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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体操_刘心武-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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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不能缺此情

    我好几天没睡好觉,眼圈黑如熊猫,天一亮我忙去倒尿罐,天黑净我要倒洗脚水,是谁病了,要我陪床么?不,是我小哥来京小住,我每晚跟他一个屋睡,12年不见,俩人躺下后,有聊不完的天;他大我11岁,前几年摔坏了左腿股骨,手术后行动不便,伺候他,我心甘情愿!

    我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三哥都过世了,现在二哥、四哥——也就是小哥——定居成都,我和姐姐定居北京,我们从小就手足情深,父母过世后,我们的心似乎贴得更近了。

    我上高中时,有一回在教室里谈笑,我提到奥勃洛莫夫,语文老师恰巧进来,听见吃了一惊。如果我提到的是叶甫根尼·奥涅金,他大概不会那样吃惊,那时喜欢俄罗斯古典文学的高中生阅读过普希金的著作不能算太稀奇,可是阅读过冈察洛夫的《奥勃洛莫夫》,并且拿那小说里的主人公当谈资,这确实让他想不到。那本厚厚的翻译小说没有什么有趣的情节,好几百页过去,那从第一页就在床上的奥勃洛莫夫竟还没有起床!老师问我是怎么读到这本小说的,我告诉他,是我小哥介绍给我的。我们家小哥学历最光彩,他是北京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系本科毕业生,本来是应该成为一个俄罗斯文学翻译家的,没想到他毕业时中苏关系开始恶化,俄语人才过剩,把他分配到湖南一所县级中学去了。小哥虽然没能从事上俄罗斯文学的翻译研究工作,但他把对俄罗斯和苏联文学那特殊韵味的领悟传递给了我。我在1958年上高二时,第一回投稿成功,在《读书》杂志上发表出一篇文章,那篇文章是评论苏联作家拉甫涅尼约夫的小说《第四十一》的,不消说,这跟小哥对我的熏陶分不开。

    小哥在北大是京剧社的活跃分子,他专攻梅派青衣,在北大礼堂粉墨登场,出演过《玉堂春》、《大登殿》、《二堂舍子》,高腔遏云,低吟宛转,身段飘逸,表情细腻,常常博得满堂喝彩。当时的校长马寅初和许多著名的教授,都喜欢和同学们在一起观看北大京剧社的假日演出。小哥那时发愿要排出梅派名剧《宇宙锋》的〃装疯〃一场,以飨厚爱他的观众。那出戏里的赵艳容唱段吃重,还有大量复杂的身段,许多身段必须是与哑奴一起配合着完成。于是,在家里,小哥就拉我权充哑奴,与他一起排练,我不断地笑场,还故意捣乱,未必对他有多少帮助,但在那样的嬉戏中,我对京剧艺术多了一分理解与爱好,这对我后来的文学创作是难得的营养。

    我们全家都热爱《红楼梦》,小哥对金陵十二钗常有其独到的见解。有一回他从湖南回北京,那时我已经在北京13中任教,他借住在我宿舍里,晚上我们俩聊《红楼梦》,开始低声细气,后来不知怎么地争执起来,声音都变粗了,结果第二天隔壁宿舍的同事善意地把我们的争执学舌一番,闹得我脸上发烧。近年来我撰写《红楼三钗之谜》,小哥提供了若干很好的建议。

    我走上文坛以后,小哥是我最热心的读者,他对我的每一本书都细读详批,尤其是对《四牌楼》,他把〃批注本〃从成都寄给我,我读到他那些认真的批评,心弦颤个不停。我告诉他《四牌楼》虽然得了上海的一个奖,但离轰动、畅销距离不小,他鼓励我说:〃莫求一时灿烂,丝从心里吐,线从魂里拈,才能织出耐久的锦缎——能有一批人欣赏,你也就该知足了!〃

    小哥从成都一所大学退休后,生活虽然清贫,却情趣盎然、自得其乐,他陆续撰写出一些关于京剧艺术的文章,发表在《中国京剧》等杂志上,我们通信、通电话,大多是交流对文学艺术的看法。

