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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尝不知道呢?若是牺牲了他,就能换得我们这些人的平安,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只是世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的呢?
我只得苦笑着道:“我自然知道他混账。只是,他对咱们再怎么不好,外人也只知道他是咱们家的人。王法可不会管他的心里怎么想!他一日不伏法,这个案子就结不了,咱们也就可以再苟延残喘一日。事已至此,咱们除了等着,还能做些什么呢?”
贤妮见惹得她爷爷伤心了,才有些不甘心地住了嘴,闷闷地埋头扒着饭。我知道她恨透了这个地方,也很透了她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父亲,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的贤妮,命中没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好父亲,这是任何人都无可奈何的一件事。除了多疼她一点,我也丝毫没有办法啊!
云伯伯在将我们关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他是不愿面对我,还是不屑跟囚犯打交道呢?或者,他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抓人,一边头疼着怎么跟上面交差?
被贤妮不幸而言中了的,是她外公至今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们。
我娘家离此并不太远,爹爹如果想来,是完全可以有机会的。我不信凭他和云伯伯的交情,连一次探监的机会都得不到!何况我们又不是死刑犯,我们如今连罪名都没有,只是暂时拘禁而已,哪有不让人探视的道理?
长时间的寂寞,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一些平日里懒于思考的问题。
爹爹是个要面子的人。钟鸣鼎食之家,人人艳羡的沛县乡贤,若是家中出了个被关押在监的女儿,他一定会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吧?我想,此时此刻的他,一定万分后悔,没能将女儿嫁到一个可以给他带来荣耀的人家!此时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像贤妮猜测的那样,不认我这个没出息的女儿了!
我已经不愿意再去猜想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了。爹爹,他应该是在很久之前,便已经放弃我了。我想,此刻的他,一定畏我如洪水猛兽,非但不会想到来看我,而且会将所有向他提起我的人:我的母亲、兄嫂、妹妹,一并骂个狗血淋头的。
我说我是爹爹的废棋,并没有多少怨恨的意思。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罢了。
事实证明,我吃过的苦,还是不够多,所以才会对眼下的这点小磨难,产生那样的畏惧和厌倦。
经过了这些日子,我忽然发现,我一向怨恨并且瞧不起的那个“当家的”,至少有一种见识是对的,那便是,对权力的追求是没有错的。
前半生,我一直以为平平淡淡的幸福,是人生最大的乐事。可是这样的幸福,我追求了半生却最终未能得到。而当平淡遭遇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时候,更是彰显出了它不堪一击的脆弱。连平淡都不能拥有,幸福又能到哪里去寻呢?
我的梦终究是要醒的。既然当权者可以随意打碎别人的幸福,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去追求权力呢?失败又如何?我已经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失去了。
世事无常,既然灭顶之灾可以随时光临,至高无上的权力,难道就真的是遥不可及的吗?
四弟曾说,天下,马上就要乱了,乱世出英豪,他的三哥,我的丈夫,完全有资格来做这个乱世中的英豪,来改写这天下的大势。
这一盘棋,他已经开始下了。作为他的妻子,我的平静,无论如何都已经不可能再找回来了。要想活下去,我只能选择与我的男人站在一起,帮他做好这个乱世中的英豪,除此之外,再不会有别的路可走了。
无关梦想,无关情感,一切,只为求生。
我怔怔地望着满脸委屈的女儿,心道,可怜的孩子,年幼的你只怕还不知道,你的平静,早已结束了。你的父亲选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你我母女,除了陪他一起走下去,也早已别无选择。
正文 三八、口舌争,人生岂可无傲骨
更新时间:2013…2…8 18:49:56 本章字数:2507
禁子过来收碗的时候,公公正咳得厉害,贤妮皱着眉头费劲地拍打着他的背,口里小声抱怨着这样不见天日的日子。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托禁子给云伯伯带句话,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先将公公放出去,那禁子却先皱着眉头嚷了起来:“喂,你家那老头还没死啊?咳来咳去的烦死人了!老子昨儿晚上被吵得半宿没睡着觉你们知不知道啊?别咳了!再咳把你丢到外面去喂狗!“
“喂,你是不是人啊?”贤妮“噌”地一下子跳了过来,“你当我爷爷愿意咳啊?还不是因为你们把他弄到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来……”
“贤妮!”我看着禁子脸色不好,知道贤妮这回怕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慌忙喝止她。
无奈那禁子却已经听到了。只见他将眼睛一瞪,转瞬却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来:“哟,小丫头片子嘴巴挺厉害的呀?怎么着,你们来了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倒是我们的不是啦?要不是你老子犯了事,你当大爷愿意招待你们?告诉你吧,这个地方,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你呀,赶紧的收起你那些娇小姐脾气,等着老爷把你爹抓进来以后,一家人一块儿上路吧!”
