过两天,报社要为你开一个欢送会。你休息几天,就去那边报到吧。”潘副总想了想,又说,“最后,我以个人的名义说一句——静之,好好干,你还年轻,前途无可限量啊!”
我走出潘副总办公室,乘了电梯下楼。见院里绿肥红瘦,桃花已谢,想想三个多月来与“桃园”的种种渊源,才有些明白,这个“桃”字,还真是有别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