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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邀你与我一同见证,沧流在我的治理下,再创乾雍之治(杜撰)盛世华年的那一日。”
她遥遥地向他伸出手,目光热切,眼底明亮得似沉淀了一整个沧流的星辉月光。
她邀请他来一场盛世之约。
林影缓步而行,身姿清雅,行止风流。仅是一个身影,便让人移不开视线。
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穿青衫的人,再没有比他更能将青衫穿出韵味来的人了。
“好。”他郑重地握住她的手,笑璨若画。
走过了千山万水,他不远万里跋涉而来,才终于能够这样站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与她比肩而站,风雨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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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丹歆负手立于湖边,她身后,立了四人。
湖面上残荷数朵,枯萎凋敝的叶子软趴趴地垂在水面上。
夏之盛宴,无可奈何地走到了尽头。
“锦文,事情都办妥了吗?”
着茶色长衫的书生敛了拿在手中的折扇,上前一步道,“是,全都按殿下的吩咐,将殿下名下的土地、钱庄、绸缎铺、粮店等等都转移到他人名下,商铺陆陆续续关了一大批,人也都转移了。这是账册,殿下请过目。”
穆丹歆道,“不用了,你知道本宫不擅长看账,还是你替本宫看着吧。锦安,后天本宫会以上万安寺上香为由携眷出城,各方需要打点的事宜就交给你办了。”
锦安正要回话,听见院子外面的吵闹声,警觉地住了口。
“殿下,殿下,宫里来人了,是陛下/身边的李公公。”跑腿的小厮被人拦住闯不进来,急得在外面不顾一切地大喊。
“本宫知道了,就说本宫马上就来。”
那小厮一溜烟儿跑远了。
穆丹歆面无表情地盯着院门口,像是那里有一只野兽在虎视眈眈。
就那么等不及了吗?
她收回视线,命人立刻将此事知会驸马,无数命令极快地传递下去,“锦宁,你去联络宋疏,让她做好准备;锦安,计划有变,我们今晚就离开……”
穆丹歆走去花厅,只见一位满面亲善的中年太监正坐在椅子上,见她来了,立刻起身来迎。
“小人陈力叩见殿下。”
“本宫从未见过你,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欺骗本宫!管家,将他绑了送官!”穆丹歆全然忽略他,步子不停,目不斜视呃越过他, 袍子往那椅子上一坐。
长公主勤政之名人尽皆知,暴戾之名也是人尽皆知。她待人是否和善全看她心情,便是她今日真的将一个小太监丢出门去,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母皇用了三十年的李大海也被广皓找了个错处,扔到了内务府,算他本事。
穆丹歆见着这个顶替李大海的太监,能不火吗?能借机撒泼出口恶气也不错。
几个侍卫犹犹豫豫地上前拿人,被围在中间的陈力站在那儿束手就擒,待众人再看时,他又站在了穆丹歆身前,笑眯眯道,“小人陈力是奉了陛下的意思来传驸马进宫伴驾的。”
她这般打他的脸,这太监仍是笑脸迎人,忍耐功夫极好,越是这样的人,越难缠,越难对付。
“公公好俊的功夫!驸马病了,你若要跟着,便跟过来吧。”穆丹歆哼了声,冷着脸甩袖往外走。
一路上,穆丹歆又恶声恶气地问了陛下近来的身体情况,陈力恭恭敬敬地一一答了,言辞间滴水不漏。
几道脚步声踏进房内。
青宁不安地看了眼来人,跪下来见了一礼,便退到一旁。
“青宁,谁来了……”帷幔内传出暗哑的询问。
穆丹歆掀开帷幔,拢到一边,挂到那暖钩里。
陈力往探头往里瞧了瞧,只见一位清俊非凡的公子垫着枕头靠在那儿,手里捧着本书,脸上毫无血色,显是病了不止一日两日的了。
穆丹歆夺下他的书丢到床尾,握住他的手,嗔怪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看了,不准看了,你就是书看太多了,太劳心费神,身子才一直养不好。”
语气虽凶,却满含关切。
“殿下,宫里来的公公还在一旁等着呢,别耽误了公公的事才好。”
被骂的那一个也是笑盈盈的,神情既无奈又甜蜜,分明就是极为享受这种责骂。
这两人竟就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起来了,陈力笑眯眯地凑到床边,“小的奉圣上口谕,接驸马入宫伴驾。”
“真不知道母皇找他做什么,一个病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比得上本殿下,可叹,本殿下竟一次也未被母皇如此郑重其事地召见过。”穆丹歆酸不溜秋地开口,甩手起身,坐在椅子上,万分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接收到她嫌弃的眼神,林影笑得更无奈了些,眼底却流窜着宠溺的水光。他哪里手无缚鸡之力了,明明她的力气都没有他大。
林影轻咳了两声,见她望了过来,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唇边,穆丹歆脸颊一热,腾地冒起火来,昨晚上的事儿恶作剧似的钻回到脑子里,想起来她腰间还隐隐酸痛。
这个妖孽!
她此时无比怀念病着的林影!
陈力见小两口眉目传情,又将他忘在一边了,不得已再次出声,“圣上那是将驸马当亲生儿子看哟,算算日子,圣上也有数月未见着驸马了,这才想念得紧,今儿个早上起来便念叨着了。驸马好福气!”
