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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恶棍打断他的老母亲,不耐烦地说:“我怎么了我,我难道还不孝顺吗?您说什么我不是都听着来着!”他歪着脑袋,嬉皮笑脸地瞅着老太太,那副表情谁都能看出他是言不由衷的。
“孝顺?”老太太再次把拐杖戳得咚咚响,“你还也说是孝顺?你要是真的孝顺,就不会天天这么胡闹、天天这样气我!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点下去见你爹!”老太太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竟突然哭了。
“娘,瞧您说哪去了!我怎么会巴不得您死?呸呸呸!您可得长寿哩!再说了,我也没怎么胡闹啊!我也不过养了几个姬妾,让她们给我唱唱歌跳跳舞,这有什么了?说句不好听的,我比起其他的富家子弟,我还差得远哩!”
“娘倒不是说这个……”老太太擦了把眼泪,说:“娘是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混下去了,也该找个媳妇,成个家了!娘啊也没别的盼的了,就想趁着娘的身子骨还硬实,早点抱上孙子!”
“娘,这事以后再说吧!”恶棍不耐烦地拉了一把凳子坐下,吊儿郎当地轧着凳腿。
老太太叹了口气,一面甩甩袖子,一面语重心长地说:“儿啊,你也大了,娘不能一辈子老跟在你屁股后头唠叨,你愿听就听,不愿听娘也拿你没办法!不过啊,娘还是那句话——你呀,好自为之吧!”老太太说完,朝众人摆摆手,于是挑灯的丫头们就排成两例,慢慢在头前引路照明,其他人则簇拥着这位老夫人跟了上去,而我——也被人扶着,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
老夫人把我安置在一个房间里,又叫人喂了些粥给我喝。我躺在床上,觉得身子暧和起来,神志也渐渐恢复了,她很高兴,叫人给我添了床被子,并交待我说:“放心歇着吧,有我在,他就不敢把你怎么着。”
其实我完全可以把怨气发向她,但看她那样慈祥和蔼,我又实在于心不忍!想想:算了!她儿子是她儿子,她是她,咱们就人不就事,再说了,这位老母亲也怪不容易的。
我知道我也算遇到贵人了,要不是这位老夫人,我还不定咋样呢。也许是众人的冷漠,更突显了这位老人的和蔼可亲,反正我觉得她是可亲可近的,那种情感应该不是装的。
我想我大概是睡着了,半梦半醒中,我感到耳边好烫,脸颊也好烫,然而身上却是冷的……与此同时,我眼前也不断浮现我的家人和朋友们的笑脸,就像幻灯片那样交迭出现着。我委屈、我恐惧、我不禁自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如果这是个梦,为什么又这样真切?
“妈!”**拼命地大叫,绝望地喊着大家。“妈,爸,我在这!羽峰!我在这!你们听到了吗?”
没有人应答,四周也一片混沌,脚下是沙沙的涉水声,耳边却响起小时候常唱的一首儿歌。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一个接一个地闪现出来,然后再在黑暗中消失,一个个场景,如同剪辑过的故事片……我不知道我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只觉得那些场景好熟悉,就像浮云,又像阴森森的幕布。
一种荒凉感遍布了我的全身,令我不寒而栗——我从梦中惊醒,霍的一下坐起来……
头好疼,疼的真想倒下……
窗外灿烂的阳光,映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令我欣喜若狂——能有这样透彻清晰的感觉,说明那个可怕的梦境已经结束了!我搓揉着眼睛,想用所见一切去证明我的想法!
可是……家具都是红木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家具为什么是古香古色的?屋子里的装潢为什么也还是古香古色的?围帐上绣着的那些花草,为什么还是昨天看到的那些花草?空气里为什么处处弥漫着清香?
“胡晓雅,你算是完了!”我想我确实已不在梦里,但我却还在那个根本不属于我的空间里。我抬抬腿,动动手脚,觉得浑身上下莫名其妙的虚弱,就像大病初愈一样,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要稍稍运作就会陪感疼痛。
“胡晓雅……”我突然哭起来,我想我已经崩溃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呜咽着,并怨恨地把枕头扔向房门。
一个女孩惊叫了一声,我赶紧抹干眼泪,定睛一看,原来是个送饭的小丫头。她本能地倒退几步,反倒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于是强打起精神冲她笑了笑。
她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小脸圆圆的、红扑扑的,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她的头发分作两边,扎成两个髻,又各扎了些绢花,身上穿着红色坎肩,淡绿色的裙子。她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笑着说:“哟,你醒了?瞧,老太太惦记你,特意叫人给你炖了些参粥,赶快趁热喝了吧!老太太说,等你好了些,再给你做别的吃!”
我说:“哦,很感谢!对了,我想问一下,这里是哪啊?你知道东月路在哪个方向吗?”
她听了,嗤的一声笑了,像是在听傻子说笑话。
“姑娘说什么路?我从没听过!不过这里是孙宅,你现在呆的地方,是在老太太厢房里!”说完乐呵呵地带上门走了。
我穿上自己的凉鞋,走到桌边,一看到热乎乎的吃的东西,立刻感觉到了饥饿,想一想,除了昨天晚上喝了一点热粥,还没吃过任何东西。我捧起碗,稀里糊涂地灌下去,连味道都品不出来。我心想,管他呢,先吃了饭再说,就是要逃也得有劲跑才行啊!
我呼呼啦啦地扒着粥,很快就一扫而光。房门一响,有人推门进来,我站起来迎向房门,正看到那位和蔼的老夫人慢慢走进来。
我感激地冲她笑了笑,由衷地说:“阿姨,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的谢谢你!”