    现在城市里20岁以下的,绝大多数是独生子女,他们对所谓〃手足之情〃,越来越陌生了。我以为即使是几世单传的独生子女,他们的人生里也不该缺失掉手足之情,没有生理意义上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可以把那份情感寄托到若干同学、邻居里的同龄人身上。北京有〃发小〃一说,就是指小时候一块儿玩耍亲若兄弟。人生需要坚实的情感支撑,除了爱情、友情,家族成员间的相濡以沫、砥砺鼓舞也是很重要的。更何况,我们常用〃同胞〃一词,来涵括所有血管里流淌着跟我们一个源头的血液、那样具体的一个个、而又非常庞大的一个集群。

    静夜里写着这篇文章,心儿插上翅膀飞向了成都,小哥啊,你在睡梦里,可还在与我排练那赵艳容和哑奴的身段?



 新月与市灯的微光

    把《站冰——刘心武小说新作集》寄给马国馨后,他很快给我来信,称〃首先翻阅你自己画的插图,看来中学时的爱好到这时候有了发挥的机会,我看你那些黑白线条既有丰子恺先生的韵味,也有毕加索的劲头,不知所言确否?〃

    〃中学时的爱好〃,这淡淡的六个字,引出我许多的回忆。我和马国馨在北京65中三年同窗,那所学校在当时算得相当独特——它只有高中而无初中,校舍是一座工字楼,顶楼上是两处漂亮的空间,一处是铺有高级木地板的体育馆,面积约略有一个网球场那么大;一处是设有阔大阅览室的图书馆,里厢的书库藏书量相当可观。我和马国馨有着共同的爱好,正如他在上述来信中所说:〃想想当年时分,虽然外面政治运动不断,但在高中三年里,还是有许多逍遥自在之处,如到中苏友协去听报告、看电影,东安市场书摊上站着把古典小说都读遍,校尉营中央美院展馆几乎逢展必到,以及记得你和师洁琦参加图书馆小组,在帮助整理图书过程里看了不少书……〃

    是的,那时候学校开设了多种课外活动小组,不记得马国馨报名参加的是什么小组,他看古典小说居然要跑到东安市场的书摊前头立读。我们参加了图书馆小组的,看书可比他方便多了。他提到另一位同窗师洁琦,是一位女生,我们那个时代的北京中学,大多数是男、女分别设校的,像65中那样男女同校同班甚至同桌的学校是罕见的。师洁琦和我都喜爱文学,一起报名参加图书馆小组,为的就是多读些中外文学名著。那时候出版界的出书种类和速度都远比现在少、慢,拿外国古典文学名著的出版状况来说,一个爱好者是完全可以出一种读一种,全盘吸收的。

    图书馆小组的成员,参与新购图书的登记、贴签、上架,同时有优先借阅的便利。记得有次来了本人民文学出版社新出的翻译小说,是英国作家萨克雷的《亨利·艾斯芒德的历史》,完成上架程序后,师洁琦和我都想先睹为快,别的组员也不跟我们争,因为他们连萨克雷的代表作《名利场》也没读过呢。我和师洁琦正争着借那新书,旁边响起了一个蔼然的声音:〃先让师洁琦看吧,她有塑料护书膜。〃说话的是图书馆的靳老师,我们图书馆小组的辅导员。那个时代塑料制品算是非常先进稀罕的东西,师洁琦不知怎么有那样的物件,我嫉妒,但也无可奈何。

    靳老师让师洁琦先看那书,实际上是向全体图书馆小组组员进行爱书的教育,但他的这种教诲从不是端架子的、讲大道理的、罗嗦絮叨的。四十六七年过去,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的模样,颀长的身材,皮肤黝黑,薄薄的嘴唇,修长的手指,脸上总浮着淡淡的微笑。他的整个做派透着两个字:安详。

