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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没完。”他太阳穴上的血管凸现,手不知何时已经暗暗摁住长袍
之下的圣剑。剑刃的光泽在这一刻格外刺眼,我皱了皱眉,紧紧抱住昏迷
过去的久美。无论怎样,她不能有事。
夜晚掉入深不可测的死寂中,有神秘的目光躲藏在云层的背后晃来晃去,
明亮后隐没着无法穿越的暗。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逃不了。如果这悲剧在所难免——
那就让一切……启幕。
一大片纷纷扬扬的绯红从天空降落,飘散在我和端木的周围。
“花瓣……是花瓣?”伸出手心,几片蔷薇花瓣簌簌地落在我的手心。
几秒钟后就悄无声息地融化,消失于深蓝之物的空茫中。
圣境终于开启。天国的阶梯已经徐徐展开。
一步,又一步。
——引领着我们走向审判。
“痛。”
一片花瓣掉进了我的眼睛,当我揉着眼眶再次睁开眼时,整片魅蓝的天空上已经漂浮着无数的人。他们一个个面容精致,衣裙华丽,美得不可方物。可繁华的背后确实死亡冰冷的真相,紧闭的双眼下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是任由大风把身体从天空的这一边,吹往遥远的北方。
“这是些什么人……他们都死了?”看着那些身影消失在天空的尽头,盘
踞在脑子里的,是一层又一层寒入骨髓的恐惧。
“不。他们并没有死。只是沉睡不醒。”
身后的端木朔月淡淡地回答:“这些都是被判有罪的玩偶。被主人抛弃或背叛主人的玩偶,审判后被永远地囚禁在这片异空间里,永世沉睡,永世漂浮,永世不得超生。”
被审判的玩偶?
我下意识地更加抱紧了久美。天空中那些容貌美丽的玩偶们,他们在现实世界中被万千人宠爱着吧?只是因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违背了主人的意愿,才被判坠入这暗无天日的异空间里?
我亲吻着久美的额头:“你不会跟他们一样的,不会的。”
不会的。
我不会让我的久美也遭受同样的厄运。
不断有玩偶消失在天空的尽头,又不断有新的玩偶从天的那一边飘过来,他们的身体和衣裙,似乎伸手就可以触及……
“那是……智夏?!!”
狂乱跳动的脉搏下,血液正奔腾逆流而上。那一大片衣着华丽的玩偶中,有一个玩偶格外刺眼,她曾经温暖的笑容早已经凝固,熟悉得让我心痛欲裂。不顾一切地跑过去……
“智夏!!!”
“智夏,真的是你吗?!!”
“智夏,不要走!!”
终于拥抱到她,却在手臂合拢的那一瞬间,刚刚还鲜活如昨的智夏幻化成一大片蔷薇花瓣,在风中打转,凝成一个又一个粉红色的漩涡,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只有我的手臂,还孤单地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眼睁睁地看着花瓣消失……就像那一年,我开车送智夏去见端木朔月,在她下车冲我回头甜甜一笑的那一瞬间,绝望的预感充斥着我的心扉。
那瞬间,连阳光都黯淡了几秒。
端木朔月缓步走过来,安静的凝望着天空:“这些都是幻象,都是那个人制造出来的幻象。智熏,你不要太难过。”
“幻象,只是幻象吗……”我像个脆弱的孩子,受伤后只想抱着膝盖退回到角落。
明明知道她已经死了。
明明知道这一切只是幻象,却还是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拥抱。她是我再也无法拥抱的温暖吗?如同手心中永远握不紧的细纱,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它从指缝中滑落,幻化成风。
端木绅士地把我护在身后。
“别怕,有我在。”
“端木,你也看到了啊,刚刚那个明明就是智夏!!是她啊,真的是
她!”
不顾我的眼眶快要落下的泪,端木的语气冷静不容抗拒:
“如果你不想久美也出事的话,就先把智夏放在一边。”
把智夏放在一边?!
心里火苗一腾。
“端木朔月!你也太偏心了吧?!”
话音未落——
空中传来缥缈的弦乐,起初空灵寂寞,渐渐盛大……奏响成波澜壮阔的诗篇。
像一场高居云端的表演,所有的精灵和恶魔都会聚一堂,假面后是公主伤感的泪……而掌握一切的皇后,正一手捏碎着蔷薇花瓣,一手撑着宝座上的红宝石……看着所有被她操控的棋子们,得意地邪笑。
“智熏,保护好久美。”
端木和我迅速地退守到刚刚的地方,用备战的心来接受这场审判。久美安静地睡在我怀里,体温却越来越低,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一旁的羽野也仍在昏迷中。我担心地看着他们,只希望端木朔月能保护我们平安度过这一次史无前例的劫难。
呵。
云背后,隐约传来女子空灵妖冶的笑声。
“端木朔月,终于来领死了?”
最终审判者终于在所有剧幕一一展开之后……出现。
高贵疏离的气质,冷静妖冶的笑,花瓣一般轻启的嘴唇,在风中翩翩摇曳的凌乱发丝,有蔷薇甜美迷醉的香味……
端木朔月收敛起昔日所有在人前的高贵和桀骜,谦卑的在她跟前单腿下跪。
“主人。”
当最后一层深蓝的雾纱淡去,这所有一切的幕后操控者终于出现在我眼前时……像是闪电凌空霹雳,将我的心脏烧得片甲不留。
“妈妈……”
声音颤抖着,连抱久美的手都情不自禁的松开,惊讶的捂住了嘴。
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妈妈……”
抑制在心底的想念、寂寞、疑惑和痛苦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妈妈?!!”
