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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换取的便是定州水师放开水上通道,解除对辽州的封锁。
“现在我们两家是友非敌,不管以前曾氏与定州有多少恩怨,现在他们归顺了宁王,那便算是宁王的部属了”庞军扶着船舷,对邓鹏道。
“我部已接到定州命令,接回白马渡军队之后,定州水师将全部撤离”邓鹏脸上殊无笑容,盯着庞军道:“庞将军,曾氏陷我定州数万军队于死地,便是我定州水师,也有数千人在全无防范的情况下,葬身在这里,我邓鹏睚眦必报,这笔帐我们和他终究是要算的。不拿到曾氏父子的人头,我不会甘休”
庞军微笑,“邓统领,他日之事他日再说,曾氏既然归顺宁王,那就是我庞军友军,邓统领他日如要找他们算帐,恐怕先要过我这一关。”
“能与庞将军交手,是我邓鹏的荣幸”邓鹏笑道:“只怕到时候我们双方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老将军可不要说我欺负你”
庞军大笑,“拭目以待”脸上虽然轻松,但庞军心中却一点也不轻松,邓鹏的威胁并不是空口白话,定州水师虽然答应自辽州撤走,但在外海之上,仍然保持着对整个海岸的锁链式封锁,以连山岛等外海大岛为基地,使双方还没有交战,定州水师便占据了先天优势,而且,据情报显示,定州第二艘万料大船已下水试航成功,不日即将编入水师。
看着脚下的这艘庞然大物,庞军微微皱起眉头,万料大船定州水师已拥有几乎一年之久,相信以邓鹏之能,已经摸索出了一些战法,而南军,虽然从李清手里拿到了全套的建造图纸,但在南方船厂里,还只刚刚完成了整艘船的龙骨建造,想要下水,最少也还需要半年,而要形成战力,几乎要等到一年之后。
想不到李清一个陆军将领出身的统帅,居然如此重视水师建设,定州水师的发展,早已将以前称雄海上的南军水师远远地甩到了身后,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南军将只能以近海防御为主,不可能去外海与对方一决长短了。
白马渡,定州军从最多时候的上万人已经萎缩到不到五千人,陈泽岳唐虎带上山的二千多定州军排除了受伤致残而不能再战斗的除外,只有八百余人,而原先驻扎在白马渡的金超手下的一千定州老兵,更是只余下了五百多人,而刘源的部队也只有不到二千人能参与战斗,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白马渡之围被解之后,纳芙,吕氏军队都撤走,但曾逸凡还是留下了约一万兵力驻扎在白马渡下,对定州军实施封锁。这让山上的军队处境更加艰难。所幸刘源以前的贮备还算丰厚,使作战士兵每天能吃一顿干饭,而其它的非作战人员,每天便只能吃上一顿稀饭,聊以渡命而已。好在白马山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木柴,不然在去年那个冰天雪地之中,能有多少伤员挺过来还就真不好说了。
而让白马渡上的坚守人员心志更加坚强的是,山下不时会有情报人员潜伏上来,向他们传达最新的战况,定州军高歌猛进,一路大获全胜的消息让他们的斗志更加高昂,所有人都坚信,只要坚守下去,总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那一日。
山下封锁的军队逐日在减少,到二月的时候,便只剩下了一个营三千人左右,比起山上的兵力还要少了,但此时的山上的士兵也着实没有力气下山去打上一场仗了。白马渡周边,人烟稀落,也无法筹集到军队所需要的粮草,陈泽岳更不会冒险下山,胜利就在眼前,如果此时下山,被对手一口吞了,那才叫有苦说不出,现在山上的军队,战斗力几乎已等同于零了。所有士兵都饿得骨瘦如柴,长期吃不饱,缺乏营养,士兵能握起武器已经算很不错了,而更让陈泽岳担心的是,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得了夜盲阵,一到晚上,便等同于瞎子。如果此时曾氏军队来攻,陈泽岳真不敢保证能守住阵地。
所幸的是,大帅的胜利让对手吓破了胆,自二月之后,白马渡便再也没有遭受过一次攻击,双方一个在山下,一个在山上,比邻而居,居然相安无事。
转眼之间便已到了三月间,春暖花开,覆盖着白马山的雪早已化去,林间慢慢地恢复了生气,这让士兵们每天有了一个新的任务,上山去挖野菜,刚刚才抽出嫩芽的那些能吃的野菜几乎被采摘一空,如果偶尔能打到一只猎物,那便是意外之财了。
陈泽岳坐在担架上,被抬到了白马渡堡塞的寨顶,自昨日起,山下的军队突然开始了大规模的撤退,到了今天,原先的营地已荡然无存,只留下了满地的狼藉,陈泽岳抚摸着自己的断腿,看着滔滔沱江滚滚而下,心中喜悦禁不住地么映在脸上。
“终于要解脱了”
“将军,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抬着他的几名亲兵问道。
“我们要回家了”陈泽岳道,“看见了吗,敌人全部走了,肯定是我们的水师要过来了,我们要回家了”
“回家?”这几名老兵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们真要回家了么?”
