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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好像谁巴望着欠一样。也只有出门不带银子的抠门王爷,才能想到这种抠门主意!在肚子里嘀咕了几句,江淼察觉前面的人步子突然停住,她也急急停下往前打望。其实骂是骂,她终归还是有点好奇,这淮王嘴里说的“美差”是……
目光僵住。
“以后,这儿都归你管了。”那个下人有些怨恨的瞪了她一眼,嘴里小小声的啐道:“活该。等着瞧咱兄弟们怎么收拾你。” 要不是你,老子会被调去扫大院?不就是仗着淮王的关系吗?还横到我晏王府来了!想到这儿,他心头更是有气,朝着江淼粗声的嚷嚷起来,“记住,隔三个时辰喂一次,每天至少清扫一次棚子,还有这些草料,”指了指不远处一堆小山状的东西,“你都要斩碎了再喂。特别是那匹白马,好好伺候着。”最后以一个长长的“哼!”收尾,说完,那人甩手就走。
江淼站着一动也不动,连眼都不带眨了,只是呆呆的望着前方。
许是听见了外面的人声,马槽处伸出了一溜的马头,什么毛色的都有,齐唰唰的扭头用黑溜溜的眼睛望向她。
江淼觉得头又有点晕了。
臭淮王!真当本姑娘是弼马温了!?
***
“阿嚏!”
慕容梓辰一个响亮的喷嚏。
坐在尊位的皇帝转眸看向他,又看了看他身侧空了许久的那个座位,站起了身。
方才还在觥筹交错热闹非常的席间众人,顿时静了下去。内侍总管李福也慌忙躬身上前,小声道:“陛下,您……”
皇帝如炬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从容却不失威严地道:“冬日天寒,将朕的长披给淮王披上。”
“谢、谢皇上。”慕容梓辰受宠若惊的起身回礼。自从纵马一事后,这位皇帝二哥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眼下看着捧在李福手里的那件墨金色绣龙纹的披风,他心头霎时回暖,便再也不去探究自己那喷嚏到底缘由何起,慌忙将披风接过披在了身上。
众人见皇帝落座,笑声重新充盈满堂。
天色渐暗。宫女们捧着九龙灯柱鱼贯而入,搁放在大殿四周,暖黄的烛光照耀下屋内更显得暖融融的。
在殿内的欢声笑语中,一个人轻轻踏着暖光步入了殿门,为了避开人群的注视似地,他特意靠着殿墙绕到了慕容梓辰的身旁,悄悄坐下。
慕容梓辰突然察觉到身侧冒出的一股子寒气,转过头来,瞧见是晏王,惊诧的唤道:“五哥?二……皇上不是恩准你先回府休息了么?”
慕容梓尚侧头对他一笑,面色有些泛白,“待会不是还有烟火表演吗?我也想看看。”
“哦。”慕容梓辰蹙眉轻应了一声。他这五哥方才走得那么急,连披风都没来得及披上,只怕冻坏了吧……蓦然想到自己身上披着的这一件,他眺眼望向皇帝,几位封王正跪在殿内敬寿酒献贺词,他慌忙把披风扯下来裹住了慕容梓尚,凑近低声说:“五哥,这披风我捂了会儿,应该有些热度了,你先暖和一下。”
慕容梓尚捏着披风愣了一瞬,黑晶般的眸底光芒突变。
***
冲天的焰火在半空炸裂开,五光十色,耀人眼目。
“好!”
一朵大彩花在夜幕里绚烂绽放,近到如探手可触,慕容梓辰禁不住站起与四周的人一起拍掌叫好。坐在他左侧的慕容梓尚闻声,偏过头望了他一眼,看见他满溢着兴奋的闪亮眸子,唇角微微浮起了笑容。有些日头没见七弟这么快意了。想兄弟几人中,他、二哥还有自己是走得最近的,可是……梓尚的目光突然落在右手边的披风上,金线绣做的云龙纹样,龙眼烁烁如能视物,就那样直冲他盯看过来。
慕容梓尚胸口一窒,稍后,悄然起身,步下了高高的观景楼台。
夜风带寒,树影婆娑。他径直穿过御花园往太和殿走去。当内侍躬身为他推开殿门的时候,坐在大殿内室的那人半点诧异也无,就像是料到了他会来一般抬头对他笑了笑,语调轻缓的说:“坐吧,五弟。”
慕容梓尚走进去,解下了披风,跪坐在崇阳帝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方棋桌,桌上星棋密布,黑白双子战局正烈。
“陪二哥下盘棋吧。”崇阳帝道。
“是。”
慕容梓尚应声,从身旁棋钵里捏起一枚白玉棋子,略一思索,伸臂,落子。
两人都没再说话,屋内静悄悄的,唯有落子时轻微的声响。忽得,噗的爆出一个烛花,烛台火苗跳动起来,忽明忽暗的光映照着慕容梓尚的侧脸,宛若照在莹润的玉面上,光华荧荧。
崇阳帝夹着枚墨玉棋子,瞥了一眼对面那张沉静如水的脸庞,踌躇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他把棋搁回了钵内,低声一叹:“你故意让着朕,胜之不武。”带着笑的口气,脸上却不见笑意。
慕容梓尚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钵里扁圆的棋子,半垂下眼帘,轻笑道:“是二哥棋艺又精进了,臣弟输得心服口服。”
“你呀。”崇阳帝阖上眼,“每回你心里搁了事,脸上就这样笑。”
慕容梓尚表情微凝。
“见过婉如了?”
