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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随便,咋样不麻烦就咋样!”
她说:“咋样都不麻烦!”
这天轮到巧姑值夜,但她已经病了两天了,身体虚弱得连床都下不了。白天,大家都在老太太跟前侍候着,也没人顾得上管她,她就那么躺着,连口水都喝不上。翠云要替她值夜班,从晚饭后就一直留在老太太那,半步也不曾离开。女孩们纷纷从老太太房里退出来,开始忙自己的事。屋子里热闹了一会,又立刻安静下来,福儿去西屋找寿儿玩,凤玥和珊瑚结伴去洗澡了,只剩下我和清玲。其实我这两天也特别难受,小腹坠痛,手脚都木了。
我问清玲说:“你那有红糖吗?我肚子快疼死了!”
清玲先把自己的脏衣服放进盆子里,又到我的盆里拿我的脏衣服,我忙拦住她说:“我自己洗行了!”
她笑笑说:“小雅姐姐,你还跟我客气呢?反正我也要洗嘛,你那么难受,就别动了!”
我尴尬地笑笑说:“我来身上了,弄的一裤子都是,还是我自己洗吧!”
“哎呀,没事啦,你歇着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
“你别着凉水了,看你今天一天脸色都不好!”
我摸摸脸说:“我每次来,肚子都特疼,烦死了!要是有点红糖就好了!”
“看看崔妈那有没有吧,咱们这没有。”
“哦。”
“那我去洗衣服了!”
“哎哟,我的你就别洗了,弄得我太不好意思了!”我再次尴尬地笑笑。
清玲冲我顽皮地吐吐舌头,端着盆子出了屋。我转回头,看见蒙着被子躺着的巧姑,觉得她也怪可怜的——人缘不好,生了病连有个人关心她一下都没有。唉,我这人也是,最见不得别人可怜,别看一向不喜欢她,前两天又刚和她打过架,可是一见她这样,我还是心软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桌前倒了杯热水,放到巧姑的枕边。
我晃晃她,关心地说:“巧姑,你想吃点啥不?”
她动了动,却没有吭声,我又叹了口气,心想她大概是不会跟我说话的,于是站起身走开了。哪知,我还没刚前脚离开,她就把我倒的水给泼了,我见了,也没说什么,心想她不肯领情就算了,反正我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我带上门,来到崔妈住的房间,轻轻敲敲门,答应的却是周妈,她的大嗓门总是让人觉得耳根发颤。
我说:“周妈,你们这有红糖吗,能给我点吗?”
周妈瞧瞧我说:“等着!”然后转身回屋,捧了个小坛子出来。“拿去,喝完送回来!”
“哎,谢谢!”
她撇撇嘴,退身关上门,我笑了笑,心想:这人也怪,明明是个热心肠,却总是板着脸,不像崔妈,为人活道又和气,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好。
我回了屋,从坛子里舀了些红糖泡水喝,因为水太烫,就坐在桌子旁等着。这一天可真要命,本来就难受,活还特别多,到下午那会,我都觉得自己快熬不住了,浑身虚飘飘的,当时真想躺下歇一会,可是现在,只觉得小腿肚子胀,整个人却像灌了铅。
巧姑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发出几声沙哑的咳嗽,我犹豫着要不是给她拿点东西吃,不过又担心她还是不领情,可是堵气归堵气,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好好的也会拖垮了,何况她还是个病人!我正想着,清玲从外面进来,我纳闷她怎么这么快就洗完了,原来她是忘了拿另一件衣服,洗到一半想起来,这才跑进屋里拿。
她边拿衣服边说:“小雅姐,晴霞家里送好吃的来了,大伙都在西屋吃呢,你帮我抢几块点心来吧!”
我笑笑说:“好,我等会去!”
她看我坐着不动,就过来拉我,焦急地说:“别等会啊,等会就没了!那几个妮子,见了吃的还不跟狼似的啊!”
我用手戳戳她的头,笑着说:“你呀,也是个小馋猫!”
“快去啦!我手湿!快去啦!”
我想着干脆也给巧姑拿一点算了,不管她吃不吃,我先拿来再说。这边刚起身,就见那王八迈了进来,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不禁吃了一惊,清玲也非常意外,一时间有点慌神。
他走进屋,冲清玲摆摆下巴,说了声:“出去!”
清玲惧怕他,行了个屈膝礼后就躲出去了,我也跟着往外出,却被他拦住。
他往床上看看,问:“躺着的是谁啊?”
我没好气地说:“巧姑!”当然,我不是针对病人,而是对这个见了病人也没有怜悯心的恶棍。
他冲着巧姑说:“你也出去!”
巧姑没有动,他又吼了一遍,巧姑这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往外走。我担心地看着她,觉得她每迈一步都有可能摔倒,她就那么毫无生气地从我面前走过,脸上蒙着一层疲倦的死灰。我忍不住伸手扶她,但却被她推开了,坚决不肯接受我的帮助。她刚走出去,我就听到“咕咚”一声,我觉着声音不对,想过去看看,但恶棍一把把我拽回来,与此同时,屋外传来清玲惊慌求助的喊声。
有人问:“哟,那边怎么有人昏倒了?”
清玲说:“是巧姑,快来帮个手!”
随后是周妈的大嗓门,她喊道:“哟嗬,这是咋弄的,快先抬我屋去!”
小院里一阵忙乱过后,重又陷入平静,我非常关切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巧姑被妥善安置才稍稍放下心,这期间,那恶棍始终用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气愤地说:“孙大爷,时候不早了,这里是女生宿舍,你呆在这不方便,请回吧!”
他冷笑一声说:“我看也没啥不方便的,以前我常来,没觉着哪不方便,以后也一样!”