“老陈,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唐虎那特有的大嗓门在陈泽岳的身后响了起来,“哈哈哈,老陈,我今天运气好到爆,居然在山里发现了一只熊瞎子,妈**,不过也是瘦得皮包骨头啊,老子和几个亲兵费了好大劲,才收拾了他,妈**,要是以前,我一个人就干翻了他”唐虎喜滋滋地走了过来,“今天我们有口福了。我留下了四个熊掌,剩下的叫士兵们拖去熬汤,每人也沾点荤腥儿。”
虎背熊腰的唐虎也瘦得脱了形,脸郏深陷,愈发地显出那一只独眼来。一边兴奋地搓着手,一边向着陈泽岳跑来。
“你们几个,抬上老陈,咱们回去弄熊掌吃,妈**,先闻闻香也好嘛”唐虎嗬嗬地笑道。陈泽岳也不禁芫尔,唐虎这个人,不论是在怎样的绝境之下,总是能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几名士兵抬起担架,准备回去。
走了几步,一名亲兵不经意间回首,却突然楞住了,在沱江之上,出现了片片白帆。
“船”他喃喃地道,手一松,担架顿时歪了,毫无防备的陈泽岳哎呀一声,翻了下来,摔在地上。
“船”那名亲兵忽在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唐虎回过头去,便连摔在地上的陈泽岳也扭过头看着山下的沱江,近了,更近了,已经能看清船上飘扬的旗帜,定州水师,那是定州水师。
唐虎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弯腰,便将陈泽岳拉了起来,一甩手,居然将陈泽岳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老陈,船来了,水师来了,我们熬到头了,哈哈哈”
沱江之上,郑之元站在第一艘船的船首,目光炯炯地看着白马山上,那面高高飘扬,却有些残破的定州军旗。
山上,传来了如雷的欢呼声,无数为了切省体力,减少消耗而躺在屋子里的定州士兵欢呼着冲了出来,沿着白马山一路向下,冲向江滩。因伤残疾的士兵们互相搀扶着,眼中泪水长流。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连山岛上
第六百零七章:连山岛上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看到自山下欢呼着飞奔下来的定州士兵的时候,郑之元仍然吃惊不小,这那里还像是龙精虎猛的定州士兵,活脱脱便是一群骷髅了。本来应当很合身的军服此时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
战船一艘接着一艘地泊在岸边,水手们开始向船下搬运一些物资,郑之元则带着随从,大步向着山上走去。
翻过斜坡的顶端,郑之元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寨门口的唐虎,那副雄伟的身躯与他的士兵一样,都瘦脱了形,而更刺激他眼睛的是,唐虎的肩膀上还架着一个人,那是陈泽岳,齐膝以下已没有了的双腿,让郑之元伤感不已。唐虎的身边,站着一个稍显年轻的将领,那是大帅的亲卫铁豹。而在铁豹的身边,则是刘源了。
刘源很兴奋,很兴奋,看到定州水师渡江而来的那一瞬间,如果不是实在饿得没了力气,他真想狂蹦乱跳着来喧泄一番心中的情感,守得云开见月明啊自己这一次,终于站队了队伍,李清大帅在中原大获全胜,打得天启老儿狼狈而去,曾氏,吕氏惶惶不可终日,只能投靠宁王苟颜残喘。而自己,虽然这一次损失极大,家族财产几乎全没了,刘氏子弟也折损不少,但比起即将到来的回报,这些损失算得了什么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郑将军,你再晚来些日子,我们可就要被饿死了”唐虎大步走向前,张开他的大嗓门,吼道。肩上的陈泽岳拍拍他的脑门,“放我下来”唐虎这才意识到自己肩上还架着一个人呢。几个亲兵手忙脚乱地将陈泽岳架到一边的担架上。
郑之元大步走上前来,用力在唐虎的胸前擂了一拳,“饿成这个样子,嗓门却还这般大”
唐虎咧开大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郑之元转身走到陈泽岳跟前,握住他的双手,“大帅都知道了,他很痛心。他等着你回到定州”
陈泽岳微笑点头,“为大帅效力,是我的荣幸。别说只断了一双腿,就是脑袋搬了家,也无怨无悔”
郑之元点点头,转向一边的刘源,“刘将军”
“郑将军”刘源激动地踏上一步,向郑之元抱拳一揖,说起来,刘源当初就是向郑之元投诚而进入定州军系列的,“大帅对你非常赞赏,说非在如此危难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刘将军这一次的表现,让本将刮目相看啊大帅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多谢大帅,多谢郑将军”
此时,水师官兵们已扛着一袋袋的粮食,一肩肩的猪肉,一只只剥得光溜溜的全羊,无数只鸡鸭络驿不绝地走上山来。
“哇哈哈”唐虎两眼放光,“今天可要大快朵熙了,妙极,妙极了,老郑,带了酒没有,带了酒没有?”
郑之元失笑道:“邓统领早知道你有这一问,放心吧,军中虽然不允藏酒,但邓统领将他自己珍藏的一瓶烈酒让我给你捎来,今天会让你喝到酒的”
“拿来,拿来”唐虎一只独眼笑眯了起来,这几个月可是憋坏了他。
陈泽岳伸手一挡,“别给他,见者有份,现在给了他,转眼就没了”
唐虎独眼一楞,“老陈你真不讲义气,居然如此说我,酒到了我手中,不论如何,也会给你留下一口,安会一滴也不给你,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几人大笑声中,陈泽岳对刘源道:“刘将军,你注意吩咐士兵们,大家这些天都辛苦了,肚子里长时间没沾油水,但越是这样,便越不能放开肚子吃喝,要不然,我们乐子可就大了,吩咐伙头军,今天先将一些牛羊猪肉之类的剁成了肉糜,掺在米粮之中熬成粥,让大伙先补补,过两天适应了,再大鱼大肉地上。”
“是,陈将军”刘源双手抱拳,向陈泽岳行了一礼,转身便去。
“走,老郑,我们回寨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我今天刚好弄了几只熊掌,正说滋补滋补呢,你就撞来了,今天我们好好地喝几口,你呢,给我们讲讲大帅是怎么收拾天启老儿的,你知道,咱们在这里消息闭塞,那些潜上来的探子每每都只知道大帅又打到那里啦,咱们又歼灭多少敌人啦,对于详情却是一问三不知。”唐虎拉着郑之元,迈开大步,便向山上走去。