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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正阳摆摆手,不耐烦地说:“行了,知道了,甭往下说了!”
有福赶紧把头低下,孙正阳说了声:“下去吧!”他答应一声就走了。
我坐在凳子上,翻开那个小包,点点偎在我膝边,急着扒着看。其实里面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彩色布条和丝带,有的单独一根,有的几股拧成一根,长短不一,样式也不大一样,有的缀了小香囊,有的缀了铃铛,有的则只是把绳结系成蝶状。
点点兴奋地扯住几根抓在手里玩,我是觉得颜色怪鲜艳的,就从中挑了一根缀着小铃铛的粉色绸带,把点点拉到身边说:“妈给你扎上吧?”他没有反对,我就当他同意了。
我把彩带系好,说:“真好看,带着玩吧!”点点好奇地用手摸摸,我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按了按。
“这到底是干啥用的?”我发现孙正阳一直看着我笑,不禁问了一句。
他走到另一扇窗边,先朝楼下喊了一声,而后对我说:“是让系到树枝上的!”说完又转向楼下,让人把饭端到楼上来,我站起身,把装彩带的小包扔到桌上,拉着点点准备下楼。
点点听到叮叮咚咚的响声总想扯到面前来看看,我便又折到桌旁,给他抽了一根带小铃铛的说:“拿这个吧,一样的,别扯头发啦!”说着又把他头发上的小彩带整了整,笑着说:“戴着挺好看的,你就戴着吧!反正咱们是小孩子,小孩子戴啥都好看!”
孙正阳说:“我都叫人把饭端上来了,你又下去干啥?”
我说:“我不想在这吃!”
“那成,我叫他们不用端了!”
“我是不想跟你一块吃!这回听明白了?迟钝!”
“哦,这意思啊!”孙正阳卡着腰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嚷着说:“总算开窍啦?恭喜啊!”
他冷笑一声,说:“那我还非叫你一块吃了今儿!”
我走到他身边,瞥了一眼说:“瞧你那副德性!”
这时,红玉和碧莲引着丫头们端着饭菜上来,我只得让开道路让大家通行。我这才注意到碧莲和几个小女孩的头发上都绑着彩线——其实前几天我就见她们坐在一起搓彩线来着,我当时还以为她们是在整理线头呢,今天倒觉得和“彩胜”有点关系了。
我笑着说:“哟,咋都打扮得这好看呢?过节呢?”
碧莲说:“过‘春日’么!”
红玉招呼大伙把碗盘摆到桌子上,碧莲则绕到点点身后,看了看他头发上的彩带,逗着他说:“哟,乖乖,把我们的小脑袋当树枝了吧?”
我推开她,一边整理那个蝴蝶结,一边说:“啥呀,别乱说,多好看哪,比你们那好看多了!”
点点还不知道咋回事呢,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我笑着捏着他的小脸说:“看你姨,又说我们坏话!”他便张开小巴掌拍在碧莲身上,然后俏皮地笑起来。
我一拉他的小手说:“走啦,咱下楼去!”
红玉没听明白,忙走过来说:“饭都摆好了,您上哪去啊?”
孙正阳嚷着说:“她嫌我不招她待见哩,不乐意跟我一块吃!”
红玉嗤一声笑了,一手拉住我,一手挽着我的胳膊说:“成,您要是不愿在这吃,那也没什么,顶多我再叫厨房备一桌,给您送屋去不就得了,也费不了什么事!”
我说:“那倒不用……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我也不是很饿!”
“那怎么成?怎么的也得八菜一汤!快快,叫人再照着这样的再备一桌给你们奶奶送屋去!”孙正阳说。
我瞪了他一眼,说:“不用!”
红玉忙说:“好啦,您要是心疼下人,那就先在这将就吃吧!”
我说:“那也行,不过你们俩得坐我身边!我可不跟某人坐一块!”
红玉笑着看了看孙正阳说:“哟,这我可作不了主了,人家还不定嫌我们碍事不碍事呢!”