“你才上路呢!”贤妮到底年幼,又是被我宠坏了的,不知利害,一时生气,竟然冒冒失失地从铁栏的空隙伸出脚去,要踢那个出言不逊的禁子。
我来不及阻拦,那禁子已极其灵便地躲开了贤妮的小脚,一伸手却又将她的小腿攥在手里,冷笑道:“小杂种羔子胆子倒不小,怎么着,想踢你爷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贤妮一个站不稳,忽然摔倒在了地上,痛得连声大叫起来。
她爷爷最先着了急:“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大量,饶她这一回吧……”
贤妮狼狈地侧躺在地上,嘴上却仍是不肯服软:“爷爷,不要求他!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心了?求他,还不如省点力气跟墙角的耗子聊会儿天呢!哎哟……”
我知道贤妮的脾气,话不说痛快了,是断断不肯住口的。这样的脾性,以后只怕还少不了要四处碰壁,如今叫她早些吃点苦头,只怕也未必是坏事。故而我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那禁子用力捏她的脚腕,直到贤妮的额上涔涔流下冷汗来,眼看便要承受不住开口求饶的时候,才一个箭步窜到铁栏前,伸手狠狠地抓住了禁子的手腕。
如果一定要有人求饶,我希望那人是我,而不是我的孩子。当然,能不求饶的时候,我也是断断不肯开口的。
我不能在游戏尚未开始的时候,就先将自己和孩子的尊严轻易丢弃。
生活的变故,身份的转换,迫使我不得不丢弃了很多我从前以为很重要的东西。而尊严,却是我一直坚持保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珍宝之一。
人,总是要有一些坚持的。
我手上用劲,口中却淡淡地向那禁子道:“你在我女儿腿上用多少力气,我就会将双倍的力气用在你的手上。不要怀疑,我完全有本事把你的手腕捏断。”
许是我的神情太过认真了吧?那禁子听了我的话后,微微一愣,转头看了我半日,竟然没有再折磨贤妮,而是恨恨地放开了手。我暗暗松了口气,一把将贤妮推到安全的地方,这才狠狠地将那禁子的手摔了出去:“孩子虽然嘴快了些,你却最好不要欺人太甚了!”
那禁子似是被我吓住,快速地往后退了几步,揉了揉手腕,方铁青着脸道:“好,好,好!好个凶恶的婆娘!反了你们了是吧?你们给我等着瞧,不让你们趴在地上磕头求饶,老子这么多年的差也算是白当了!”说罢恶狠狠地向着牢房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
我顾不上管他,慌忙回身去看贤妮脚腕上的伤。还好,只是微微肿了一些,对于庄稼地里长大的、从未娇生惯养过的孩子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的,稍稍休息几日,也便没事了。
我轻轻地揉着贤妮的脚腕,她疼得龇牙咧嘴,却始终未曾再叫一声痛。
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半点本事没有,只知道逞一时口舌之快,你觉得占到便宜了么?非要吃些亏,你才知道厉害呢!”
贤妮大概早已料到我会责备她了,闻言只是嘻嘻一笑,接着便垂首低声道:“那个家伙太过分了嘛!谁让他胡乱骂人的?”
“他胡乱骂人是他的不是,”我冷冷地盯着她,“你想教训他,可是你有教训他的能耐么?你冒冒失失地开口跟他吵已经很愚蠢了,居然还想伸脚去踢他?结果怎么样呢?结果是你自己被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不自量力,活该你吃亏!”
“咦?”贤妮惊奇地望着我,“我以为娘亲会骂我没有礼貌、没有风度,像个没教养的孩子呢!想不到啊,娘亲却只是骂我没有分寸,自不量力?难道如果我打得赢他,就可以教训他了么?”
“贤妮,”我认真地看着孩子的眼睛,“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像方才那禁子那种没有善念、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却是不值得你敬重的。如果你有本事教训他,让他不敢再胡作非为,那是你的功德,谁也不能怪你。只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冒冒失失地跟他硬碰硬,不是自己找难看吗?你觉得你是骂得赢他,还是打得赢他?贤妮,我希望我的女儿是一个勇敢正直的孩子,但不是一个冒失鬼,你懂吗?”
贤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懂了!可是娘亲,今天我虽然没有占到便宜,可是那个坏蛋好像也没有吧?我想,如果每个人被他欺负的时候都不肯忍气吞声,他应该也就不会这样嚣张了!”
公公忽然在隔壁叹道:“傻孩子,跟他们斗,你是不可能吃不到亏的!现在咱们是囚犯,他是禁子,这就是咱们永远赢不了他的地方!你等着看吧,该你吃亏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贤妮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不至于吧?”
公公难得地严肃起来:“怎么不至于?傻孩子,你记着,咱们老百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跟当官的斗!哪怕是当官的养的一条狗,也比咱们的命值钱得多!碰到当官的不讲理,咱们闭一闭眼,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你不惹到他,他总不会认真跟你过不去的,可是你要想跟他们较真,那就是糊里糊涂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送啊……”
贤妮撇了撇嘴,无可奈何地看着我。
我悄悄地冲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你爷爷忍气吞声了一辈子,人人都夸他是个大好人,可是人人都欺负他!贤妮,我不希望你当一个谁都可以欺负的烂好人!我希望你记住,如果有人欺负你,在你赢不了他的时候,要尽量忍气吞声;但是你不能一直软弱下去,而是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没有人可以欺负你的时候,你才可以在你的对手面前为所欲为!”
“这个我喜欢!”贤妮重重地点着头,同样压低了声音道,“我也受不了爷爷无论在什么人面前都没有脾气!人活一辈子,若是在什么人面前都忍气吞声,那岂不是憋屈死了!如果让我像爷爷说的那样活着,我还不如干脆一头撞死了算了!”
正文 三九、忍饥饿,仁者不受嗟来食
更新时间:2013…2…9 14:13:16 本章字数:2516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贤妮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蜷缩在墙角,假装恭顺地听着她爷爷不时絮絮叨叨地来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