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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的强攻猛打,一次次的惨嚎败退,近两万清军拿一千红巾军把守的虎牙关是彻底没了办法。
今夜战到天明,撞个头破血流也不出意外。
“曾军门”,成德神态沉静而又坚毅,始才的无力感在这回营的路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为一方的统帅,湖广大地上军事的最高决策者,成德怎会因为一场小小挫败就垂头丧气、患得患失?险恶的官场上能攀到如此高位的人那个不是老谋深算、心明志坚?所以,在这一路的沉寂之后,回到营地时他已经重新收拾了心境。“你带领宜昌旧部和属下提标,从南侧绕过竹坡何,在建阳渡建河入天柱山,从西南方兜袭……”
虎牙关是一道险隘不假,但是再险的关隘也是有山组成的。红巾军能在大山中攀山越岭,来去自如,清军下了狠心后,也同样能靠着双脚翻过那道连绵大山。
据成德估算,差不多两三天的时间曾攀桂就可以翻过虎牙关南侧的山脉,从而一跃跳到虎牙关的后方(西南方位)。到时候两方夹击,由不得虎牙关不破。
而且曾攀桂的宜昌旧部和提标加起来也有七千人马,这样规模的兵力也不是红巾军可以正面击破的。
“大人放心,卑职必不负你众望。”曾攀桂肃容应道。他现在虽是湖北的提督,可是总兵官当得久了,面对成德这个老牌荆州将军时,多还是以下官自居。
而且有了七千军力在握,这个差事他也敢接。和红巾军缠斗了这么久,曾攀桂还是相当了解红巾军的实力的,对梁纲从不打无把握正面战争的性格也悉记在心。
七千人,有了这份力量足以让梁纲退步!
只是唯一感到郁不爽的是,为什么两合相加是七千人而不是九千人呢?
他宜昌镇的旧部几经折损又几经增补,到现在为止还是四千人,可是提标只有了三千人,比起梁朝桂时期却是整整少了两个营头。
前后左中右五营,只剩下左中右三营湖广提督vs湖北提督,也仅就是一字之差而已!
曾攀桂提了兵马就迅速向南转进不提,再看看梁纲这里。
虎牙关的捷报传来,他并不感觉意外。南向阳的那一千人有枪有炮有手雷,还有险关可依靠,抵挡住清军的冲击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十分的注意力,留在虎牙关上的最多只有一分,更多的还是投到了宜昌方面!
当阳和安远两县的失陷让宜昌的清军很是紧张了一阵,据报那土门垭又添上了好几百人。可是骑军与第二大队的攻势并不能阻碍湖南清军的挺进,他们正在迅速的向宜昌增进,西天大乘教传来的消息说,湘兵快的已经到了枝江、长乐一带,也就是说晚则两日,快则一日,那宜昌城中就又会多出两三千人马来。
“红巾军还是拖不起啊!”梁纲心里暗叹。没有了湘贵苗汉起义做牵制,两湖和四川的清军就能全冲着自己来了。湖南的兵马在向常德集结,四川夔州府的兵马则已经沿江而下,前锋都都到归州了。
一波又一波的涌来,真被逮个正着,可就完蛋大吉了!
“清华。你们侦察队的人全给我撒出去,盯紧了这一块,不能放过清兵的一丁点动作。”梁纲叫过柏清华,伸手指着案上的地图,在荆门、宜昌两府北境的相接处点画了个圆。
那地方除了有南襄堡外,还有一个叫紫山寨的地方,都是清兵设立的驻兵营地。据梁纲所知,这两处还有三五百清兵和乡勇在,是清军在宜昌北境一线唯一的据点!
南襄堡是红巾军进山的必经之路,其他地方虽然也可走,但毕竟山林密集要费时费力,哪里有大路通走的畅快?所以,梁纲是必须牢牢掌握那一带的形势变化的。
“再传令给张世龙,让他择一部进军玉泉山!”
柏清华退下后,梁纲又招过一亲兵吩咐道。
第二大队攻克当阳,在全力收集硝石、硫磺和钱粮物资的同时,也遣出了一部进至城西三十里的峡口镇,此时再更进一步兵下玉泉山,虽然还没摆出一副欲进宜昌的架势,却也足以让宜昌的清军疑神疑鬼了。
而再有个三两天,等到城内收集到的硝石、硫磺全部制成了火药,开花弹、手雷也造出一批后,大军就可以弃城北走,舍了荆门直入宜昌山区……
广州城内,临街一家店铺。
“郑大当家的娶亲,我陈某人岂能不去叨扰一杯喜酒喝,麻烦梁头领亲走一趟了!”陈广亮把手将梁婆保送到后门,瞄了眼喧闹的街市压低声音道:“兄弟路上小心,广亮就不远送了。”
“陈老板放心,你我后会有期!”皮肤晒得黝黑发亮的梁婆保向着陈广亮一抱拳,抖手戴上了斗笠,转身混入了大街川流的人群中。
店铺的内房,一张烫金的大红喜帖静静的摆在桌面上……
第二卷 烽火连天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千里转战(十九)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千里转战(十九)
南襄堡和紫山寨都不是什么要害之地,只是因为守着两府交界处的连绵大山,所以才有清军驻扎,这在形式上就同先前的界牌口差不多,区别只在于后两者没有巡检司那块招牌。
南襄堡城。
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东西南北四门早早地就关了上。城头上,懒散无力的清兵、乡勇现在都纷纷打足了精神,眼睛睁的大大的,耳朵竖的直直的,全神贯注的盯着城外,任何一丝的声响都不放过。
几天前东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安远城已经陷落。把守那里的几百号人不死即逃,算是全军尽没。噩耗一样的传闻吓得南襄堡的众守兵是人人惊骇欲绝,两股战战几欲逃跑。可是,他们守在堡城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两天时间过去了却始终不见红巾军的影子到来。
稍后他们就又听说了关于红巾军的新消息,说是红巾军靠着虎牙关做险,和成德的两万大军干上了,而且还分兵当阳,进驻玉泉山下,虎视耽耽宜昌府城。
南襄堡的守御千总罗智盟当即松了一口大气,在心里求天告地的祈祷着红巾军能直下西南,去找那宜昌府城的麻烦。可千万别来寻他这个小小的南襄堡!那心情急切的真是恨不得能立马隐身消失,再也不在红巾军的眼界中出现才好!