    有一天他见我和师洁琦又争着抢先借阅一本很厚的新书,就走过来,笑吟吟地问:〃为什么你们总喜欢大厚本呢?〃我和师洁琦一时都说不出所以然来,我心里只是觉得,大厚本里才有大学问呀!靳老师就从书架上取下两册薄薄的小书,分别递到我们手里,建议说:〃读吧,如果喜欢,无妨背诵几段,很润心的。〃递到我手里的是印度泰戈尔的《新月集》,给师洁琦的则是同一文豪的《吉檀迦利》。

    那《新月集》是郑振铎译的,连同他的短序,全书只有39000字、64个页码。当晚灯下就读了一遍,只觉得满眼满口满心全溢出田园花草的芳菲,灵魂里汲入了若干莫可名状的感动、难以言说的感悟。读了一遍,还想再读。一周之内,竟温习了许多遍,并且完全不用费力,就可以背诵出若干句子,比如:〃我每天把纸船一个个放在急流的溪中我用大黑字写我的名字和我住的村名在纸船上我希望住在异地的人会得到这纸船,知道我是谁……夜深了,我的脸埋在手臂里,梦见我的纸船在子夜的星光下缓缓的浮泛前去睡仙坐在船里,带着满载着梦的篮子〃。后来师洁琦告诉我,《吉檀迦利》仿佛用栀子花熏了她的心。

    真的非常感激靳老师。也是他,知道我还喜欢画画,就找出丰子恺的人生漫画给我看。那时候我们的文化政策是抵制西方现代派艺术的,但因为定居巴黎的现代派画家毕加索政治上左倾,一度还加入共产党,为社会主义阵营主办的世界和平大会绘制了和平鸽会徽,因此,他的一些抽象画也能在我国得到印行,靳老师也找出来让我观摩。马国馨只知我受到丰子恺、毕加索的画风影响,却不清楚这里面还有靳老师的一份恩惠。

    郑振铎在《新月集》译序里说,他是在〃新月与市灯的微光〃中初读泰戈尔的这些散文诗的,我不想夸大当年65中靳老师对我的启迪,比如硬说他给予了我华灯与火炬,但靳老师所给予我的新月与市灯的微光,不是至今仍闪动在我心头吗?那时的靳老师大约已经有40来岁,现在应该已是耄耋老人了,想问一声:您在哪里?您还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我正在给您朗诵:〃当雨雷在天上轰响六月的阵雨落下的时候润湿的东风走过荒野在竹林中吹着口笛于是一群一群的花从无人知道的地方突然跑出来在绿草上狂欢的跳着舞……〃

    '注:所引郑振铎译文中的〃的〃均照原印,那时还没有将〃的〃、〃地〃、〃得〃严格分开使用的规定。'



 荷包蛋

    在田野里画水彩写生,画完时夕阳斜铺过来,各种植物的综合气息氤氲入鼻,身心大畅。携着画具,慢慢往我书房所在的村子移步。忽然觉得口渴,带来的一瓶茶早已喝完,四周全是绿野,一时也买不到饮料。忽见百米外大片藕田一侧,有间小砖房,坡顶上的烟囱逸出白烟,便朝那里拐去。小屋里是位50来岁的藕农,问他讨水喝,他笑道:〃别说水,饭也有得你吃哩!〃我边喝他递来的热茶,边跟他聊天。他从南方来,承包了这北京顺义区的百亩湿地。他说原没想到北方也有这样适合种藕的地块,他不仅种藕,还种茭白,夏末秋初挖取出来,城里批发商用大卡车一趟趟运走,经济效益很好。我把画夹子里的画拿给他看,他说:〃荷花荷叶,其实都没有藕好看!〃说着顺手举起一根带嫩芽的五节肥藕让我欣赏。我去时他已在灶上烧好饭准备吃,大钵的白米饭上盖浇清炒藕丁茭白,闻着好馋!他问我要不要吃一碗?我说买一碗吧。他说卖是不卖的,信得过你就吃,我说想吃,他就给我舀了一碗,又到锅上去煎荷包蛋。我说饭吃不了那许多,这菜已经很香,何必再煎蛋?他说藕和茭白吃腻了,只有荷包蛋百吃不厌,你不来我也还是要煎的。他把煎好的蛋往我那碗盖浇好菜的饭上一搁,真像一只荷包,热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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