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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喜姐儿往后一倒,便狠狠地砸在了后面的晴鸢身上,马车的冲击力再加上喜姐儿本身的体重,晴鸢只觉得支撑着身体的右手“喀”的一声,随即便一阵锥心的疼痛升起。
“唔……”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色霎那间变得血色全无。
“母亲……”喜姐儿也给摔得不轻,至今还未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睁着迷茫的大眼,茫然地看向晴鸢。
这一看之下却是大惊失色自己怎能将母亲压在身下呢?而且看母亲那苍白的脸色,莫不是受了伤吧?
她心跳如雷,身子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猛地“跳”了开去,然后手忙脚乱地扶起晴鸢,一边忙不迭问道:“母亲,您……您怎么了?是不是撞到哪里了?”
这句话她问得可是很心虚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母亲肯定是因为自己的冲撞而吃了亏啊晴鸢强忍着手腕的疼痛,就着喜姐儿的搀扶坐起身来,靠在车厢上,额头上冒出一颗颗冷汗,颤抖着声音说道:“不……不打紧,只是有点磕着……”
几句话似乎已经榨干了她的所有体力,让她再也有心无力,下意识中紧紧咬住了下唇,说不出话来。
喜姐儿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听到外面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里面的可是雍亲王家人?在下石宝榛,冒昧前来拜见,还请车中人赏个脸面。”
石宝榛?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的晴鸢,花了好一阵功夫才想起来此人究竟是谁,随即便不由大为惊讶。
这个石宝榛……他究竟以为自己有什么身份,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公然当街拦截雍亲王府的马车,还大言不惭让她们出去见他?
这人……莫不是像郭佳玉那个时代的人们常说的,“脑残”了吧?
“母亲……”喜姐儿却是吓得一个哆嗦,便依偎进了母亲的怀抱。
晴鸢用左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传递给她无言的安慰。同时自己心中波澜不兴,那份镇定和从容迅速传给了喜姐儿,让她那不安的感觉渐渐消散。
车外,王府的侍卫们已经四散开来,将马车护在当中。那领头之人黑沉着脸,上前说道:“阁下是什么人?既然知道这是雍亲王府的马车,还敢在此拦截?还不快快让开,不然定要叫你好看”
那石宝榛本就有些喝高了,又受了刺激才会变得如此胆大妄为。此时听了侍卫的话,却又如何放在心上?当下便不屑地仰天哈哈一笑,狂妄地道:“小爷是谁你还不配知道还不快请车内的人出来一见,须知小爷今儿个可是诚心诚意前来结交的,莫不是雍亲王府的人架子大如天,就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中了?”
那侍卫头目顿时勃然大怒,一挥手,便听见“仓啷啷”一阵声响,侍卫们个个刀枪出鞘,杀气腾腾便瞪视着前面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
石宝榛也被吓了一跳,酒精过度而有些昏沉沉的头脑自是反应慢了半拍,随即便被眼前的阵仗给镇住了。
石家虽然是军功起家,至今仍在军队中有着很大影响力,但如今天下承平,本就没多少仗打,再加上这些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们,从未经历过战阵的凶险,哪里能够跟胤禛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们相提并论?
头上立刻就密密麻麻出了一头冷汗,一阵风吹过,额头凉飕飕的,他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看到如今这种场面,不禁暗自叫糟。
旁边围观的途人们早在王府侍卫拔出武器的那一霎那就全都惊叫着躲避了开去,各自藏在遮蔽物之后,探头探脑往外看来。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大街上,顿时只剩下晴鸢他们的马车和僵立在当场的石宝榛他们,一时间,静悄悄的场面令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晴鸢深深吸了口气,瞟了一眼已经开始红肿的手腕,不由暗中哀嚎了一声,也不知今日撞了什么邪,居然会碰到这种倒霉事但事到如今也不能回避了。不管怎么说,作为今天在场的身份最高的人,她若是不想就此跟石家结下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必须化解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除了她以外,在长夜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胜任了。
她只得强忍着疼痛,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听到外面突然又传来一个温润醇厚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石公子,在下冒昧,能否请问一下,您是否有事相求于雍亲王?”
晴鸢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还是白着一张小脸的喜姐儿,忽然有些忍俊不禁,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那石宝榛听了也是一愣,转头循声看去,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站在一旁,身边并不像他们两方那么人多势众,只跟了一个小厮,却散发出无比镇定自若的气势,竟生生将他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再也嚣张不起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回答,却看见那人黑宝石般的眼中光芒一闪,递了个眼色过来。他心中一跳,几乎是福至心灵,突然便意会了过来。
“这位兄弟所言极是,在下正是有要紧事想要求见雍亲王,一时心急,这才冒然拦下了王府的马车。”他赶紧顺着对方给的台阶就下来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不想被人当枪使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六十三章 不想被人当枪使晴鸢在车里听得好笑,不由又对星德这位准女婿多了几分赞赏。
她看了一眼身旁已经没有了恐惧,两眼放光、羞涩不已的喜姐儿,不禁又是一乐,笑着捏了捏她的腮帮子,然后轻启嘴唇道:“这位石家少爷,妾身不过是女流之辈,对爷们的事情不敢擅自做主。石少爷若有要事,不妨直接去对我们王爷说明,拦住妾身的马车是没有用的。”
她这番挟抢带棒的话说出来,只听得石宝榛面红耳赤,有心要说些什么却又张不开嘴,一时间只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那星德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向着马车拱手道:“在下哈达那拉?星德,敢问车中是哪位夫人?”