然而事实是,现实中并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心想事成的,红巾军停了荆门几天后,终是把矛头对向了南襄堡,而非是罗智盟盼望的当阳城。
梁纲昨天上午带着亲卫队、第一大队、炮队(一部)、预备队、新兵营、老营、辎重营、医疗部等部两千多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荆门城,下午酉时左右抵到了安远城。
用意不言自明,显然是剑指南襄。
这个消息传来是真把罗智盟和他手下的那些清兵、乡勇给吓坏了。安远城距离南襄堡只有三四十里的路程,半日的时间就足够红巾军兵临城下。可是南襄堡距离宜昌府城却是有一百多里远,这要是真打起来,宜昌府城可就一点指望都指望不上了。
罗智盟不想死,所以他想守住南襄堡,可是他手头真的没兵。当夜思来想去了半宿,一咬牙,一跺脚,天不亮就下令把紫山寨的人马全调了过来。
如今这南襄堡的守兵有四百多人,其中绿营兵占了接近一半。
“咦?那是什么?”一线黑影从南面的地表下涌出,慢慢的拉成了一条蚯蚓般长短的黑线,正一点点的向着堡城靠近。
“怎么像是骑兵……?”看方位似乎是从宜昌城方向来的。
在进军!最后三个字被那名老兵给吞下了肚子里。
“还愣着干嘛?”留在城头的把总“啊”的一声蹦跳起来。扳着堡城的垛口就往南边看。可是距离太远看不清,不知道会有多少,但他知道这肯定是骑兵。不见那屁股后面烟都升起来了!
“傻了啊?不赶快去敲锣鼓……贼兵打来啦……”把总下意识的就否定了是己方的援军这一可能。那么,除了这一可能外剩下的就只可能是敌人了。想到红巾军,他当下就急了。
“哐哐哐……哐……”
“咚咚咚……”
两个敲锣打鼓的清兵吓得手脚发软,都不听使唤了。敲起锣来、打起鼓来哆里多嗦的,软绵绵的无力,双手抖得就像是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样。
但是断断续续地铜锣声、战鼓声还是惊动了全城。罗智盟一脸悲壮的带着二百人赶到了南门。红巾军打来了,那么可以想象得到的,南襄堡是必然不保了。
怎么才能得条生路呢?路上罗智盟不住的在心中算计着自己的各种人际关系,往日的情分、脸面,到了这时就成了他丢城失地后保命的筹码了!
登上城头,罗智盟先就打算把守门把总招过来问话,却见他愣在城头,一脸为难和怀疑的看着城下,手足无措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南门的守兵脸上也没什么恐惧表情,反倒是有一种隐隐的兴奋。
那守门的把总原先以为是红巾军杀了过来。可到了近处才看清楚来者,也是清军的打扮,而且那为首之人还带着一个副将顶戴。
人马只有三四十骑,一路奔来都已经拉成了一条长线。冲到城下,那马上的副将装扮之人随意地一摆马鞭,身后的一个扈从就立马冲了近来,吆五喝六的要把总开门迎接,说是现任的本镇副将潘成允亲到。
把总只是一个绿豆大的七品小官,宜昌镇副将却是从二品的大员,潘成允的名头这把总是听说过,却从没有见过。哪里敢敢轻易开门!谁知道这批人是不是贼军假冒的?
那身装扮可证明不了什么。梁纲从起事以来,毙杀的总兵级人物都有几个,副将一级的就更不用说了,哪里会少得了顶戴?就是总兵一级的装扮他们也拿得出手啊!
罗智盟一听就惊诧的合不拢嘴,急忙赶到垛口处看下。对于潘成允他并不陌生,事实上这些天来罗智盟还把潘成允恨得牙痒痒的。
宜昌镇从出兵江北开始,这一战一打就是一年还多,物是人非。总兵官曾攀桂高升到了湖北提督,副总兵杨延彰晋升为总兵,虽然职衔还是代理的,可只要不出大错,这顶正二品顶戴他就是十拿九稳的戴在头上了。
而潘成允也借着这个机会往前挪了半步,从施南协副将转到了本镇副将的位置上。在曾、杨都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就是宜昌镇的带头阿大。
近来这些日子宜昌镇的行动也都是由他来主持的,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调自己去宜昌府城,罗智盟心头早就把他打了又骂,骂了又打不知多少遍了。
那宜都营和施南协的余部兵马不都被集中到了宜昌城了吗?怎么就偏偏剩下自己不闻不问?简直是不拿千总当干部!
心中非议着,罗智盟明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从垛口向下探望,发现城下来人真是副将潘成允,他这一张脸瞬间就笑开了花。急忙下令打开城门,自己也一溜小跑的赶快下到城门去迎接。
在城头几十清兵、乡勇兴奋的呐喊声中,潘成允打马驰进了城门。进入了南襄堡,估计是听到了士兵们真正发自内心的欢呼声,潘成允脸色很是好看!不见一丝的不悦。
“卑职南襄堡守御千总罗智盟,参见大人!”罗智盟等在城门洞内,迎着潘成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