老夫人摆摆手说:“谢就不必了,我也不过尽了本分。哦,姑娘,你可有什么打算么?”她注视着我,先是摇摇头,而后又叹了口气。
“我得回家!尽快回家!”我说。
“那么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要求么?”
我没听明白,便重复了她的话:“要求?没什么要求啊,我就想赶紧回家!要不然家人非急死了!”
“回家……对,也好,也好!”她说着招手叫身后一个丫头到近旁,然后作了一个手势,那女孩便会意地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端进来一个托盘,双手捧到她面前,掀开上面的布,等她指示。
老夫人看了一眼后轻轻点点头,然后让那小丫头端给我,我一看,竟是满满一盘金元宝——我惊讶的同时,也大致明白了,那一刻,我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金灿灿的元宝啊,每一个都有核桃那么大,无比的光艳耀眼,可是,它让我感到的重量却远远超出它们自身的分量。真希望它们不是黄金,哪怕是一盘糕点也好,那样我心里也会好受些!不是吗?当认定一个人是无比善良的时候,你不觉得金钱会使善良打折吗?
老太太似乎看出我的心事,于是重又把托盘上的布蒙上,微笑着打量着我说:“姑娘,你受委屈了,我这作娘的没什么可表示的,只能拿这些东西作补偿了!姑娘要是能收下,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了!”
“我不要!”
“拿着吧!这些钱会很管用的!”老太太面带严肃地说。
“您的意思我明白!您的救命之恩我会记在心里的!但我不会拿这些钱!我不想让它玷污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老太太突然收了笑容,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很惊诧她的神态居然能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真是出乎意料。
“姑娘,从来还没有人敢跟我这么说话!我要你拿着,你就拿着!”
“抱歉,我不能!”
她听了,有点震惊,我想她大概还从没怀疑过金子的魔力,但也只是一开始有点吃惊,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转过头,看着那一盘金子,自言自语地说:“老人常说:‘宁愿相信金子,也不相信人!’这话一定有它的道理……”
我冲她点点头,再次郑重地向她表达了谢意,然后推开端着盘子的女孩,大步朝房门口走去。
“站住!”
我愣住了……
“丫头!”她转到我面前,用拐杖拦住我,声色俱厉地说:“我再说一遍,把钱收下,咱们只当从没发生过这事!”
我一听也恼了,一面掀翻了那盘元宝,一面往外冲。
“给我拿下!”
老太太一声断喝,立即就有人朝我扑打过来,我还没刚跑到走廊的台阶下,就被一群悍妇团团围住了。
“你们要干吗?还有没有王法了?放开我!放开我!”我那时也拼命了,够得着就咬,够不着就踢,反正是能使多大劲就使多大劲,因为我想就算被她们欺负,也不能让她们觉得欺负我是件容易的事!
“快给我拿住!快给我拿住!”老太太用手点着我的鼻子向妇女们发号施令,也就在这一刻,我彻底认清了这老太太的真面目——原来她的热心都是虚情假意!什么慈祥和蔼,不过只是怕我出去乱说而对她的儿子不利,黄金,也不过是我的封口费罢了!
我喊着说:“你们全是一丘之貉!这是个贼窝!这是个贼窝!”
等我喊出这些话,我已经全身发抖了——我还能怎样?我已经尽力了……我骂了她,诅咒了她们,但她们却把我关起来,而她——那个伪善霸道的老太婆,也再不肯露面。
吃的、用的,全有人给我按时端来,但房门始终是从外面锁着的,我根本别想出去……
我不停地在屋子里走动,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我的思维严重混乱,一会想到逃亡计划,一会又想到自身处境,有时候觉得自己能够逃出去,而有时候又感到绝望……我就这么不断地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
我就这么困在一间堂皇的牢笼里,出不去,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急得快要发疯了——我已经离开家三天了,也不知道家里那边都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也快急疯了?反正我就要疯了……
第四章
短短几天内,我已变得颓废无力,再也不想大吵大嚷了。有时候,我累了,就席地而坐;有时候,就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趴着,或是枕着桌面哭一会、愣一会……
我所在的地方,好像位于一个大院的最深处,平时没什么人来,或者说也没人愿意来——这是个套间,一共有三间房,中间是厅。桌子、凳子摆设齐全。右边是卧室,挂着帐子,有床还有一些柜子;左边是书房,靠墙的地方放了个小书架,架子上零零散散地摆了几本书,还有一些瓷瓶和装饰品。书架前有张几案,案上放着笔墨纸砚,旁边有个青花瓷的大缸,缸里插着几卷画轴。
第七天了,不,也许是第八天了,我记不太清了。一阵昏昏沉沉地睡眠过后,我醒了——太无聊了,我还能干点什么呢?我在几案前坐下,乱翻了几本书,发现全是古文,没一本能看得懂的,我恼了,把书全扔在地上——有个笔架被我挂倒了,正好掉到桌旁的瓷缸里。
我侧过身,慢慢伸手在瓷缸里翻扒,先是捡起笔,看了看,笔杆好像是景泰蓝的。想想,景泰蓝这种东西……清朝有,明朝也有,而且是明朝后期才有,元朝还没有出现,所以现在的时代应该至少是元朝以后,但显然不是清朝,因此最有可能的便是明朝。我扯开一幅字画,随即又扔在一边,而后在缸底摸到几枚小铜钱,于是饶有兴趣地抓起来,摆在桌子上——都是古式的那种铜钱,圆的,中间方孔。我翻来覆去地看,辨认着钱上的字。
“隆庆通宝?”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