“谁嫌碍事谁可以走开嘛!又没人愿意和他一块!”我说。
孙正阳笑着坐在正座上,说:“有人还就是人前疯,越是当着人多吧,还越是浪!”
我是早对他这副无赖相习以为常了,所以很坦然地拉着点点坐下,说了句:“傻X!”
他哼了一声,然后指着两个空位置对红玉和碧莲说:“就搁这吃吧!”
红玉和碧莲笑着坐下,红玉说:“是是是,您不开口,我们也不敢坐啊!”
孙正阳抿着嘴,我不服气地说:“你们俩就在这帮他的腔吧!哪回跟我一块吃饭还用问他的?怎么这回这要看他脸色?”
红玉说:“哪回跟您一块吃饭,也是先问过他的。”
第七十五章
我兴奋地说:“呀,今天还有烙馍卷菜啊!我早就馋这个了,还以为你们这没有呢!”说着竖起筷子,麻利地给点点和自己都卷了一个。
碧莲笑着说:“这叫春饼,吃一口就叫‘咬春’!”
“嗯?”我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也顾不上说话。几个小丫头正轻轻地把一个食盒里的几盘熟肉摆到桌面上,红玉吩咐着让她们多放几盘在孙正阳面前。
孙正阳在桌子上捣捣筷子,夹了一口牛肉嚼起来,小丫头们垂手立在一旁,红玉则面带微笑地等待孙正阳发表评价。
只见孙正阳又接连尝了另几盘熟肉,嚼的吧唧吧唧响,而后咂了几口酒说:“跟哪买的‘苏盘’?”
红玉见他没有笑容,有点胆怯,便仗着胆子问:“您吃着咋样?”
“还成吧!”
红玉这才放心地说:“叫人去老祥记肉铺买的,听说他家的苏盘做的一绝,就叫人去了。”
“嗯,味还行!”孙正阳边说边往嘴里塞肉。
“刚才您洗澡的时候,咱老孙家铺子的掌柜也叫人送了些苏盘来,我想着放到晚上吃,让您先尝尝祥记的。”红玉捧着酒壶,只要看到孙正阳喝空一杯,便轻轻给满上。
“都差不多,吃一样就行了,把咱自己家那份赏下去,让大伙也尝尝咱家店里的手艺。”
“唉!”红玉点点头。
我一口气吃完两块卷饼,觉得心里没那么心慌了,于是也变得从容多了。点点吃得满嘴都是,我腾出手给他擦了擦。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又戴彩带又吃好吃的?”我夹了两片卤得很烂的猪肚,放在我和点点共用的小盘子里。
点点抬起头,把吃了一半的卷饼递给我,而后指着酱鸭说:“我要吃那个!”碧莲怕我够不着,替我夹了些,而我则把点点剩的那一小口卷饼吞了。
红玉说:“今儿是立春日,要挂彩胜,咬春饼,吃苏盘!”
“哦,我还没听过呢……嗯,烙馍挺好吃的!”
孙正阳看了我一眼,又转向红玉说:“这种小节庆,也就你们娘儿们会记得,要不是老娘送彩胜来,我早给忘了!”
红玉说:“您是贵人多忘事!要说这‘立春’日也不算小啦!”
“我是光记着今儿是‘龙抬头’呢!”
“往年也得二月初三呢,今年居然提前一天。”红玉轻轻拨弄着筷子。
我卷了一块饼子递给红玉问:“熟肉锦盒就叫苏盘吗?”
红玉接过饼,笑着点点头。
我说:“你尝尝,我特制的烙饼,夹了好几块肉在里头呢!”
“是春饼。”碧莲笑着说。
“哦,是春饼!”我说。
孙正阳说:“别吃的太多了,等会还出去呢!”说着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我翻了他一眼说:“要你管啊!”
红玉正准备给他倒,他摆摆手说:“不喝了,盛饭吧!”
我问点点说:“你吃不吃米饭?”他摇摇头,小嘴上油油的,嘴巴鼓鼓的。
我说:“妈再给你卷块饼吃吧?”他撒娇地哼了一声。“不吃算了!”我用手绢抹了抹他的嘴角。
吃完饭,红玉让小丫头把碗盘撤下,孙正阳则仰靠在榻上剔牙,他懒洋洋地揉着肚子,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一吃饱就犯困!”