星德与喜姐儿的婚事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听到这位未来的大姑爷自报家门,侍卫们赶紧将武器都收了起来,为首那人急忙躬身道:“星德少爷,车上坐的乃是嫡福晋和大小姐。”
星德面色一变,赶紧单膝跪下,恭声道:“小婿见过岳母大人,方才不知岳母大人在此,多有怠慢,还望岳母大人恕罪”
晴鸢笑着说道:“不知者不罪,你起来吧。”又对喜姐儿说道,“你未来相公就在外面,怎的也不打个招呼?”
喜姐儿早已经臊得满面通红,绞着手绢儿,小蛮腰扭得跟麻花儿似的,娇羞不依地娇嗔道:“母亲……”
晴鸢本就是开她的玩笑的,见状哈哈一笑,倒也并不勉强。
而那石宝榛却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这下再多的酒意也已经醒了,浑身上下都忍不住瑟瑟发抖,背心已经被冷汗濡湿了他“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深深地磕下头去,惶然道:“臣……臣不知是四福晋在此,多有冒犯,请……请四福晋责罚……”
老天,他怎么就一时猪油蒙了心,去惹上这位四福晋呢?
京城里谁人不知道?这位一向以贤惠大度着称的四福晋,在宫里可谓面面俱到、八面玲珑,就连公主们都没她那么得皇帝和德妃的宠爱。而且雍亲王爱她至深,只要是她说的,雍亲王就没有不答应的,若不是她从来就知道分寸、进退有矩,丝毫不曾恃宠而骄,这会儿世上就没有英明睿智的雍亲王,而是个只会宠老婆的糊涂蛋了雍亲王府里的女人虽多,连侧福晋也有两个,可她们都不足为惧。只有这位嫡福晋,就算是把雍亲王所有的女人都得罪完了,也不能得罪她啊石宝榛一旦反应过来,立刻便后悔不迭,知道自己这回算是闯了大祸了晴鸢却没有理会他的心思,只淡淡说道:“石公子,我虽不知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们王爷谈,但这番在大庭广众之下拦截他人马车的行径,实在是有些欠妥。今后石公子做事,还需要再多加谨慎才是啊”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命车夫和侍卫们继续启程,向着雍亲王府走去。
这些男人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她才懒得费心思去掺和。那石宝榛再怎么脓包,到底还是石家、太子妃娘家培养出来的人,最起码的规矩还是有的,如果不是有人挑唆,又怎会做出这种莽撞的事来?而那位准女婿,如此“凑巧”地跳了出来,这“缘分”也有些太奇妙了吧?
她不说并不代表她就不知道,只不过是懒得理会罢了。男人们的事情就交给男人们自己去处理,她可没有兴趣被人当枪使。
马车从两人身边走过,直到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星德才大大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回头凝视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他的眼底有着无法忽视的凝重。就在晴鸢说话的那一霎那,他突然有种感觉,对方已经洞察了所有的一切,他的种种心机在她眼底都无所遁形。那种被人看透一切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顿时便忍不住心脏一阵紧缩,差点透不过气来。
好在那样的感觉只是一闪即逝,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却已经走远了,他这才真正感受到了京城里皇家中人的厉害,雍亲王胤禛也就罢了,那个人的厉害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但却万万没想到连这内宅的妇人竟也犀利至斯,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在她手上讨到便宜,老老实实明说的话可能性还大一些,否则……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没回过神来的石宝榛,眼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好在自己不是雍亲王夫妇的敌人啊马车一路驶回了雍亲王府,早有人在门口等着,搀扶着晴鸢和喜姐儿下了马车。
喜姐儿此时也从一连串的事件中回过神来,不复刚开始的兴奋,也没有了后来的恐惧,连再次见到未婚夫婿的喜悦都渐渐消失,她在母亲的眼神中看到了许多东西。虽然看不透纳都是些什么,但却并不妨碍她察觉此事的非同寻常,不由下意识地收敛了情绪,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晴鸢见了,便不由笑道:“喜姐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今儿个见到未婚夫婿,你不高兴吗?”
喜姐儿顿时一阵无语,看着晴鸢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母亲和她,究竟谁才是“心事重重”?
她看了看晴鸢,有些忐忑地说道:“母亲,今儿个事情……您是否觉得有什么蹊跷?”
晴鸢微微一愣,不由对这孩子的敏感感到几分惊讶、几分欣慰、还有几分忧虑。她笑了笑,拉着喜姐儿的手道:“你要记住,喜姐儿,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发生的事儿,既然发生了就必然有其缘故。这些缘故,有些是无关紧要的,有些却生死交关,所以必须要能够及时发现出来才行。你的年纪还小,看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但随着你今后年纪的增大、见识的增广,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终究是要锻炼出来的,你要努力才行”
喜姐儿点了点头,这样的道理母亲之前也对她说过许多,因此这会儿听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对母亲又多了几分崇拜,她什么时候也能像母亲这样,一转眼的工夫就能够判断出事情的轻重缓急、洞察其中的真相?
这件事情过了也就过了,晴鸢是真的并没往心里去,因此也没有刻意去对什么人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