突然的这句问话,让慕容梓尚又是一僵,只是半瞬,他旋即面色平常的回道:“是。听闻皇后娘娘近日凤体欠安,臣弟难得出府一次,便去探望了一下。”
“嗯。”皇帝颌首道,“婉如体弱,上次生桓儿时也是这样,三天两头的宣太医。朕当时着实吓坏了,每日都要去栖凤殿看一看方能安下心来。如今好在有第一次的经验,不至于大乱了阵脚。”
慕容梓尚闻言,默然不语。肺腑里的那团火烧得他浑身血液都快燃了起来,却又被堵在胸口的那层冰封在了下面,唯有冷汗湿了掌心。
“对了,朕听说你王府选了名书房丫鬟。呵呵,能被我们晏王看上的会是那位佳人,说与朕听听。”
慕容梓尚笑言:“只是一位普通的归月女子,名叫柳飞飞。”
“柳飞飞……”崇阳帝抚掌低声吟道:“‘泛柳飞飞絮,妆梅片片花’,嗯,是个好名。”望着梓尚,平素里刚毅威严的面容带上了兄长温煦的笑,“府里有佳人等着,朕就不多留你了。”视线在放于桌旁的披风上顿了一下,“夜里寒重,小七既然把它给了你,你便披上吧。”
“谢皇上。臣弟告退。”慕容梓尚站起身回道,行礼后,撩起珠帘踏出了内室。
殿外远处的烟火依旧明耀天宇,伴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断断续续落入慕容梓尚的耳里。宫中除去今晚当值的,几乎所有宫女侍从们都去凑热闹去了。走在太和殿外的石板路上,显得有些冷寂。
提着灯笼在前为他照路的那个小太监忽然回过头,对他细声细气的说:“王爷,奴才帮您把披风披上吧。”慕容梓尚蓦然停步,低头看了看,哑然失笑。披风被他拿出殿后,就一直挂在手上没用。
“不必了,走吧。”
“是。”小太监也不敢多嘴,回身继续带路。
烛光透过灯笼纸照出来,昏昏黄黄的,只及方圆半尺。慕容梓尚仰头,望着天顶那一轮被焰火渐浓的烟雾遮蔽住了光洁的月亮,心底无声暗叹。
二哥这披风,赐得恰是时候。
本意是给我,却让七弟受了这皇恩,再借他之手转与,自己怎会体会不到‘皇上’的这般苦心?二哥偏偏要,他承小七一个人情,原因,不言自明——
就在前日,大内侍卫将饿得奄奄一息的雪珠送到了晏王府,说是皇上寿辰不想杀生,于是赏赐给了府里。一匹畜生,哪能和血脉兄弟相提并论?二哥当初说要饿死雪珠,其实也只是想警示七弟,自然不会为它真伤了兄弟和气。亏得七弟关心则乱看不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此一来,梓辰往后少不了会常跑去府里。二哥是想借此机会对他多加管束,但碍于自己身体久病,不忍开口明令。
如今倒好,管与不管这七弟,全由得自己决定。只是,今日带着小七体温的披风这一裹下来,便是刀山火海,也推却不得了。
慕容梓尚一想,心中觉得悲叹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皇帝二哥如此恰到好处的安排。恩威并施,不偏不倚,不亲不疏。地地道道的帝王心术。
只是这一次,是用到了他的身上。
还有,在栖凤殿里,婉如说的那些话……
慕容梓尚捂住嘴唇,却还是从指缝泄出了咳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随着喘息黏在了掌心。
“王,王爷!?”
小太监举着灯笼关切的凑过来一瞧,霎时吓得腿软心跳,煞白了脸色拉住他:“王爷,奴才去去回禀皇上,请太医……”说着说着扭身就要跑开。
慕容梓尚望着手心,初时也怔了一瞬,蓦然回过神来,“别声张!”厉声制住了他。
小太监闻声回头,正对上他幽深如潭的一双眸子,浑身一个激灵,傻在了那儿。
“继续走。今晚的事,你就当作没看见。”
“是。”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应了。
许是风又大了,捏在小太监手里的灯笼抖得愈加厉害。慕容梓尚慢慢走着走着,觉得脚下的路都有些瞧不清了。
第七章
江淼从如山的草堆里终于抬起了头,浑身就快像要散架了一样。她龇着嘴吹掉了一根勾在额发上的枯草,然后用最最最缓慢的速度直起了腰,僵直身体,长吁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觉得有些飘。
天上那个黄亮亮的圆东西,真像娘烙的馅饼……肚子锲而不舍地唱着空城计,江淼瞭望着远处的月亮,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在家里,她虽然算不上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也从没这么忍饥挨饿过,如今倒好,就为了一件衣服她就把自己卖了。要是到最后还找不到他……停!停!停!江淼猛然用力拍了拍自己冻僵了的面颊。不能灰心!不能丧气!江淼,别忘了出门前你留书写得什么!你说等你再归家时,一定将那人带回去,然后拉着他跟所有人大声说:“看,这就是我家相公。”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又好不容易进了晏王府,你不能被这点小困难……捏着小手指想比出一丁点大小,借着月色她无意间看清了手心,忽然顿住——
乌漆麻黑的掌心和指腹上,隐约可见好几个水泡隆起。
江淼撇嘴,难怪刚才觉得一弯手指就难受,原来是这些东西在作怪。从前练武时她也没少磨破手,所以倒也不会太大惊小怪。只是想到明天还要‘伺候’这群祖宗,带着这一手的泡可不好弄。
江淼再撇嘴,刚才一拍,只怕脸上都是指印了。她一边举袖擦着脸上的污秽,一边往进府时路过的那条小河的方向走去,心头琢磨着先洗个手,然后顺道摸去厨房找点吃的。
江淼绕过了几个弯,放眼就看到了远处一弯映着月华闪着粼粼波光的小河流。
奢侈!这是她脑海里第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