“那你呆着吧,我有事!”
“站那!老子今儿可是专程为你来的!”
“本姑娘今天身体不爽,恕不奉陪了!”我愤怒地把脸抹开。
“是吗?”他抖抖肩,冷笑起来。“真不巧啊!”他走向我,我不禁本能地后退。“那爷也不能白来一趟啊!”
我怒吼着说:“你要是不嫌那血糊流啦的恶心,那就来吧!反正我也是阶下囚,也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哟嗬嗬!”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这样说,有点被我的话呛到的感觉,所以频频点头,又坐回到床沿上去了。“要不这么的……嗯,你脱了衣裳叫爷看看,也算爷没白来!”
我不理他,他又说了一遍。
我嚷着说:“你别动不动就提无理要求!你怎么不脱了叫我看!”
他掸掸袍子,笑着起身,连连说了几个“行”字,然后走向我,把我逼的没路可退。
他勾着头,用手抬着我的下巴,逼着我说:“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哟!好,今儿先放了你,过几天,等你把自己拾掇干净了,爷再来,啊!歇着吧!”说着意味深长地拍拍我的手,我虽然甩开了,但他还是很得意地走了。
第十章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而巧姑则裹着被子呆呆地坐在她的铺位上,望着窗户出神,虽然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能感觉到笼罩在她身上的那层阴郁。我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我是想尽快逃离,她是想找寻近身之阶,我要退,她要进。怎么说呢,也不能说她就是错的,也不能说她就是坏人,顶多说她比较实际,比较有心机。她是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但她的方法我不敢苟同,我也不相信她如果真的作了“孙太太”,就一定会比别人更幸福快乐。她的病好了,却更加恨我,我无所谓,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所以我很超然。反正是这,她对我不客气我也对她不客气,我这人就是这样,她要是老把我当仇敌,那我也不可能把她当朋友。只不过我觉得,她完全没必要仇视我,因为我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她的情敌,可是她非要把我当假想敌,我也没有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女孩子中,我最喜欢清玲,跟她的关系也最好。她是我们中年龄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但她六七岁就进府,所以也是资历较老的。老太太非常宠爱她,不仅是因为她乖巧聪明,还因为她俊俏玲珑,其实她本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清玲可爱。漂亮善良的女孩谁不喜欢,要我说谁见了她都会喜欢她!还有她那双小脚,比个粽子也大不了多少,让人看了不知是心疼还是喜爱。
我也暂时在这个新圈子里站住了脚,因为我有很多她们所谓稀奇古怪的故事。其实,对她们来说,我本身就是个迷——我的酒红色的卷发,我来的时候穿的衣服,以及我手上戴的手表,这些都已令她们很迷惑了,更何况我还知道她们听都没听过、想都没想过的那些名词——我哪怕随便讲一个现实生活中的环节,她们都觉得神奇而不可思议。
而孙老太太恰恰又是个爱听故事的人,什么鬼狐仙怪这一类的故事最感兴趣。她总是又怕又割舍不下,想听吧,可听了又睡不着。我虽然不能完全投其所好,但至少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她是那种非常传统古板的人,闲不住,家里的大事小情她都想管,可又力不从心,一旦她管不了或是管不好,就会发脾气唠叨个没完,要不就顿足捶胸地大哭,抱怨这个不孝顺那个欺负她老糊涂,其实她一点也不糊涂,而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就是个性太强,总希望别人都顺着她。不过总的来说,她对待下人还是不错的,所以她那帮丫头婆子都对她死心踏地。
我当然不会甘愿一直在这里作使唤丫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尽早脱身。当然,为了能得到孙老太太的信任,从而使她对我放松警惕,我干活总是很卖力气的。不过,这只老狐狸总是非常谨慎。一天,她让我到府门外的巷子口看看有没有卖瓜子的,她说有个卖瓜子的小孩经常在巷子口附近转悠,说他的瓜子特别好吃,非叫我去买一点。我知道她的用意,无非是想试探我。
于是我就故意顺着她的心思说:“让周妈带我一块去吧。咱们府里大,雅儿到现在还经常找不着方向呢!那天您叫我去趟厨房,我差点都没找回来呢!”
她听了,笑着说:“也好,这回就先让周妈陪你一起去吧!记记路,不然以后不定派你什么差使呢!”
“哎!”
我行了个屈膝礼(没办法,“职业”需要嘛),从屋子里退出来,跟着周妈左拐右绕地出了府。一路上,我不乱看也不乱问,只低着头默默地跟着她走,因为我知道,这个“大嗓门”会把我的一举一动全都汇报给孙老太太,我要骗过那个,就得先骗过这个。
买完瓜子,我们顺原路返回,我只说府门外的石狮子气派,瓜子的颗粒饱满,其他的一概不提。“大嗓门”回了老太太,我便被打发开了,屋里剩下她们俩,悄悄嘀咕了好半天。我自觉我伪装的不错,所以也没什么担心的。又过了几天,老太婆又打发我到府外去办事,而且比上一次去得更远,我仍不动声色,迅速地把她交待的事办妥了,回来回复她,她很高兴。我想再多几次,她就不会再派人盯梢了。
我对清玲说:“也不知道咋回事,我觉得最近嘴里没味道,特想吃糖葫芦。”
清玲说:“这容易,托人从外头带一串进来就是了。”结果当天下午她就给我拿来一串。
我说:“咱俩一人一半。”
她说:“我就不爱吃这酸不溜秋的东西。”
我说:“一点都不酸。”'网罗电子书:。WRbook。'
她还是摇摇头,说:“你吃吧。”
第二天她又给我拿了一串,我笑着说:“咋又买了?吃一串就行了。”
她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