我低着头给点点擦手,碧莲说:“我做了好几根彩胜呢,等会给奶奶也绑上!”
我说:“我不戴,那都是你们小姑娘弄的,我这老鼻子咔嚓眼的,戴那干啥?我可不戴!你也不用给我绑!我不戴!给小孩子玩玩就行了!”说着摸了摸点点脑袋后的小铃铛。
孙正阳笑着说:“我咋这困呢?”而后撑着起身瞄着我,说:“哎?要不先睡一觉再出去吧!”
红玉和碧莲不由得抿嘴笑起来,而后挽着手下了楼,我跟着她们起身,孙正阳却朝我砸来一个靠垫,正砸到我脚边,我气愤地踢了回去。
他嚷着说:“你敢走试试!”
我也嚷着说:“你自己睡吧!傻**!”
他站起身朝我走来,改成一副嬉皮笑脸的腔调说:“我这不是想你吗?我这都憋了这么久了,今儿实在是憋不住了!”说着就贱不叽叽地揽我的腰。
我挣开他,喊着说:“别碰我!”说完拉着点点下了汤屋。
而他则扶着扶手冲我喊:“我可是特地为你洗了个澡啊!”
我在心里呸了他一口。
出去逛庙会的计划总算没有泡汤,在我的坚持下,姓孙的只好妥协了。门外停了四乘轿子,孙正阳等我和秦家姐妹都上了轿子后便坐上首位的那乘,其他人则跟着步行,方嬷嬷也在其中。我本来是想让她和我坐在一起的,但我发现那根本不可能,于是我决定下来走,让她带点点坐轿,但姓孙的又不准,还冲我叽叽歪歪了半天,我为了耳根清静,只得放下帘子把他那张蠢脸和贱声音都挡在外面。
我开始还担心方嬷嬷会吃不消——她那么胖,一定没一会就会累了。但是我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因为首先她要比我想象的结实有力,而且那路程真的连短途都算不上。街上好热闹啊,我觉得从石狮子巷一出来,我的耳旁就始终是一片鼎沸,就好像所有人殾在讨价还价,所有人都在大笑大闹。
轿子很快停下,轿夫轧下轿子,我便拉着点点走出来,我们是停在一条较为僻静的小巷子里,面前不到十步远便是如潮水般涌动的人群,光是看着就令人怯步。
我不禁拉紧点点,叮嘱说:“不要乱跑,抓紧妈妈的手!”
出发以前,我已经得知要去的地方,听说是要到一座名为“法崇寺”的寺庙去上香。其实我无所谓去哪里,只要能出门去走走转转就好。
不过孙正阳说:“这里便是前朝的大相国寺,本朝成化年间赐匾‘崇法’。”我眼前一亮,心想莫非就是屹立于二十一世纪的那座大相国寺?想想,真是兴奋。
我们混入赶庙会的人群,那一刻,我不禁在想,在这样拥挤的地方,别说是轿子,就是稍微胖一点的人,都会觉得太占地方。每一个行人,都好像刚刚勉强有个一席之地,一旦踏出半步,便再也没有容身之地了。
我谨慎地拉着点点,方嬷嬷则在另一边保护着他,但没走几步,我就得把他抱起来,因为如果不这样,他的小脸迟早会被别人挤到。
街道上摆满了摊位,一整排一整排地接下去,使人群不断遭到分流,但却并没有缓解交通的压力。所有人都只能随着人流慢慢移动,那些误入其中的车马和轿子,则像水面上的漂浮物,只能按着潮水的走势浮动着。很少有人停下来买东西,就算路边有什么吸引住了眼球,但身陷在那潮水的漩涡中,根本不可能停留。不过,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够感触最多的便是兴奋,拥挤的感觉已经变的次要了。
其实寺庙与我们下轿的地方并不远,但我们走到那里,却花费了足够长的时间。我抱着点点的胳膊都酸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天还就只让我抱,别人还没说替我抱一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