“不行,本宫不准,你瞧瞧他这样,风一吹就倒的样儿,本宫能放心将人交给你吗?少了根头发怎么办?你去回了母皇,就说驸马病了出不得门。母皇既然疼爱我夫婿,知道情由,自是会体谅本宫的,待他病好了,本宫再携他一同入宫请罪。”穆丹歆指着床上的人,独裁地拒绝。
陈力啼笑皆非,少了根头发他又能怎么样?谁人每天不掉几根头发?
“殿下!”林影抱歉地朝陈力笑了笑,柔声唤。
穆丹歆冷着脸,扭头看向窗外。
陈力瞧这情形,长公主和驸马果然恩爱非常,公主黏驸马黏得吓人。思及此,他心里便安了几分,只要驸马入了宫,主子将驸马牢牢控在手里,还怕拿捏不住长公主吗?
林影掀开被子,缓缓下地,陈力上前要扶,被他挥挥手拦住了。
林影一身白色的中衣空落落地罩在身上,他慢悠悠地踱着步子。
陈力瞧着这位俏驸马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十分赏心悦目,心中啧啧了两声,可惜,这样的风流人物,就要入了深如海的宫门了,进得去,出不出得来,谁知道呢?
穆丹歆没有看他,耳朵却灵得很,他一过来,便起了身,将人按在椅子上。
“殿下,你瞧,我这不是没事?圣上的旨意,做臣子的哪有不从的理……”
穆丹歆厌烦地皱眉,伸手压在他唇上,“行了行了,本宫让你去就是了。那个谁?”
陈力见穆丹歆抬头看向他,小意谦卑道,“小人,陈力。”
“噢,陈力啊。如今京中作乱的刁民无数,若非方才见识了你的手段,本宫还真不放心将人交给你。本宫要你不离驸马五步之外,时刻保护驸马,你可能做到?”
他便是这么打算的,陈力慷慨陈词,“小的定不辜负殿下的信任,将驸马安全护送皇宫。”
“皇宫?”穆丹歆又冷了脸,“焉知皇宫内不会有人刺杀。本宫要的是驸马绝对的安全无虞,不论何时,你都要在守在他身边,除非是母皇召见。你可愿意?”
“殿下若有丝毫损伤,小人定死在驸马前头。”
“很好!那便走吧!”穆丹歆拊掌一笑,似是对陈力的表忠诚十分满意,取了披风披在驸马肩头,便拥着人往外去。
啊?
这就走,怎么突然就急不可耐了?
陈力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难不成这些皇子皇孙脑袋都与寻常人不同?
见他愣了半刻,穆丹歆道,“不是说母皇召见吗?岂能让母皇等急了,方才已耽搁了不少时辰。”
这话在理,在理!
容不得他多想,陈力快步跟上了上去。
穆丹歆走到门外,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转头扬了扬下巴,“青宁,你陪着驸马一道进宫吧。驸马身边没个知根知底的人照顾着,本宫总归不安心。”
对于这一点,陈力没有异议,他的任务只是将驸马带入宫而已。
“是。”那叫青宁的抬了头,又立刻低下,低声应承了,闷头跟着。
陈力似乎瞧见了他看向长公主时,眼底晃过一丝不满。
许是他想多了,又许是这小厮是个通透的,知道此时进宫,凶多吉少。
不管如何,都没他什么事儿,陈力转眼也就忘了。
第四十五章离开京城
陈力一走,穆丹歆即刻便动身。
公主府门口停着一顶紫色华盖的大轿子,一看就知道是京中贵人的车轘。
“本宫去归云寺这几日,管家,府里便交托给你了。”穆丹歆交待了几句,正打算上车,恰宫景同的轿子路过府前。
他吩咐轿夫停下,下来与穆丹歆打了声招呼。
宫景同穿着朝服,应是去面圣的。
“殿下这是打算去哪儿?”
“本宫和佛光寺的方丈是忘年交,他早些时候邀本宫下下棋,本宫一直未曾得闲。这几日,闲下来来,便想着将这约定践行了。”
“殿下真是好福气,哪像微臣这般劳碌命。城外时不时还有难民闹事,殿下可要小心些。”
宫景同下了轿子和穆丹歆聊了几句家常,便又上轿子走了。
他摊开手心的纸条,打开来只见上面写了个名字。宫景同摇摇头笑道,“真有你的。”
“什么人?”看守城门的将士一扬手中的长戟,拦住轿子,沉声道。
赶车的是锦宁,她猛地一拉缰绳,马儿踢踏着前蹄停下,扬起一阵灰尘。
帘子内递出一块牌子,守城门的将士看了一眼,赶紧跪了下来连声告不是,哪里还敢拦。
护城河畔风景绝佳,穆丹歆便吩咐走得慢些,忽然斜剌里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过来,险些撞了上来。
幸好车夫技术老道,险险避开,突然冲过来的马车拦在了穆丹歆的马车前面。
那也是辆极大的马车,马车通身用黑布包裹着,平淡无奇得很,看车轘印子,里面许是堆满了货物。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在下的马儿受了惊,险些误伤了诸位大人!陈三在此给各位大人赔个不是,大人们可有伤着,若有伤着,在下愿意十倍赔偿!”下轿子拱手赔礼的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呸!瞎了你的狗眼,谁稀罕你那几块臭钱……”锦文别看长了副文弱书生的样儿,却是个长舌的,素日便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嘴皮子毒着呢,说也能把人说得想跳河。
“够了,走吧。”
听着穆丹歆语气里的不耐,她这才悻悻地缩回轿子里。
两辆马车交错而过,越行越远。
穆丹歆懒洋洋地倚在榻上,支着额,“跟踪的人都甩掉了吗?”
“殿下放心,都甩掉了。”锦安笑道。
坐在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