“妈妈!真的是你吗?!妈妈!!!”
天空中,那高高守望在云端审视着一切的主宰者终于收起寓意未明的笑,眼里闪现出温柔来:“智熏,是我。”
星辰般迷人的眼,手指优雅修长,仿佛为艺术而生。她总是能将所有的曲子都完成得无可挑剔,她美丽的像永不可逾越的图腾,因为太过完美而倍感疏离。她在梨花盛开的夜晚离奇的离我而去,她像雨后涨满水的湖面……
平静的优雅之下,暗流汹涌。
“可是……”思绪前所未有的混乱,我紧握住久美得手,回身看仍旧单腿跪在地上的端木朔月,谜团一个接一个的从脑子里冒出来。
“妈妈,你不是被端木朔月接走了吗?他是引魂师,也就是死神啊!!被死神接走的人,不就代表着……”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那个字,“……死了吗?”
呵。
“死?孩子,你一直以为我死了?呵呵,我怎么能死呢?”
她大笑起来,骤然间所有临水而立的教堂仿佛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召唤,呜咽着合鸣。漂浮在空中的玩偶幻象纷纷碎裂成大片大片的蔷薇花瓣。整片天空都飘满了粉色的花瓣,像一场突如其来的花瓣雨,华丽到极致后,是漫长一生蔓延不绝的伤感。
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母亲,是那么的遥远陌生。嘴唇被咬出一道血痕,我压制住满心的困惑问:
“妈妈,如果你一直都在,那为什么不管我和智夏了呢?为什么要丢下我们?”
难道说这一切……我隐约有了答案,却不敢也不愿说出来。
留在记忆中那个高贵的母亲此时更像是一个陌生人。她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耀眼的绿钻石戒指,眼里是寓意深远的笑。
诡异的,像暗夜巡游在天空的巨龙,迎面将我吞没。
“妈妈,难道是你……”
“智熏,不要再说了。”端木将我推到一边,护在身后。重新跪在母亲前的那瞬间,我看到他脸上凝重的表情下,是赴死的决心。
云端的那一头,母亲不屑地笑着。
“怎么,端木朔月,你以为自己的命还有很长吗?苏智熏是我的孩子,不用你来保护。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还有那个卑贱的玩偶花久美吧。”
“主人,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今天逃不过这场审判。可是……我愿意一人背负所有的罪孽,只求您放过花久美。只要她能活下来,无论任何处罚降到我身上,我都心甘情愿,没有半句怨言。”
一人背负所有的罪孽?
只要久美能活下来,无论任何处罚降到他身上,他都心甘情愿,没有半句怨言?!!
为什么要这样?
目瞪口呆的听完端木朔月说完,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求她?为什么要求我妈妈?她有说过不放过久美吗?你又有什么罪?!”
即使要处罚要审判,那也是降罪于玩偶!
为什么要牵连到端木朔月呢?他不过是个引魂师而已!
“呵。他没有罪?千羽野和花久美在那场空难中就应该遇难,是他强行违背命轮,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逃过一劫!这样不顾法则的引魂师,早就应该放下权杖走入地狱了。”
母亲黑色的指甲上闪耀着细碎的宝石光泽,“还有,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你们这几个人会相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冥冥在命轮中早有注定。智熏,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你是个……”
我打断她的话:“当然记得,你说我是个命轮中写满‘离’字的孩子。因为在我出生的前一天,后山上的梨花突然在一夜之间全部怒放了。好美……好美……你说,‘梨’就代表着‘离’”。
“对。‘梨’就代表着‘离’。”
“可这跟久美有什么关系????跟端木朔月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我满心的疑惑,母亲疼爱诡秘的笑:“我亲爱的孩子,你还不明白吗?那看看这些吧……”
她手指轻摇,迷离在天空仿佛午夜的水幕电影,所有的过往集结成各色的卷轴,搀杂着诡异的黑色香味,一幕一幕缓慢忧伤的展开。经年的画面,终于盛大重现……
Three
呈现在我和端木朔月面前的第一幕,居然是甜美的粉色。
演奏会上,小时候我和羽野、曜太都坐在贵宾席上看妈妈弹琴。而关桥的智夏更是特约小嘉宾为妈妈伴奏。演出结束,台下掌声如雷。所有人都兴奋地站起来为妈妈和智夏精彩的表演鼓掌。
“好棒哦!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精彩的演唱会了呢!”
“当然,这可是名家!”
“那个伴奏的小女孩是她的女儿吗?不是一般的可爱呢!”
观众们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大声喊安可,妈妈和智夏只能一再的谢幕。
“嘿嘿,强吧?台上的那个是我的好朋友和她妈妈哦!”曜太得意地跟旁
边座位上得人夸耀着,而羽野,只是站在人潮中为自己心爱的人鼓掌。
眩目的灯光洒落在我们三个人还很稚嫩的脸庞上,我刚把目光从羽野身上
转移到舞台,突然发现台上的智夏已经不小心摔倒了。她下意识的去抓妈妈得手,妈妈却只顾着台上记者的闪光灯,头也不回的走了。
完全没有顾及身后自己的孩子正摔在地上,她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走远。
“智夏!”羽野一闪身跳上了舞台,我也跟了过去,看着羽野一把抱起摔
破了膝盖的智夏,直往后台而去。
“你的膝盖……”我心疼的帮她擦着药,这才突然发现——智夏的十个手指全部满满的包着纱布!
刚刚在台上笑的甜美可爱的智夏,突然扑进我怀抱了哭了。
“姐,妈妈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